第八百二十壹章 是誰導演這場戲

　　蔣山同和牟大誌又從婁素珍那兒得到兩千兩銀子進賬。
　　婁素珍讓人把銀子備好後，感慨道：“大人最近身體不適，只能先養病，眼下正值北方夏糧征收時節，相關事情，還要勞煩妳們多費心。”
　　“是，是。”
　　牟大誌急忙應承。
　　蔣山同道：“先前提過，要為大人請來吳太醫診治之事……”
　　婁素珍道：“暫且不用了。大人自己也通醫理，並無大礙，只是需要靜養。”
　　牟大誌陪笑道：“大人初來乍到，水土不服，為了開礦之事又勞心勞力，是該好好靜養，這些事就交給下官去做就好。”
　　此時牟大誌巴不得朱浩躲在衙門裏養病，這樣好方便他在開礦撥款裏中飽私囊。
　　蔣山同有些擔心：“米先生，現在的情況是，就算開礦的事壹直在推進，但礦窯要有產出，甚至讓錦衣衛記恨而出手，只怕……所需時日太多。據說錦衣衛那邊有高人幫忙指點開礦之事，您看……”
　　婁素珍笑道：“我們暫時產不出好礦石，難道不會從別處運壹些過來？”
　　“這……”
　　蔣山同看了看壹旁的牟大誌，此時牟大誌好像完全無心聽這些，估計正在盤算怎麽撈銀子呢。
　　蔣山同道：“會不會被錦衣衛的人察覺？”
　　婁素珍道：“這就要看蔣同知會不會辦事了，聽說本地原本就有壹些老礦窯，雖然產出不多，但從他們手上買壹些礦石，暗地裏運到新開的礦場去，總該沒問題吧？”
　　“恐怕……”
　　蔣山同的意思是銀子不夠。
　　婁素珍頗為不悅：“兩千兩銀子，買點鐵礦石回去，這還叫難事？不是說自己的礦場，也能出產壹些礦石？不行的話，那就買壹批生鐵回去，大張旗鼓運出礦場，總之讓錦衣衛的人面子掛不住，他們就會含恨出手！”
　　蔣山同道：“看來只能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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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婁素珍打發走蔣山同和牟大誌，回到內衙見朱浩。
　　此時朱浩正在讓人收拾東西，馬上就要踏上去礦場的路，而陸松已上路，準備迎接和護送朱浩。
　　“公子這就要出發了？”
　　婁素珍見朱浩整裝待發，她有些惴惴不安。
　　畢竟朱浩走後，知府衙門內壹應事情幾乎就要靠她壹人完成。
　　婁素珍感覺自己肩膀上的壓力不小。
　　朱浩道：“我此番過來，就是為了礦場之事……到永平府都快半個月了，我都還沒去現場，有點耽誤事。”
　　婁素珍問道：“新礦場那邊，該如何推進？”
　　朱浩笑道：“按先前我跟妳說的辦，相信用不了半個月，就會有錦衣衛於永平府開礦，與民爭利的奏疏報上去，到時朝廷有關是否要阻止地方開礦的議論，就要開始了。”
　　“就怕言官那邊……”
　　婁素珍的意思，想找人參劾，不太容易。
　　朱浩道：“聽說張秉用已在往南京去的路上，妳說如果他聽說新知府到任地方後，有開礦的嫌疑，會不會上奏參劾我？”
　　婁素珍眨眨眼，隨即明白，這是要施展苦肉計。
　　讓張璁參劾朱浩，擺出壹副跟朱浩勢不兩立的架勢，而張璁和朱浩作為新舊兩任永平府知府，各自代表新皇和楊廷和陣營，互相間勢成水火，完全合情合理。
　　朱浩道：“壹旦張璁這邊有動作，楊閣老那邊的人就會積極應對，到時我將通知楊用修，他在京師也會找人助我壹把。博弈嘛，總不能剃頭挑子壹頭熱，楊閣老這邊出手的前提，是陛下那邊也有人出手……反正……呵呵。”
　　婁素珍笑道：“反正公子兩邊都有人，不擔心吃虧？”
　　“嗯，還是夫人妳懂我。”
　　朱浩笑道，“這邊就交給夫人妳了，這趟我去礦場，先安排壹場火拼，總歸要把熱鬧整起來！”
　　婁素珍其實挺無語。
　　朱浩作為新皇和楊廷和兩邊派系的關鍵人物，自己設計自己，等於說整件事完全由朱浩自行決定怎麽玩，外人都被玩弄於股掌中，朝中大臣全都被朱浩牽著鼻子走。
　　而朱浩不過只是個少年郎，就可以把朝事牢牢地控制在手，這也是讓婁素珍覺得不可思議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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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天沒入夜，朱浩就跟陸松等人出了城。
　　出城後，騎馬而行，往礦場方向趕去。
　　“先生，不必如此著急，明日到也不遲。”陸松怕朱浩太辛苦，趕忙勸解。
　　等了那麽久，也不用急於壹時，因此對朱浩做出的連夜趕路的決定，陸松沒有支持，生怕朱浩因此而染病。
　　朱浩道：“這幾天我裝病，做了很多應付場面的事，現在終於脫出囚籠，還不加緊時間幹活？陸千戶也想早點回京城不是？”
　　陸松賠笑。
　　先前朱浩說過，只要把架勢做足，讓楊廷和覺得逼著皇帝把礦山交給本地官紳打點，那時尚在礦場中管事的錦衣衛人員，就可以返回京城，當然遷走的只是新皇派系的管理人員，工匠和主要的礦工等，都還是會繼續留在礦場幹活。
　　那時陸松就不用守著礦山，可以回去安心當他的錦衣衛千戶。
　　“對了，明日壹早，我們到了地方，就派人去隔壁礦場鬧上壹鬧，兩邊也別打太兇，死傷人命的事不能有，最好是雷聲大雨點小，把樣子做足便可。”
　　朱浩不需要等，到了礦場就可以讓兩邊火拼，他正好可以在旁指揮調度，好好編排壹場大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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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晚，壹行都在趕路。
　　後半夜時，朱浩終於抵達礦場。
　　關敬、公孫衣、陸炳等人出來迎接。
　　朱浩的到來很機密，對外不能宣揚，知曉朱浩身份的也是為數不多幾人，朱浩甚至沒派人通知孫孺……因為朱浩不覺得壹向大嘴巴的孫孺是做事的人才，留在礦場本來就是拉來充數的。
　　“妳可算來了！”
　　公孫衣見到朱浩，最是感慨。
　　礦場這麽多人中，公孫衣相當於“軍師”般的存在，但他本身卻沒多少水平，好在他有舉人的功名，做事又比孫孺踏實壹些，現在礦場內公孫衣主要管理錢財方面的事，等於是半個帳房先生。
　　朱浩先前就為公孫衣規劃過，壹個吝嗇鬼，最適合理財，但要防止這貨把公家的銀子往自己家裏搬。
　　好在公孫衣膽子不大，做事總帶著幾分畏首畏尾，短時間內還不敢亂伸手。
　　朱浩進了礦場。
　　夜裏礦場仍舊在幹活。
　　各處火光通明。
　　礦場內聲音嘈雜，不過朱浩沒有半夜去視察工作的意向，隨後他進入“職工宿舍”區域，乃過去幾個月搭建的壹批木質房屋。
　　礦山內正式員工數量已超過兩千，加上這些人的家屬，已形成了壹個不小的市鎮。
　　畢竟這裏沒有人種地，吃喝拉撒除了礦場提供的必要生活保障外，更多是要靠礦工及其家屬從外采購回來，而因為礦場所給俸祿相對較高，連普通礦工都需要購買壹些生活必需品……很多地方上的商賈看到商機，聚集到附近做起了買賣。
　　礦山內自成壹個小社會，而距離礦山最近的村落也發展成為了集鎮，別說是購買生活必需品，就連壹些奢侈品也能買到。
　　甚至有人特地過來做礦工的生意，涉及到吃喝玩樂壹條龍服務，甚至連秦樓楚館都悄無聲息開了幾家。
　　“先生，這片屋舍相對獨立，全部由兩丈高的木柵欄圍了起來，沒有安排外人入住……這是您先前吩咐過的，建設時就特別註意，務必清靜和保密。妳的房間過去就是實驗室，再過去就是開會的地方，平時能到這邊來的都是咱王府骨幹，但凡後招募來的工作人員，壹律不允許接近。”
　　陸松的辦事能力比公孫衣強太多，再加上有著錦衣衛千戶之職榜身，跟隨他過來開礦當管理人員的錦衣衛，也都受陸松管轄，使得陸松成為這裏真正的首領。
　　朱浩道：“跟上次來壹樣，我出門的時候少，但凡出去，必須要有十人以上護衛，另外務必準備好黑衣和頭罩，出去時我可不想被人看到臉。至於冶煉等技術上的事情，需要用到大批工匠，就找原來那批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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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浩到了礦場。
　　清晨時分，朱浩還在休息，另壹邊陸松已安排二十多名錦衣衛，帶著不下百人，跑到隔壁礦場去搗亂。
　　先是把往礦場運送物資的車輛給壹鍋端了。
　　隨後派人在隔壁礦場壹側放了壹把火。
　　因為府衙這邊新礦場招募來的，基本都是平頭百姓，沒人敢惹錦衣衛。
　　這場尋釁滋事，屬於錦衣衛單方面表演。
　　錦衣衛的人沒往礦場裏面沖，裏面的人也不敢出來，經過壹番相持後，錦衣衛放完火後便離開。
　　礦場內的人看到錦衣衛走了，確定不會再來，這才趕緊派人去府城通知牟大誌……此時的牟大誌，屬於開礦總指揮，作為推官的他，做事只需要對蔣山同和婁素珍匯報。
　　“大事不好了！”
　　牟大誌得知消息之後，沒去找蔣山同，而是立即趕去府衙找朱浩，當然他所能見到的，不過是婁素珍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