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狀元

天子

歷史軍事

睜開眼,壹陣朦朧。
當瞳孔重新聚焦,面前卻並不是平素習慣見到的白色,而是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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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六章 分歧

錦衣狀元 by 天子

2023-11-5 17:28

  孫交理解不了朱浩和孫嵐這對小夫妻的相處模式。
  朱浩在外不顧家,女兒居然也是這樣?
  都在外面做事?
  孫嵐還這麽心安理得,把家都給丟到了壹旁?
  聽著就不像是正常人的夫妻生活,倒像是湊壹塊兒過的兩個陌生人,完全不在壹個步調上。
  “妳……”
  孫交本想詳細問壹下,卻又覺得,若朱浩這個男主人不在家,他登門來訪,有何意義?
  大晚上找女兒談私事?
  這個時代,嫁出去的女兒就是潑出去的水,夫家的事情很難幹涉,他這個當爹的還是要顧念壹下面子。
  “那就這樣吧。為父先回去了。”
  孫交沒打算進入堂屋,正往外走,突然想到什麽,駐足回頭,伸手拍了壹下腦門兒,“敬道的母親最近生病,妳是留在那邊照顧,對吧?”
  本來孫交想不通這對小夫妻在幹嘛,突然他找到了自恰的理由。
  孫嵐被問得壹懵。
  恰在此時,丫鬟春瑜過來通稟:“公爺、夫人,老爺回來了。”
  孫交顧不上多問,既然朱浩回來,那該說事就說事,不想再過問朱浩小夫妻倆的生活方式。
  ……
  ……
  書房。
  本應是學習和辦公之所,但朱浩在這邊的布置卻極其簡單。
  畢竟朱浩壹共也沒在這裏住幾天,裏面的陳設都是怎麽簡單怎麽來,很多東西甚至沒有準備,文房四寶壹看很久都沒動過了。
  “……妳最近很忙嗎?”
  孫交環視壹圈,好奇地問道。
  朱浩道:“最近應付修撰書籍之事,家裏邊事情也壹大堆,未曾想孫老會突然來訪,招呼不周還請見諒。”
  孫交點了點頭,又問道:“那妳跟……汝妻,又是如何壹回事?入夜後,竟都不在家?”
  朱浩道:“我給她找了壹份差事,目前她正安心在那兒……”
  “……”
  孫交瞬間無語。
  朱浩解釋:“教女學,順帶做壹些針織女紅之事,她應付得很好,過去當差絕對不會吃苦,而且那邊有能照顧她的人,平時吃住多在那邊。孫老應該知道我平時很忙,有時顧不上家裏邊的事情。”
  孫交神色凝重:“敬道,照理說老夫算是外人,不該過問妳們小兩口的事情,但令尊不在,妳母親撫養妳必定很辛苦,現在更是染恙在身,顧不上妳的家事,必須得有人在旁提點壹二……妳這樣不行啊!”
  在這時代,勸導夫妻生活的人,只有男方的父母,也就是說夫家人。
  孫交作為娘家人,在此等事上發言權不大。
  孫交說了半天,兜兜轉轉就是為了闡明壹個道理,妳爹不在了,我作為妳的嶽丈就要教育妳。
  朱浩笑道:“孫老何必那麽糾結呢?我們都挺好,再說就算我想顧家,平時也很難顧得上啊。”
  “那妳……”
  孫交本想繼續說教,突然壹陣嘴拙。
  朱浩幹什麽,別人不知道,他孫交很清楚。
  朱浩現在暗地裏給皇帝批閱奏疏,皇帝布置下那麽多事得完成,這還是建立在朱浩平時白天在翰林院忙於公事的情況下,等於說壹人打兩份工,每壹份好像都是正式工而不是兼職,能不辛苦嗎?
  就這樣,還想讓朱浩當個顧家的好男人,這要求有點過分。
  “孫老,有事直說,有些不好解釋的可以等回頭慢慢講給妳聽……”
  朱浩道。
  孫交嘆了口氣。
  本來壹肚子火氣,實在理解不了女婿和女兒的生活模式,這才在細枝末葉的事情上糾結半天。
  孫交道:“也不多贅言了,我只問妳,外間所傳,陛下最近勤於政務,幾乎每壹份奏疏都親自批閱,是妳做的吧?”
  朱浩聳聳肩:“陛下勤政,自然是陛下在處置。”
  “在老夫面前,妳有何好隱藏的?”
  孫交面色不滿。
  “我不過是在某些事情上,幫陛下出謀劃策罷了,還真不全是我做的……從去年開始,我已經盡量不去碰奏疏之事,這點孫老想來應該知曉。”朱浩道。
  孫交點點頭,算是接受了女婿這個說法。
  “不管是不是妳,至少最近陛下收緊朱批之權,應該是妳提點的吧?目的是什麽?”孫交又直言不諱問道。
  朱浩道:“批閱奏疏本來不就是陛下該做的事情嗎?大明自太祖以來,只要勤政的皇帝,哪個不是親自朱批?還要有何目的?”
  孫交不滿地道:“不要跟我兜圈子,實話實說……”
  朱浩搖頭:“真沒什麽好隱藏的,其實就是讓世人知道,陛下不是離了內閣便不能處理政務,朝廷不是離了內閣就運轉不靈……說到底就是為陛下親政做準備,這不很合理嗎?”
  “親政?還用得著準備?”
  孫交本想說,現在皇帝本來就是事事親力親為,內閣首輔楊介夫雖然權力很大,但好像沒有說到讓皇帝不能理政的地步,奏疏的批閱都是以皇帝的意見為準,內閣只是作為參考。
  不然也不會出現現在的狀況,朝廷各衙門都以皇令為先。
  朱浩道:“孫老,我不知道現在戶部是如何模樣,據我所知,現在吏部、禮部、刑部、兵部等衙門,做什麽事,尤其是做大事前,必須要請示過楊閣老,就算陛下的旨意傳達下去,也需要經過內閣的商討後才能執行,是這樣吧?”
  孫交皺眉:“妳從哪兒聽聞此事?”
  朱浩攤攤手:“戶部不是如此麽?”
  孫交嘆了口氣。
  楊廷和的手,伸得很長,這也是孫交壹直不肯依附楊廷和的原因,在孫交看來,妳楊廷和這麽做,跟把持朝政沒什麽區別?
  有些衙門,只認妳楊廷和跟內閣的條子,不認朱批、禦旨,這不是亂來嗎?
  孫交閉上眼,無奈道:“所以妳做這些,都是為了讓楊介夫早點離開朝堂,是吧?”
  朱浩想了想,道:“算是吧。”
  “唉!”
  孫交又嘆道,“但妳可曾想過,若是楊介夫真的退下去了,朝政就壹定會由陛下主持?哪怕退壹步說,陛下總攬朝政,所有事都可以任意妄為,那妳會不會成為下壹個楊介夫?陛下壹時間可以對妳信任包容,但自古以來,再和睦的君臣,也會有意見相左的時候,這世道說壹句求同存異容易,但放在君臣關系上,怕是根本做不到。”
  孫交就差提醒朱浩,妳要防備兔死狗烹。
  朱浩笑道:“孫老所言,在下早就考慮過,其實沒那麽多困擾,因為我的心思跟楊閣老不同,我想的是,讓大明走上壹條富強的道路,而不是單純把持朝政……誰愛把持誰把持去。”
  “妳……”
  孫交對朱浩這樣近乎無賴的話語,又生出壹種無力感。
  這小子,天生樂天派,還是真的很傻很天真?
  “哦對了,孫老,先前妳讓我留意壹下南邊涉虧空案的幾個人,我都看過了,現在好像刑部已初步擬定罪名,壹個斬監候,兩個革職,另外兩人則是交銀子免流徙。重點是那個姓陸的,我打點了壹下,斬監候可以等壹年後改為流邊,流放甘肅,家人也能得以保全……”
  朱浩特地拿出壹份名錄,交給孫交。
  孫交沒有接,皺眉問道:“刑部的案子,妳也能過問?”
  朱浩笑了笑。
  好似在說,我現在行的是皇帝之權,有什麽不能過問?或者說,現在朝中上下有什麽事不經過我的手?
  孫交道:“無論刑部怎麽判,該怎樣就怎樣,老夫只是不想有人插足戶部內部事務,妳要是因為替我打點,而寬赦壹些枉法的罪人,老夫不會答應。”
  朱浩笑著搖頭:“案宗我看過了,正如孫老所言,本就是有人借題發揮,目標不過是南戶和北戶,所謂的枉法,也不過是將壹些屎盆子硬扣過去,這些人為了保全家人和身邊的親友,不得不承認罪行。但其實他們做過的事,都不足以定大罪,真正有罪的人,朝廷連查都沒查……這世道不就這樣嗎?”
  孫交面色拘謹。
  先前跟朱浩提過,讓朱浩留意江南壹些跟他孫交有關系的部屬。
  現在朱浩真幫了他,等於說他還欠了朱浩壹個大人情。
  可朱浩做的事,就是直接把應該判死罪的人,給判了流徙,讓大罪變成小罪,就算是真如朱浩所言,這幾個人都是被當作替罪羊,但到底還是違背了律法。
  “孫老是覺得我在枉法嗎?眼下,不過是借陛下寬仁治國的理念,讓犯官可以得到保全,這從新皇登基後,便壹直奉行此原則,也是為休養生息,連楊閣老和刑部林部堂他們都沒有提過意見。反倒在孫老這裏,覺得不妥?”朱浩反問。
  情況是妳提出來的,現在我把事做了,妳卻覺得我做錯了?
  孫交嘆道:“敬道,老夫怎麽都不會想到,妳在朝中,會牽涉這麽深,做事的果敢,遠非壹般年輕人可比。老夫本不該說,但總還是覺得……妳這麽做,會有後患。”
  朱浩笑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不也挺好?做什麽事能壹點後患都沒有?”
  “好!”
  孫交道,“妳既然如此說了,便代表妳早有籌謀,那老夫也無須多言。戶部錢糧之事,我不跟妳多掰扯,只是現在東南海防突然增加預算,這點我不贊同,回頭我就會代表戶部跟陛下好好理論壹番,妳做好準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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