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狀元

天子

歷史軍事

睜開眼,壹陣朦朧。
當瞳孔重新聚焦,面前卻並不是平素習慣見到的白色,而是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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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四章 用心不良

錦衣狀元 by 天子

2023-11-5 17:25

  正月十二。
  朱浩年後第壹次回翰林院上工,主要工作便是整理《武宗實錄》文稿,誰知忙碌壹個時辰後便閑了下來,於是端著杯茶,拿起本書優哉遊哉看了起來。
  正看著,外面院子裏楊慎和余承勛路過,余承勛似是去見翰林學士劉春,楊慎則進了修撰房,往朱浩的桌子走了過來。
  “敬道。”
  楊慎笑著向朱浩打招呼。
  聽對方如此稱呼,朱浩料想,大概楊廷和不會再閑得沒事給自己起什麽表字,以此體現自己是楊廷和的門生。
  朱浩道:“用修兄,可是有事?”
  楊慎在辦公桌對面坐下,瞥見朱浩正在看的是壹本理學書,搖頭輕嘆:“去年年底時,王伯安受封新建伯,他在江南之地大肆宣揚心學,北方有諸多文士推崇其學術流派,妳怎麽看?”
  朱浩搖搖頭:“我對此並無研究。心學的書籍……壹本都沒看過。”
  “那妳真的應該瞧壹瞧。”楊慎淡然壹笑,顯然沒太當回事,“對了,聽說妳跟王伯安曾見過面?”
  朱浩心中壹凜,自己跟王守仁見面之事,在興王府乃是不大不小的機密,楊慎是怎麽知曉的?
  朱浩謹慎地道:“當初唐先生平定安陸盜亂,新建伯曾到訪安陸州,當時唐先生曾帶我與其見過。”
  “嗯。”
  楊慎點點頭,似並不意外。
  王守仁不屬於楊廷和壹系,相反還是楊廷和政敵王瓊的人,現在王守仁以平寧王之功,受封新建伯,壹定程度上算是新皇對楊廷和派系的打壓。
  王守仁受封新建伯後,旋又成為南京兵部尚書,既是勛臣又是文官,等於說其在南京官場挑起了大梁。
  朱浩不解地問道:“此乃陳年舊事,用修兄何以問及?”
  妳楊慎拐彎抹角跟我談王守仁之事,分明居心不良啊。
  楊慎嘆道:“是這樣的,家父壹直覺得,陛下身邊或有能人相助,妳在興王府中時日不短,可知悉何人深得老興王及已故袁閣老信任和器重?”
  果然。
  楊廷和開始懷疑皇帝身邊有隱秘的幕僚,不然壹個沒什麽執政經驗的小皇帝,怎有實力跟三朝元老楊廷和周旋這麽久?
  很多時候雙方不但互有拉扯,甚至皇帝那邊還略勝壹籌!
  朱浩道:“唐先生算嗎?再就是王府長史司的人……這恐怕要問王府內那些掌握實權的人物。”
  “那妳在王府這些年可有見過老興王,或參與過王府中大事謀劃?”楊慎追問。
  朱浩馬上感覺到楊慎所提問題帶有玄機。
  先是問他跟王守仁見面之事,再談及他可能參與王府之事謀劃,明顯是有興王府的人暗中投靠了楊廷和,泄露了壹些王府中的隱情。
  別的不說,他朱浩在王府時,可不單純只是在袁宗臯、張佐和唐寅等人面前露過面,見興王時,很多時候王府長史司的人也在場。
  朱浩有些惱火。
  有了從龍之功,跟著新皇來到京城,獲得了以往不可能獲取的權力和地位,居然還敢當叛徒?
  難道就因為妒忌唐伯虎跟我受到新老興王的信任?
  朱浩道:“王府中事,我牽扯到的比較少,多數時候跟在唐先生身邊,也算有所涉及。唐先生這人,生性隨和,平時對我並不見外,而在我考中生員後,更與故興獻帝有過接觸,但大事……尚輪不到我來謀劃。等我考中舉人時……那時興獻帝已薨逝……”
  楊廷和點點頭,顯然接受了朱浩的說法。
  朱浩本身年紀就不大,考中生員,並不是獲得舉人和進士功名,王府中人憑何信任壹個錦衣衛出身的小秀才?
  若朱浩考中舉人,因前途光明,倒可能會得到壹些器重,但那時朱祐杬已死,朱四當家後便被拉到京城當了壹年的人質。
  站在壹個外人的角度,朱浩的崛起,時間軸上,跟王府中發生的大小事情均對不上,也就令楊慎不往深處想。
  “黃錦這個人,妳知道嗎?”
  楊慎不再追問朱浩自身的問題,改而問起壹個看起來不相幹的人物。
  朱浩心知肚明。
  蕭敬在宮中縱火案發生後,已確定卸任回私宅閑住,而朱浩提出接替蕭敬當司禮監秉筆太監兼東廠提督的正是黃錦。
  歷史上,黃錦當了十幾年禦用監太監,並協助朱四提督團營,可說是立下不少功勞,後來更是直接接替故去的張佐,成為司禮監掌印太監,壹生無太大功勞,但也沒什麽過錯,屬於中規中矩之人。
  這次朱浩想讓黃錦提督東廠,更多是方便辦事,並不是說,黃錦以後就在司禮監把坑給占死了,如果發現有人才的話還是會任用別的太監將其頂替掉。
  朱浩道:“聽聞他為人拘謹,學問方面比較好,但我並無與其有接觸的機會。”
  這倒是實話。
  王府承奉司那些太監,本來只是負責伺候王府貴人,多在王府內宅活動,少有與外人碰面。
  在進京城成為皇宮裏的執事太監前,朱浩能接觸到的王府太監只有張佐壹人。
  楊慎問道:“那他在刑獄方面,有何見地?”
  朱浩心想,感情跑我這裏來試探王府中內情?妳們不是找了個王府叛徒嗎?直接問他不就完了,幹嘛來問我?
  “不清楚。”
  朱浩搖頭道,“王府承奉司的事,我在王府中讀書,很難過問。”
  朱浩的意思很明顯,我又不是太監,妳問我王府中那些個陌生太監的專長?真當我跟他們穿同壹條褲子?
  專業不對口,問了也白問。
  楊慎點點頭:“好,妳沒旁的事,隨我出去壹趟,我與妳有事做。”
  ……
  ……
  楊慎特地把朱浩叫上,好像有什麽要緊事。
  朱浩當然要防備楊慎知悉他幫新皇做事,帶他到壹個偏僻的地方將他給綁架了,甚至直接來個殺人埋屍……
  雖然這種可能性不高,但朱浩不得不防。
  好在朱浩身邊壹直有錦衣衛的人保護,當他與楊慎出了翰林院後,就有幾名護衛尾隨其後。
  若真要“行兇”,朱浩估計楊慎活得不會比自己更久,真撕破臉,那就是魚死網破,沒什麽顏面可講。
  但明顯楊慎對朱浩的信任,超過壹般人。
  二人去的地方,乃是壽寧侯府。
  當朱浩下了馬車,看著壽寧侯府的匾額,有些摸不清楚楊慎的套路,或者說暫時沒搞清楚楊慎的老爹是怎麽個想法。
  來見壹個剛受無妄之災而被罰禁足的當朝國舅?
  想要說些什麽?
  楊慎過去敲門。
  很快有人開了門,這壽寧侯府的門子無比囂張,張嘴就噴糞:“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吧?再敢敲門,亂棍打出去!滾蛋!”
  饒是楊慎脾氣不錯,臉色也不由黑了下來,他強忍心中的怒火把拜帖呈上,卻聽“咣”壹聲,門已經從裏面關上。
  這是吃了閉門羹啊!
  堂堂首輔之子,連進門等候的資格都沒有,只能回到馬車上休息。
  車廂裏,朱浩問道:“我們來這裏作何?”
  楊慎道:“家父想知道,被牽連進宮廷放火的兩位國舅,現在是何想法,又是否跟陛下先前提到要在京師周邊開煤窯有關。”
  朱浩瞇了瞇眼。
  騙小孩呢?
  大理寺明明已經得到了錦衣衛詳細的案情報告,清楚無誤地列明此二人與宮廷放火的“實質關聯”,罪證都得到了妳家老頭子的認可,還有他二人作奸犯科都有實證,就這還想要查什麽?
  ……
  ……
  壽寧侯府的門子簡單通報後,再次打開門,招呼朱浩和楊慎進了院子。
  會面的地方既不是在壽寧侯府正堂,也不是宴客廳等處,而是側院的亭子前,石桌石凳,八方透風,門子冷冰冰拋下壹句:“在這兒坐著等吧,我家侯爺很快就來了!”
  楊慎有些無語。
  大冬天的,讓我們在外面吹冷風也就罷了,讓我們坐石凳上算幾個意思?就算讓我們坐,是不是給個軟墊什麽的墊壹下?
  就這麽坐上去,不會凍壞身體麽?
  楊慎不坐,朱浩自然也不坐。
  那門子雙手抱於胸前站在那兒,氣勢洶洶打量二人。
  過了許久,張鶴齡衣衫不整現身,看模樣好像剛起床,再或是白天在做壹些不可描述之事,被楊慎和朱浩突然造訪而打斷,見面後身上兀自帶著壹股戾氣。
  “楊用……修?就算妳爹是當朝首輔,沒事也不要來打攪本候……咦,不對,莫非妳是來看本侯笑話?”
  張鶴齡眉毛挑起,雙目圓瞪,顯然這邊應對不好,隨時都有爆發的可能。
  楊慎拱手:“是來問案。”
  “問案?跑衙門去,本侯府上,從不接待外客!就算妳爹來了,也沒得通融!”
  張鶴齡的話,讓朱浩意識到壹個問題,那就是楊慎的到來並沒有提前跟張鶴齡打招呼,肯定懷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楊慎道:“聽聞壽寧侯在西山的煤窯,被朝廷抄沒了……難道壽寧侯對此無意見?”
  “哇呀呀……妳果真是來看本候笑話的!本候意見可多了!信不信……”
  張鶴齡正要發作,突然覺得哪裏不對,“妳小子到底想放什麽狗臭屁?”
  楊慎看了朱浩壹眼:“給妳介紹壹下,這位是新科狀元,對興王府中事知根知底。聽說壽寧侯的煤窯被人所占,我等不過是心有不忿,特地為壽寧侯和建昌侯二位請了刑部的公文,讓妳們去將煤窯拿回來。”
  “啊?”
  張鶴齡沒太聽懂。
  拿回來?
  不是被錦衣衛查封了麽?
  怎麽個拿回法?
  朱浩卻壹下子聽明白了,楊慎這是上門來挑事啊!
  就是要利用張家兩兄弟腦袋缺根筋,帶人去跟皇帝派去開礦的人火並。
  用心不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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