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壹十二章 再出錦囊

　　唐寅很想打人。
　　但無論嘴上跟朱浩爭得多兇，心裏還是為這個便宜弟子感到高興，當晚就在客棧裏，由唐寅做東，為朱浩辦了壹個簡單的慶功宴。
　　除了朱浩和陸松參加外，連婁素珍也壹並出席。
　　“此番，乃是為朱浩考中舉人而慶賀，他在本次湖廣鄉試中，拔得頭籌。”
　　唐寅面帶欣然，開始在婁素珍面前吹起了牛逼。
　　婁素珍未料到，眼前少年小小年紀就是解元公，壹雙妙眸落在朱浩身上：“公子儀表堂堂，少年之身英氣不凡，早早便考中舉人，且與令師壹樣都是解元，將來造詣未必在令師之下。”
　　朱浩笑道：“哪裏哪裏。”
　　聽起來是自謙，其實朱浩很想吐槽，我取得多大成功，跟唐寅這貨有多少關系？稱呼他壹聲先生，純粹是遮人耳目而已，妳問問他自己敢受這師尊之名嗎？
　　再說了，唐寅造詣很高深麽？
　　讓我像他壹樣蹉跎半生？
　　省省吧！
　　“來來來，喝酒喝酒。”
　　唐寅這壹路都小心行事，謹言慎行，這麽多日子早就憋壞了。
　　難得今天能找到借口喝酒，自然想酩酊大醉壹番。
　　酒鬼就是酒鬼，想的就是自己暢快。
　　陸松擺手：“出行在外，差事著緊，請恕卑職不能飲酒，以茶代酒吧……畢竟今晚在下還要守夜。”
　　顯然陸松比唐寅有分寸，人家本來就是興王府的人，知道執行任務比什麽都重要，哪跟唐寅這樣壹高興就得意忘形？
　　婁素珍問道：“如今我等出行在外，不知陸老爺此行京師具體是何差事？”
　　唐寅往門口看了看，確定門窗關好後，這才低聲道：“不是跟妳說過，乃是去京師，暗地裏相助興王世子嗎？”
　　婁素珍求證壹般問道：“世子被朝廷扣押了麽？可是有危險？”
　　唐寅壹怔。
　　他看出來了，現在婁素珍急於想知道朱四到京師後是怎樣壹個境遇，到底是繼承王位照例進京師朝貢兼完成既定的繼位程序，還是說被扣押為人質，再或是朝廷覺得有寧王謀反的先例，要先將朱四控制起來？
　　對婁素珍來說，其中的差別，會影響到婁家的利益。
　　“這個……很難說啊，到京師後壹切都會明了。”
　　唐寅說話間望了朱浩壹眼。
　　他對於朝廷的意思並不是很明確。
　　現在興王府上下討論的都是朱四可以在年底前回安陸，但朱浩之前曾提過朱四很可能會被長期扣押在京，還曾信誓旦旦說朱四這兩年可能繼位，但也有可能文官想弄個皇位第壹順位繼承人在京師，平時為質子，壹旦發生大事可以隨時將其扶上皇位，因為人在京師比較好控制。
　　“來來來，喝酒。”
　　唐寅見酒桌上氛圍有些怪異，急忙招呼喝酒，老酒鬼在調動酒桌氣氛上還是比較有經驗的。
　　酒過三巡……
　　其實只有唐寅壹個人在喝，就連婁素珍都沒有往杯子斟酒的意思。
　　唐寅腦袋暈乎起來，笑著問道：“朱浩，妳說我們到京師後，首先要做何？”
　　朱浩道：“到京師後，先弄個大戲班，唱幾天堂會……”
　　唐寅、陸松和婁素珍都用怪異的眼神打量朱浩。
　　心裏琢磨，妳小子是不是有些過分啊？
　　是覺得眼下的慶功宴不夠過癮，覺得自己翅膀硬了，到京師後要好好“逍遙”壹番？
　　“這……咳咳，回頭再說，回頭再說。”
　　唐寅很尷尬。
　　想到旁邊有婁素珍和陸松，老少二人說話不方便，或許朱浩這麽說純粹就是為了施障眼法呢？
　　不然怎麽解釋去弄戲班唱戲？難不成朱浩真有此意？
　　“喝酒喝酒。”
　　唐寅興致很高，繼續自斟自飲，酒桌上就他壹個人在那兒蹦跶。
　　……
　　……
　　朱四壹行，比朱浩等人提前幾天抵達京師。
　　到京城後，丘聚帶朱四壹行抵達紫禁城附近壹個五進院的大宅，除了將朱四安排住進去外，連同駱安等王府護衛都安置在院子或周邊民宅裏，並不妨礙這些人日常保護朱四的安全。
　　“孤未來就要住在這裏嗎？可否隨意出入？”
　　朱四記得臨走之前母親跟自己說的話，要變得像壹個真正的興王，必須在太監面前保持威嚴。
　　丘聚對朱四說話還算客氣：“世子殿下，您現在尚未繼承王位，在此居住能確保您的安全，若非要離開宅院的話……出了任何差錯，都是下人承擔不起的。所以錦衣衛會派出人手在周圍保護，京營也會調動人馬……若是您非要出入的話，後果……得由您自行承擔。”
　　差不多就是威脅了。
　　妳在這裏，好歹能保住壹條小命，可離開這院子，死不死就不歸我們管了，妳死了也是活該。
　　朱四雖然年少，但能聽出丘聚言語中的不善，暗地裏恨得咬牙切齒，神色卻波瀾不驚，沒有任何情緒上的變化。
　　等丘聚等人離開，院門關好。
　　駱安先安排人手，做好防衛工作，並把歇宿起居之事安排妥當，這才近前：“世子……”
　　剛要敘話，卻發現朱四正在抹眼淚。
　　“我……我沒事……駱典仗妳有話便說吧。”
　　朱四神色平靜。
　　駱安心中不忍，這壹路上，他看到朱四堅強的壹面，還以為世子已經長大成人，有了決斷，現在才知原來很多時候朱四都是在人前強撐，其實朱四不過只是個十二歲的孩子，眼下經歷的是權力鬥爭中最殘酷的壹面，弄不好小命就要沒了。
　　駱安道：“眼下陛下出征在外，暫且沒有班師的跡象，聽聞如今朝中大臣都在勸陛下回朝，若是遲遲不歸的話……您繼位之事也要延後，那您……”
　　朱四壹臉沮喪之色：“我明白，皇帝不回來，我就要被關在這裏，暗無天日。”
　　駱安急忙寬慰：“世子放寬心，這裏並不是囚籠，您真要出去的話，卑職等人將會誓死保衛您的安全。”
　　“算了吧，駱典仗，那死太監的話妳沒聽到嗎？他其實就是告訴我，只有在這裏，他們才不會對我下手，若是我離開……壹切後果都要我自行承擔，我沒有兄弟，如果我死了，那時興府將不復存在了吧？”
　　朱四言語間很是悲愴。
　　大有種孤家寡人壹個，雖然不怕死但卻絕不能死的倔強。
　　駱安見朱四如此懂事，不好說什麽，若是強行勸慰，便成火上澆油了，在人情世故上他很精通。
　　朱四突然想到什麽，道：“駱典仗，我記得在我近身攜帶的那個箱子底部，有三個錦囊，妳去幫我找過來。那是朱浩提前寫好的。”
　　“啊！？”
　　駱安有些詫異，不解地問道：“朱少爺寫的錦囊？他不是到武昌府參加鄉試了嗎？”
　　朱浩考中舉人的消息，並未傳到朱四這邊，也是因為事不關己，沒人會特地把朱浩是否考中舉人的消息告之，駱安壹時間也顧不上。
　　“是他臨去武昌之前，給我寫的，還說必須要等我到京師後再打開，當時我還奇怪為何他會這麽說……沒想到被他言中了。”
　　朱四提到朱浩，言語中非常推崇。
　　駱安皺眉：“朱少爺早就知道您要到京師？他……”
　　“他能掐會算是不是？很多事，他都能壹語成讖，當初我舅舅到京師時，他也曾寫過錦囊，快拿來看看他寫了什麽。”朱四很急切。
　　壹路上他早就想打開看看裏面內容了。
　　但他看過且聽過許多話本，知道錦囊必須要在危難時才能打開，若是提前打開就不靈了，所以便忍到了現在。
　　……
　　……
　　錦囊被拿到朱四面前。
　　朱四把紅、藍、綠三個錦囊依次排開，先打開了紅色錦囊，但見裏面只有壹張紙，寫了壹個字。
　　玩！
　　“玩？何解？”
　　駱安看到上面的字之後，整個人都是懵逼的。
　　說是什麽錦囊，分明是在打啞謎！
　　朱四壹拍腦門，恍然道：“我明白了，朱浩的意思，是讓我們在京師大張旗鼓玩耍，只有這樣才能麻痹敵人，讓他們以為我不思進取……傳說蜀漢後主被俘後，也是因善於逸樂，才得以壽終正寢……大概朱浩就是這意思吧。”
　　駱安聽了眉頭直皺。
　　雖然他不太理解朱浩這個字的用意，但料想絕對不會像朱四所說的那樣，是靠玩去麻痹敵人。
　　敵人有何好麻痹的？
　　妳麻痹與否，敵人都不會放松警惕，反而會讓妳因不務正業而不為那些文官所喜……等等，會不會朱浩的意思，就是讓他表現出無能，讓文官覺得這不是壹個治國的賢才？將來皇位也不傳了？
　　那朱浩……真是居心叵測啊。
　　“世子，沒有如此做對比的，蜀漢後主，並非賢能之人。”
　　駱安忍不住提醒。
　　朱四道：“不管了，朱浩讓我玩，那我就玩唄……去打聽壹下，京師有什麽好玩的東西，我要讓對手知道，我到京師就是為了玩的，越是出人意料，我越容易脫身不是嗎？”
　　駱安即便覺得這都是歪理邪說，但反駁的話卻說不出來。
　　正規途徑，就只能被押為人質，那還不如反其道而行之，或許真有奇效呢？
　　駱安提醒：“相信用不了幾日，唐先生就會抵達京師，到時與他商議大計為好。”
　　朱四搖搖頭：“我只相信朱浩，唐先生……他只會教書，並不懂權謀，妳就按我說的辦，先打聽壹下京師流行什麽，再做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