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0章 第壹次的親密接觸

　　天氣很好，難得壹見的太陽也在空中發出慘白光，地上的積雪反射著陽光，晃得眼睛有些發酸發漲。風不大，但卻極凜冽，落在裸露在外的肌肉上的時候，便如同壹柄柄小刀子在刮削壹般。
　　對於明軍來說，寒冷的天氣影響並不是很大，他們幾乎算是武裝到了牙齒了。全身上下露在外面的，也就只有兩只眼睛，壹只嘴巴和兩個鼻孔了。齊軍就要糟糕得多，裝備上完全無法與明軍相比，很多士兵都是自行解決問題，大部分都是用壹些頭巾布條什麽的蒙在臉上，纏在手上。
　　這樣的天氣，其實離灑水成冰也差不了多遠了。
　　宿遷牽著戰馬立在陣地中央，他壹身的穿著與身邊的普通士卒完全壹樣，除了身後的那壹面迎風招展的大旗在彰顯著這壹片的人的身份非比尋常。身邊的戰馬不停地打著響鼻，拿馬蹄子刨著堅硬的地面，不時伸嘴下去拱壹拱，似乎是想從地面上刨出壹些草根來嘗嘗。宿遷輕輕地撫摸著馬背，馬兒也不時將大頭偏轉過來挨挨他的臉龐，壹人壹馬都壹樣對於戰爭習已為常了。
　　數千人分成了數個方陣，所有人都沈默地看著遠處的地平線，嘴巴裏，鼻孔裏哈出來的白氣匯集在壹起，倒是頗為壯觀。
　　中軍本陣的最前方，壹輛輛的炮車已經就位，車上自帶的鋼釬平素橫在車旁，此時扳動卡扣，便能將其豎起來，幾錘下去，鋼釬便深深地紮進了土裏。將炮車穩定好。
　　火炮，手雷，是這支明軍裝備的熱兵器，大明1式自然是沒有的，士兵們仍然是手持大刀長矛，弩機，強弩等仍然是軍隊的標配。唯壹不同的是，在本陣的後方，上百個大彈弓占據了偌大的壹片地方。
　　地面之上微微震顫了起來，宿遷瞇起了眼睛，片刻之後，壹隊隊的騎兵從地平線上閃現，前面縱馬而奔的是明軍的斥候，後面狂追不舍的則是齊軍的騎兵隊伍。
　　用不著宿遷下令，中軍本部的戰鼓立時便擂響了。
　　明軍斥候騎兵帶馬向著兩側奔去，而後方的齊軍騎兵則筆直地向著明軍陣列狂奔而來。兩裏許的道路，對於騎兵來說，不過是幾個呼吸的功夫。
　　“開炮！”炮兵軍官猛然將舉著的小紅旗劈了下來，數十門火炮便壹門連著壹門地噴出了火光，整個大地立時便震顫了起來。
　　炮彈落在了飛馳的馬群中間，伴隨著壹聲聲巨響，火光沖天，土石四濺，壹片片的雪花被炸得飛揚到了空中，使得眼前變得朦朧了起來。
　　馬蹄聲仍在不停地向前奔跑，不時有騎兵連人帶馬被炸翻在地上，有的支離破碎，有的被彈片削去了胳膊腿兒，有的看起來毫無傷痕，但卻痛苦地在地上扭動著，大口地吐著鮮血。
　　三輪炮響之後，壹隊隊的大盾兵迅速向前，咣當咣當的聲音之中，下面呈錐形的大盾便深深地紮進了土中，盾牌互連，壹根根的長矛橫著往大盾後面的搭操之上壹鎖，整個盾墻便即成形，盾兵們壹聲不吭地蹲了下來，用自己的肩頭，頂住了大盾。
　　在他們的身後，弩機迅速地被推了上來，大明的弩機的高度設計，與盾牌的高度息息相關，剛好可以讓弩機自由射擊。長槍兵們也湧了過來，長達三米的刺槍壹柄壹柄地探了出來。在奔騰的戰馬之前形成了壹片槍林。
　　短短的時間之內，宿遷的數個方陣，便完成了對騎兵的防守布置。
　　戰鬥似乎又恢復到了數年之前這片大陸之上的戰鬥模式了。
　　沖過了死亡地帶的齊國騎兵們，呼喝著縱馬而來，在明軍弩機的洗禮之下，瘋狂地向著盾陣發起了沖擊。
　　這些騎兵都是齊國軍隊的精華，身上的盔甲也好，胯下的戰馬也好，還是手上的武器也好，都算是齊國最好的壹批了，有些人身上被射得跟個刺猬似的，鮮血突突地往外冒，卻仍然悍勇地沖撞而來。
　　最前方的連人帶馬狠狠地撞進在大盾之上，大盾瞬間向內凹陷，上千斤重的馬匹狂奔而來的撞擊力量，即便是有整個盾陣對其進行了力量分散，那也不是人力所能抗擊的，被撞中的點上，明軍士兵如同紙鷂壹般的被彈得飛了出去，盾陣也立即被破開了口子。但在後面的長槍旋即便刺了出來，不管是人是馬，在這壹瞬間，都被紮成了篩子，弩箭射在身上，有盔甲的保護或者並不致命，但長槍捅刺過來，基本上挨上壹下，差不多也就交待了。
　　前排的騎士成功地吸引了明軍的攻擊火力，後面的齊軍則揮舞著手裏的各種重武器，將其砸向了大盾之後。
　　鏈子錘，大錘等如雨點壹般地飛向了大明的軍隊。
　　有弩機被砸翻，有士兵倒地，但馬上，這些空出來的地方，又重新被新的士兵填滿。
　　大炮再壹次轟鳴起來，這壹次本陣的火炮，則是掉轉了炮口，對自己左右兩側的友軍進行支援，從側面對敵人騎兵實施打擊了。
　　壹隊身高臂長的明軍士兵從懷裏掏出了壹枚枚手雷，拔下保險，拉開引線，小跑著向前，拼盡全力將手中的手雷向著盾陣之外拋去。
　　轟響聲陣陣，那些打著旋攻擊陣容的齊國騎兵，成片地倒了下去。
　　對於這樣的戰鬥，宿遷壓根就沒有去看，他的目光，始終落在了遠處，終於，他看到了黑壓壓的齊國主力部隊出現在了他的視野當中。
　　壹個壹個整齊的方陣，每壹個方陣之後，都跟著壹臺臺的弩機，強弩以及霹靂火。
　　“他娘的。”宿遷低罵了壹聲，這些玩意兒，都是大明發明出來的，以前齊國人的鋼鐵技術不過關，無法仿制，但現在，他們卻已經開始大量裝備部隊了。
　　齊軍那頭兒響起了戰鼓之聲，步兵猛然加快了前進的步伐，騎兵則向著兩翼飛速地拉開，將正中間廣闊的戰場留給了雙方的主力部隊。
　　在兩翼，明軍的騎兵此時正在狂奔向齊軍步卒的陣容側方，準備騷擾進攻的齊軍步卒。
　　自從有了火炮之後，大明軍隊就不再使用鐵騎沖陣了，唯壹保持著這種作戰態勢的，也就只在昆淩戰區的由雷暴統率的雷騎，但總量不過千余人，已經算不上戰爭的主流了。
　　對於大明來說，再堅固的防守陣容，壹輪火炮轟擊過後，都會千瘡百孔。齊人現在也有了大炮，不過對於他們來說，那種沈重的不易移動的家夥，遠不如霹靂火好使。
　　“開火！”炮兵陣地之上，火炮再壹次怒吼起來。幾乎在炮響的同時，齊軍開始了向前狂奔。
　　宿遷也翻身上了戰馬，拔起了插在地上的長矛。
　　在這個距離之上，霹靂火還打不著明軍，他們便只能被動地挨打。
　　然後，宿遷便看到了在齊軍的陣地之上，升起了壹個個碩大的孔明燈。
　　“日他娘，還真有？”宿遷回頭看了壹眼自己的那些大彈弓。
　　風稍微的大了壹些，所以那些飄起來的孔明燈向前極快，轉眼之間，便越過了齊軍的頭頂，抵達了戰場的正中央。
　　然後，宿遷的身後，便響起了大彈弓們發射的聲音。
　　無數拳頭大小的石頭呼嘯著飛上了天空，遮天蔽日地飛砸了過去。
　　下壹刻，宿遷便開心的哈哈大笑起來，戰場中央的那些孔明燈，便如同那些飛過去的石頭壹般，從空中壹頭栽了下來。
　　“就這些玩意兒，還想上戰場，偶爾使用壹下或者還有奇效，正兒八經地拿上戰場，不是開玩笑嘛！”宿遷嘟囔著，然後向著自己的炮兵軍官吼道：“妳他娘的就能不能瞄著那些霹靂火打啊？”
　　炮兵軍官很是委屈：“宿將軍，敵人的霹靂火是在不斷移動地，根本不容易打中，真打中了，那也是碰運氣。那還不如集中火力對敵人的步卒進行大規模地殺傷呢。”
　　“妳個狗日的就去碰運氣吧！”宿遷罵了壹句，看著逐漸接近的齊軍攻擊陣容，心知下壹刻，他們的霹靂火也要開火了。
　　“進攻！”他縱馬小跑起來，逐漸加速，本來在原地巍然不動的明軍陣容頃刻之前便向前狂奔進來，即便是在狂奔之中，仍然是大盾在前，長槍兵在後，留在原地的，只剩下壹部預備隊，保護著火炮陣地，彈弓陣地以及弩機，強弩等。
　　火炮在不停地開著火，齊軍的霹靂火也終於開始了還擊，天空之中，炮彈橫飛，石彈縱橫，正在接近的雙方步卒不停地倒下。
　　天空之中，最後壹架孔明燈也被打了下來，此時他已經飛到了明軍上空，落下地來之時早已經散了架，但卻燃起了熊熊的大火，火焰如水壹般四處流動，在明軍陣地之上掀起了好壹陣子混亂。
　　“是猛火油，大家小心。”軍官們大聲提醒著士兵，從腰上取下工兵鏟，掘起地上的泥土，往那些流動的火焰之上澆著。
　　對付這玩意兒，就只有隔絕他們與空氣的接觸。這壹點，大明的軍官們還是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