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堡壘總是從內部被攻破

　　辛漸離提起面前的酒壺，放到了剪刀的面前。剪刀紅著眼睛，提起酒壺，含著壺嘴，咕咚咕咚地壹口氣將壺裏的酒喝了個壹幹二凈。
　　“秦老大在公主身邊，他是護送公主壹路平安的大功臣。”剪刀瞪著眼睛看著辛漸離。
　　辛漸離點點頭，“這壹點妳放心，秦風壹抵達上京，就會被秘密逮捕，他不會成為妳的障礙。”
　　剪刀長出了壹口氣，垂下了頭，看著面前空空的酒杯。
　　“妳很怕他？”辛漸離笑問道。
　　“不但怕，而且敬。”剪刀擡起了頭，“我從秋水城來到敢死營，完全是壹個新嫩，如果不是秦老大的話，我活不下來。在敢死營裏，他教會了我怎麽作戰，教會了我怎麽帶兵練兵，也教會了我怎麽像壹只狼壹樣活下來。”
　　辛漸離點點頭，理解地看著他，“我明白妳的感受，他就如同妳的再生父母壹般，現在要背叛他，心裏自然是有些難過的，咱們都是爹生娘養的，誰能心裏不懷壹份感恩之心。不過段副尉，妳要明白，妳對秦風的那只是小恩，而現在我們要求妳做的，那是大義，妳可以想象壹下，如果太子殿下做的這些事情被暴光，會不會讓皇室威信盡喪，皇室如無威信，怎麽統禦天下？怎麽帶領大楚壹路向前。所以，皇室是絕不能丟了這個顏面的，所以只能委屈敢死營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更何況，為陛下而死，也沒有什麽委屈可言，普天之下，莫非王臣，率土之濱，莫非王土，為國，為君盡忠，是我們做臣子的本份。”
　　剪刀嘿的冷笑了起來。
　　“妳們找我來，當然是明白憑妳們是無法搞定敢死營的，妳們想怎麽做？”
　　“敢死營上上下下，除了妳之外，壹個不留。”辛漸離的眼神從感傷又驟然轉化成為冷酷，“相信妳也不願意在以後的日子裏還看到往日的同袍。”
　　剪刀倒吸了壹口涼氣，“妳們要栽贓敢死營，只需要拿幾個最主要的校尉和副尉就好了，為什麽連普通的士兵也要壹並殺掉。”
　　“這基於我們內衛對敢死營整體評價之後得出的結論，段副尉，如果僅僅是要拿幾個最主要的人手，妳覺得我們還有必要找妳嗎？”辛漸離冷冷地道：“妳應當感謝二殿下的這個決定，否則，妳也是將死亡名單之中的壹員。”
　　剪刀沈默片刻，“敢死營的戰鬥力在西部邊軍之中如果自稱第二的話，那就絕沒有人敢說自己是第壹。現在在安陽城，並沒有足以匹敵他們的軍隊，就憑安陽郡兵這些戰鬥力幾乎是渣的軍隊，雙方開戰，就算我給妳們當內應，這些郡兵也只有被屠宰的份兒。”
　　剪刀直言，絲毫不顧壹邊的楊義壹張臉已經變成了煮熟的大蝦，尷尬地坐立不安。
　　“我們知道這壹點，而且我也可以很誠實地告訴妳，二殿下不可能調兵過來，四周也沒有兵可調。我們只能靠這些戰鬥力是渣的兵，這也正是我們倚重妳的原因。”辛漸離笑道：“我相信妳的能力，妳壹定能找到辦法是不是？”
　　屋內安靜了下來，只余下幾人沈重的呼吸之聲，剪刀拿著筷子，無意識地在面前的盤子裏扒拉著，半晌，他才緩緩地道：“想要全殲整個敢死營，就必須做到兩點，壹是將敢死營三個大隊分開，使之不能互相呼應。第二個，便是把他們誘到壹個不能讓他們展開的地方，壹個絕對有利於郡兵的環境，再配以相應的弓弩等武器，才有可能成功。如果發生近戰，則郡兵必敗無疑。”
　　“妳是說，必須先將敢死營調進城來才有機會？”楊義終於有機會插了壹句嘴。
　　“不錯，現在敢死營在帽兒山上構築了完善的陣地，在城外所紮的營盤，也是機關遍布，別說是妳們郡兵，便是西秦雷霆軍，不付出慘重的代價，也不可能全殲敢死營。唯壹的出路，便是將他們調進城來，分散安置。”剪刀低聲道。
　　“這個好辦。”楊義喜道：“調他們進城，可以讓郡守大人出面，至於安置的地點嘛，我們郡兵可以給他們騰出幾個地方來，我能保證，騰出來的地方，絕對可以讓他們在遭到進攻之時，根本無法展開反擊。”
　　辛漸離微笑著輕輕拍起手來，“好，很好，不過想讓他們進城，恐怕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吧？敢死營與郡兵的關系好像並不大融洽，這壹點，妳能辦到？”
　　“能辦到！”剪刀長吸了壹口氣：“秦老大不在，舒大夫不在，敢死營只余下我們三個副尉，野狗在城中章小貓那裏養傷，不在大營之中，和尚整天泡在青樓相好哪裏，也不在營中，整天呆在大營中的便只有我。所以將他們調到城中，這並不是問題。”
　　“很好，很好，看來我們找妳，的確沒有找錯。”辛漸離笑道：“妳剛剛提到了舒大夫，還有章小貓是何許人也？”
　　剪刀看著對方，“這兩個人，也必須在妳們的必殺名單之中。章小貓本名章孝正，是西部邊軍追風營校尉，本身卻是出自敢死營，是秦老大的死忠，這壹次因為意外受傷而沒有隨軍出征因而幸存。”
　　辛漸離的眉頭皺了起來，“內衛辦事當真疏漏，這樣重要的情報居然漏掉了，要不是妳，只怕便要放跑壹個重要的人物，那舒大夫呢？”
　　“此人是壹個江湖大夫，醫術高超，是我平生所僅見，就算是我，也蒙他多次相救，說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並不為過。不過現在他已經離開了敢死營到上京去了。”
　　“那妳還要殺他？壹個江湖遊醫而已，有那麽重要？”辛漸離不解地道。
　　“那是妳不了解他。舒大夫在敢死營的威信之高，可以說是除了秦老大之後的第二人，他對於敢死營的感情，是妳們所無法了解的。這壹次敢死營駐紮城外，面對十幾萬秦人軍隊，就算知道是必死的結果，他也不肯離去。妳只道他是大夫，卻不知道他殺起人來，可比壹些武道高手厲害多了，當真是無聲無息，無影無蹤，讓人防不勝防。留下他來，只怕有壹天，我們都將死得不明不白。”剪刀陰沈地道。“既然已經決定要當壹個叛徒，要喪心病狂了，自然要做得更徹底壹些，將所有可能潛在的敵人，壹並解決了。”
　　“很好！”辛漸離哈哈大笑：“妳果然是壹個狠人，我現在相信妳當初是真的用剪刀壹寸壹寸地剪了那家夥的命根子了。那個舒大夫到上京去了麽，這是自投羅網，妳放心，他跑不了。至於那章孝正嘛，既然在安陽城中，那就壹並解決掉。”
　　剪刀看壹眼辛漸離，“郭九齡郭大人還在安陽城中。”
　　“不錯，不過這壹次我來，還並沒有與他會合，他那裏人雜了壹些，我怕走漏風聲，等壹切計劃妥當，我便準備去拜訪他，他可是二殿下的心腹手下。又是軍中老將，有些事情讓他來主持更好，免得出現疏漏。”
　　“萬萬不可！”剪刀霍地站了起來，“郭大人這壹次在落英山脈之中身受重傷，被西秦人送到了敢死營中，是舒大夫將他從死亡線上拉回來的，他在敢死營中養傷月余，對敢死營上上下下可是感激得很。妳將這個計劃告訴他，萬壹他心中有所不忍，泄漏出去，到時候死的可就是我們。”
　　“郭大人是二殿下心腹，豈會壞了二殿下的大事！”辛漸離不解地道。
　　“郭大人出身軍中，我看他是壹個極重情義之人。”剪刀冷冷地道：“此事不怕壹萬，就怕萬壹，如果妳不能做到這壹點，只怕我就不能奉陪了。”
　　辛漸離看著對方半晌，點了點頭，“好，妳心思縝密，所思所慮，也不是沒有可能，既然如此，這件事情就在我做完之後，再知會郭大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