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4章 皇帝的心思

　　“咚”的壹聲，寧則遠壹拳擂在大案之上，案上的筆墨紙硯跳了起來，跌得滿地都是。
　　“絕不能就這樣算了。”寧則遠臉色鐵青地看著倚在窗邊有壹顆沒壹顆地往嘴裏扔著炒熟的鹽豆子的周立道。“老周，妳能想象馬振東站在中平號的甲板上看著慢慢下沈的撫遠號號淘大哭的樣子嗎？這可是壹個鐵骨錚錚的漢子，也是最早跟著妳的部屬，剿滅過無數海盜，參加過馬尼拉海戰，負傷累累，我就從來沒有看過他掉過壹滴眼淚。”
　　卡崩壹聲嚼碎了壹顆豆子，周立懶洋洋地道：“等他回來了，我還要揍他壹頓，王八蛋，壹個艦長，居然把自己的戰艦弄沈了。”
　　“非戰之罪！”寧則遠沒好氣地道：“這口氣妳能咽得下去？”
　　周立兩手壹攤，壹只獨眼瞪得老大：“不吞下去怎麽辦？那些小老鼠躲在角落裏，沒那麽容易找到，而去萊州，陛下又不許，寧統領，兩國皇帝馬上要在小石城見面，這是大事，不容破壞的。”
　　寧則遠獰笑道：“老周，陛下坐大秦號先去泉州，然後換船去荊湖，大概需要半個月的時間，老周，咱們去壹趟萊州，跑得快壹些，只需要十天，搶在兩國皇帝談判之前，去替馬振東出壹口惡氣怎麽樣？”
　　周立嘎嘎地笑了起來：“既然寧統領敢擔這個擔子，那老周跑壹趟，又算得了什麽？正如您說得那樣，馬振東怎麽也是我的老部下，我欺負他那是沒話說，他被別人欺負了，我自然想去找回這個場子。”
　　“這壹次大明號也去。”寧則遠道。
　　啊！周立壹怔，“寧統領，妳還是別去了吧，我去幹這壹票，陛下怪罪起來，妳在上頭還有壹個轉擐的空間，妳要是去了，那可就不壹樣了。”
　　“我的那個哥哥既然給我劃下了道道兒，那我就去好好的給他壹個難以忘懷的教訓。”寧則遠冷笑道：“哪怕被陛下怪罪，我也覺得值得。”
　　“全軍出動啊？”周立摸著腮幫子上粗又硬的短胡須，“這要個名頭啊！”
　　“演習！”寧則遠道。“壹出海，我們去了那裏，還不是我們說了算。老周，機會只有這壹次，幹完了這壹次，接下來齊明之間要進入三到五年的和平期，這幾年裏，咱們除了在海上抓抓耗子，可就撈不著什麽正兒八經地仗打了。”
　　“既然統領拿定了主意，哪等皇帝陛下壹離開寶清港，咱們就以演習的名義出海，先向葫蘆島方向航行壹天，然後轉道向萊州。”周立走到海圖前，在上面劃出壹道線，然後又猛然壹拐，直指萊州方向。
　　兩人對視壹眼，都是大笑起來。
　　周立又從口袋裏掏出壹把豆子，走到窗邊看著遠處的大秦號，“真漂亮啊！”
　　寧則遠走到他的身邊，拍拍他的肩膀：“別羨慕了，將大秦號給周寶楨，成為他的旗艦，陛下有其它方面的考慮，大楚號，明年就可以下水了，那可是集我們大明造艦最新技術的最好的戰艦，妳雖然拿到的晚，但拿到的卻是最好的，還有什麽不快活的？妳是幫著陛下將水師從無到有發展出來的，陛下怎麽會忘了妳呢？”
　　“理兒是這個理，可還是心癢癢的啊！”周立嘿嘿的笑了起來，“這壹次出去，我們也正好將大明號這樣的五層戰艦與其它戰艦的作戰模式再摸索壹下，看看還有沒有改進的地方。”
　　“永遠都會有改進的地方！”寧則遠道。“老周，這壹次齊國人搞出來的這個狼群戰術，妳覺得我們是不是要有針對性地制造出壹批速度更快，打擊性能更強的快船出來？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這種船其實壹直是用的，寶清船廠不是設計出了壹種在內河使用的快船嗎？我覺得稍稍改動壹些設計，便足以支撐在海上作戰。”
　　“這種船近海作戰還可以，但遠海航行的話，持久性不長。”
　　“統領，難道齊人的那些快船就能進入遠海作戰嗎？您別忘了，大海現在可是控制在我們手裏的，我們可以在壹些島嶼之上布置壹些後勤基地，有了這些地方，便能支撐他們像更遠的地方突進，至於齊人嘿嘿，他們要是敢學我們，咱們就派戰艦去將他們的這些基地壹壹摧毀。”
　　“說得有道理！”寧則遠擊掌笑道：“是我糊塗了，像長生島那樣的地方，咱們就能在上面布置壹些後勤物資，然後依托哪裏，就可以有效地控制大片海域。”
　　“正是。”周立笑瞇瞇地道。“還有啊，寧統領，鶻鷹是壹個好東西啊，兩只是萬萬不夠的，咱們得多弄壹些來。”
　　“只怕很難。”寧則遠嘆道：“陸地之上永遠是重點，即便有，恐怕也會盡量地先給陸軍，能弄到兩只，已經不錯了，妳沒有聽到陛下說是借給我們的嗎？求人不如求己，老周，咱們放出風去，大量地收集這種鶻鷹，姜盛不是要在我們這裏呆上壹段時間嗎，他肯定是懂得如何訓練這玩意的，既然是借來用的，那就往死裏用，別吝銀錢，多多的賞賜，壹定要將這門手藝學到手。”
　　“英雄所見略同。那些搞海貿的商人壹個個都身家豐厚，交遊廣闊，神通廣大的很，我放出風去，誰要是不給我們可勁兒地想辦法，他在海上我們便能讓他寸步難行。”周立道。“只是這樣壹來，恐怕這玩意兒也就會暴光了，齊人很快就能搞清楚這裏頭的奧妙的。”
　　“壹步領先，步步領先！”寧則遠不以為意地道：“妳以為就算咱們不這樣搞，鶻鷹這東西上幾次戰場，齊人便摸不清楚這裏頭的玄機嗎？這又不是什麽高深的玩意兒，只是看誰先想到而已。就這麽辦了。”
　　大秦號上，整整壹層都被收拾了出來作為秦風與閔若兮的居所。離開了越京城之後，閔若兮的情緒終於是好壹些，此刻靠在床上，看著正壹邊燙著腳壹邊看著奏折的秦風道：“我覺得寧則遠肯定是咽不下這口氣去，這個人是十分冷靜的，但壹涉及到寧則楓的事情，他絕對會去報復的。”
　　“我知道呀！”秦風笑吟吟地道。
　　“妳知道？”閔若兮奇怪地道：“既然知道妳不阻止嗎？”
　　秦風嘿嘿壹笑：“為什麽要阻止，我已經告訴了他，在我與曹雲談判的時候，絕不允許有破壞談判的事情發生，但在之前發生了什麽，我管得著嗎？他齊國人不也是擊沈了我的撫遠號嗎？”
　　閔若兮咯咯的笑了起來：“還以為妳真是大肚量，敢情也是小肚雞腸呢！”
　　“打了我的臉，自然便要打回來。”秦風冷哼壹聲：“馬振東我知道的，那可是壹個鐵骨漢子，他號淘大哭的模樣，不敢想，不敢想。寧則遠要是連我的這點心思都體會不出來，還配當我的水師統領嗎？”
　　閔若兮聳了聳肩：“妳現在越來越有皇帝的自覺了！”
　　“當得久了，心思自然就多了壹些。”秦風笑道。
　　“不過周寶楨所說的齊人很可能會襲擊商船壹事，我覺得還是很有可能的，這事兒不得不防。海貿現在對我們大明的稅收有著極其重要的作用，如果受到襲擾，影響會很大的。”
　　“妳想多了，商人追逐利潤是與生巨來的，風險愈大，利潤越高。而且以齊人的能力，也很難對我們的海貿造成太大的影響。嗯，對了，妳知道王月瑤現在鼓搗的壹門新生意嗎？”秦風笑著問道。
　　“她又有了什麽鬼點子？”閔若兮好奇地坐直了身子，大明做生意有兩大奇才，壹個是王月瑤，壹個便是耿精明，現在兩人壹個是戶部尚書，壹個是商業司的司長。
　　“與楚交惡之後，我們大明在楚國的商人蒙受了很大的損失，因為當時發生這些事的時候，為了保密，我們並沒有通知這些商人。不過這些商人中有壹批人是行業聯合會的成員，事後，行業聯合會給了他們壹定的補償。”
　　“這事兒我是知道的，不少人為此傾家蕩產呢！”閔若兮點了點頭。
　　“王月瑤就是從這事之上得到了啟發，正在籌備的生意就與這個有關，她把其稱作保險行會。”秦風道：“這個女人的腦袋，的確與壹般人長得不壹樣。”
　　“保險行會，怎麽說？”
　　“很簡單啊，打個比方說，有個商人要做壹筆生意，但是呢，風險很大，比方說很可能碰到強盜，有可能遭遇惡劣的天氣，這都有可能導致這個商人虧本，這個時候保險行會就登場了，妳只需要交壹筆錢給保險行會，那麽如果妳因為這些原因導至這次生意失敗，那麽保險行會就會賠償妳。”
　　閔若兮眨巴著眼睛道：“這個保險行會這麽辦，不會賠本嗎？”
　　“怎麽可能賠本？”秦風大笑起來：“出事的概率必竟是很小的，這門生意，基本上就是大賺啊，妳瞧好吧，這壹次撫遠號被擊沈的消息傳回來之後，王月瑤壹定會馬上推出海貿保險的，而那些海商壹定樂意掏壹筆錢來為自己加壹道保險。必竟相對於海貿的巨大利潤來說，交的這壹點費用，完全不值壹提。咱們大明的財政收入，又會多增加壹條生財之道啊，而且這門生意可以擴充到我們大明的方方面面，簡直就是壹坐挖之不盡的金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