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遠去也

　　照影峽，秦軍大本營，鄧樸滿臉笑容地又迎來了秦風與舒暢，不出他所料，鄭瀟的出擊，換來的結果是全軍皆墨。再壹次不動聲色地挫敗了卞氏伸到邊軍中的黑手，又折了卞氏壹員大將，讓鄧樸心下大爽。這壹次，他可是沒有絲毫心理負擔，鄭瀟的出擊，是他自己的決定，鄧樸沒有任何的推波助瀾，只是將自己與敢死營在悄悄接觸的消息透露給了鄭瀟而已。最後鄭瀟出擊，他也沒有向敢死營通風報信，壹切的結果，都只不過是鄭瀟自取其咎而已。
　　這是最好的結果。
　　與鄧樸壹起出席的，還有鄧樸的二哥鄧方。鄧方沒有見過秦風，但兩人卻在暗中有過較量，當秦風與昭華公主閔若兮自落英縣返回上京的途中，鄧方組織了數次刺殺，但在束輝與秦風的壹起殂擊之下，無功而返。對於這樣壹個人，他也實在是充滿了好奇。
　　可以說秦風在這短短的半年時間之中所遭遇的事情，幾乎趕得上別人壹輩子的經歷，而且其中的悲歡離合，艱難險阻，更是讓人咋舌。此人在經歷了這些之後，還能好端端地站在自己的面前，本身就已經說明了這個人的能力。壹向在陰謀黑暗之中打滾的鄧方，可不相信什麽都是運氣的說法。運氣固然有，但更多的卻是自身的實力，智慧。
　　秦風以前是秦國的敵人，但現在，卻是壹個潛在的未來的盟友。雖然因為此人不願為秦國效力而讓他有些扼腕嘆息，不過秦風此去，或者能為秦國解決另壹個大難題也說不定。
　　壹個能讓秦國頭痛的人物，想來會讓越國上下更加痛苦的，在接下來的日子裏，越國痛苦，不就是秦國的福音麽。
　　他坐在哪裏，盯著秦風，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反復的打量著秦風。秦風則微笑以對，對面的這個小老頭，是秦國的秘密部隊頭子，這樣的人，沒有壹個是好相於的。幹這壹行的，秦風這壹段時間連接碰到了束輝，安如海，兩個人都讓他吃了大虧，眼下這位，地位與安如海相若，當然也不會是壹個省油的燈。秦風臉上雖然帶著微笑，心裏卻是暗自警惕。
　　另壹邊，鄧樸赤裸著上身，正在由舒暢給他進行最後壹次治療。
　　“妳是怎麽活過來的？”鄧方突然開口問道，顯得有些沒頭沒腦，但屋裏幾人自然都明白他的意思。秦風之死的詳細經過，對於絕大多數人來說，那是壹個秘密，但對於鄧方這樣的人，自然是有力量打探得清清楚楚，像昭華公主在上京鬧出那麽大的動靜，楚國封鎖消息做得再好，也無法瞞得住像鄧方這樣情報界的巨頭。
　　“僥幸而已。”回答得言簡意賅，倒也不是秦風撒謊，而是究意是怎麽回事，連他自己都不清楚，舒暢也無法說得出壹個所以然來。
　　鄧方皺著眉頭，垂頭沈轉半晌，“妳以前不過是六級身手，但在戰鬥之時，卻又經常出人意料的越級殺死對手，而這壹次明明死了卻又活過來，武道修為連跳幾階，壹切都不符合常理，我能理解為，這與妳修練的武功有關系嗎？”
　　秦風心頭微微壹跳，眼前這個小老頭兒果然厲害，僅僅憑猜測，便能將事情猜壹個八九不離十，但他自然是絕不肯承認的，正如舒暢所說，他現在沒有氣海丹田，沒有全身筋脈，究竟還算不算是壹個人都說不準。
　　“也許是命不該絕吧。冥冥之中自有定數。”回答得更加模糊了。“不過我修練的武功並沒有什麽特別之處。只不過以前特別陽剛霸道，這壹次險死還生，這種陽剛霸道的真氣驟然之間便陰陽調合，水乳交融，武道大成得讓我莫名其妙。”
　　鄧方點點頭，又搖搖頭，顯然還是想不明白。
　　“險死還生還說得過去，肯定是昭華公主做了手腳，妳既然是她心愛之人，假意做作壹番也能理解，楚國皇帝顧及妹妹，假裝不知道也勉強說得通，但武道修練，從來沒有捷徑可走，怎麽會出現妳這種狀況，不明白，不明白。”
　　秦風微笑不語，另壹頭壹邊忙著施針的舒暢卻偏過頭來，看著鄧方：“鄧老哥，咱們現在算是朋友了吧？”
　　鄧方哼了壹聲，側頭看著舒暢，見舒暢眼睛看著他，手上卻還在不停地向著鄧樸身上壹根根的插下針去，禁不住眉頭連跳，鄧樸可是鄧氏未來幾十年的希望所在，要是這針插錯壹根或者歪上少許，殺了這兩個家夥都無法彌補。
　　“算是吧！”他答道。
　　舒暢輕笑起來，“答得如此勉強。既然是朋友，朋友是不該去打聽朋友的隱私的，誰還沒有壹點秘密呢您說是吧？真要脫得幹幹凈凈赤裸相對，興許朋友就做不成了。”
　　刺猬似的鄧樸微笑道：“舒大夫秦兄弟不要在意，我這位二哥做那壹行做久了，凡事都喜歡去打探個究竟，舒大夫說得對，互相還是有壹點秘密的好。雖然我們以前是敵人，但現在是朋友，以後，這朋友或者會越做越久成為盟友也說不定。”
　　鄧方的臉抽搐了幾下，鄧樸發了話，他倒是不便反駁了。“舒大夫，我三弟身上的隱患當真能徹底清除，他跨進宗師的門檻再無任何障礙？”
　　舒暢哼了壹聲：“身上的問題我敢打保票，但能不能晉位宗師，我可說不準，妳們都是武道大高手，我只不過是三腳貓的功夫，但我也明白，晉位宗師，不僅僅是靠修為，靠積累，還需要機遇，感悟吧？不然這天下九級高手何其多也，為什麽宗師卻廖廖無幾呢？這個，妳還得問妳弟弟自個吧！”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鄧樸笑道：“說起來還得感謝秦風兄弟，上壹次在落英山脈之中追殺妳的時候，我九死壹生，最後躺在地上奄奄壹息的時候，倒是靈光乍現，頗有感悟，只不過有了這感悟，身體卻不行了。這壹次解決了身體的問題，我相信用不了多長時間，我必然能晉位宗師。想不到我這兩次機遇，居然都著落在秦風和舒大夫身上，說起來當真也是有緣。”
　　“那妳可是欠了我們大人情！”舒暢立即打蛇隨棍上。
　　“難道我們現在不是兩清麽？”鄧樸還未說話，壹邊的鄧方已是不滿地道。
　　“鄧大人，難道妳認為鄧大將軍晉升宗師之位的價值就這麽不值當？”舒暢呵呵地笑了起來，“如果是這樣，那就算我白說了。”
　　鄧方又是壹聲悶哼，雖然他的人生向來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十句話裏沒有三句是真的，但當著弟弟的面，他卻不願這樣捂著眼睛說瞎話，鄧樸如果能搶在卞無雙之前晉位宗師，那對於鄧氏的好處，可當真不是如今雙方交易的這點價值能比擬的。
　　鄧樸大笑起來，難得見人將自己的這位二哥堵得壹句話都說不出來，“舒大夫，妳說得不錯，這場交易，終究是我們占了便宜，我個人是承了妳們這個人情，以後如有用得著我個人的地方，盡可來找我，但我的底線想來妳們也清楚，這樣說，妳是否滿意？”
　　“滿意滿意！”舒暢連連點頭：“還是鄧三爽快，不愧是帶兵領將之人，麻利得很。”嘴上稱贊，心裏卻暗爽，要的就是妳這句話，欠了我的人情，還起來可麻煩得緊。想想上京的那位文老爺子吧，提起這事兒頭就大呢，我能找上門來的麻煩，又怎麽會小得了？
　　從照影峽回到野狼谷的時候，秦風的身後多了幾匹好馬，馬上駝著數箱銀子，這是安陽城給鄭瀟用來剿滅敢死營殘軍的軍費，鄭瀟死了，可銀子還在，現在被鄧樸轉手送了人情，接下來敢死營千裏跋涉，沒有銀子那自然是寸步難行。鄧樸本來想給銀票，但秦風卻堅持要現銀，接下來的道路，敢死營肯定是那裏偏僻就往哪裏走，拿著銀票怎麽用，還是白花花的銀子更能打動人心。
　　野狼谷中，小貓帶著眾人早已經做好了壹切準備，他們的盔甲都已經被埋在了谷內，這東西沈重不好攜帶，而且太紮眼睛，只能留下。鐵刀卻是不能離身，鄧樸派人提前送來了壹些弩箭和糧食，說起來這些東西，都是鄧樸從楚國西部邊軍手裏搶來的，看到這些東西，敢死營所有人臉上不免有些很不好看，這些，本來是他們曾經的戰友的。
　　壹步壹步登上眼前最高的山峰，回望著遠方安陽郡方向，所有人的臉色都有些蒼白，哪裏是他們生活過戰鬥過的地方，那裏是他們的故鄉，可從現在開始，他們的每壹步，都將會離他更遠壹些。前途漫漫，也不知道將來這裏的人，還有多少能重新踏上這片故土。
　　“不知什麽時候才能回來？”千面有些傷感地道，“還真是有些舍不得呢？”
　　“現在離開，是為了將來更好的回來。”常小貓迎著朝陽，豪氣幹雲的道：“兄弟們，當我們回來的時候，我們將成為這片土地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