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逆(長安之上)

迪巴拉爵士

歷史軍事

元州地處大唐西南。西南多山,在大唐人的口中,這裏便是窮山惡水。若非這裏與南周國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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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百五十四章 利欲熏心,晨鐘暮鼓

討逆(長安之上) by 迪巴拉爵士

2023-9-4 22:22

  楊玄沈默良久。
  老賊羞愧難當,“小人只是好奇那個女子,並未愛慕。”
  楊玄繼續默然。
  老賊想上吊。
  楊玄開口,“黃春輝升遷之事不管成不成,都要未雨綢繆。如此,老曹升遷之事必須做成。”
  原來不是為了老夫之事?
  老賊心中壹松,腦子瘋狂轉動。
  “郎君,北疆節度使看似位高權重,可黃春輝終究老了。人到了這等年紀,大多想的是晚節,想的是兒孫。回長安為相,壹是能與家人團聚,其次人輕松了許多,他怕是難以拒絕。”
  “我知道。”
  楊玄心想換了自己大概也會選擇回長安養老,以後青史留名,還能善始善終。人壹輩子活到了這個份上,夫復何求?
  但他現在要馬上自救,趕在老頭還在北疆之前運作曹穎升遷。
  他去尋了趙三福。
  “幫我打聽梁靖的消息。”
  二人是在青樓見的面。
  趙三福訝然,“貴妃紅得發紫,他也跟著紅得發紫,妳打聽他作甚?”
  楊玄問道:“為不為難?若是為難,此事可擱置,我還有別的法子。”
  趙三福說道:“要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壞消息。”
  “好!”
  晚些趙三福回了鏡臺。
  辛全依舊守著自己的小泥爐,仿佛此生最大的願望就是有肉湯喝。
  “主事。”
  “嗯!”
  “那位新國舅最近可有麻煩?”
  “新國舅……妳說梁靖?”
  “是。”
  “問他作甚?有風險,不值。”辛全用鐵夾子加了壹塊木炭,火星炸裂,映照的他臉上的細紋都淺了些。
  “我急需他的消息。”
  “妳如何知曉老夫有他的消息?”
  趙三福笑了笑,“主事看似不管事,可我卻知曉,鏡臺的消息大多瞞不過妳。否則,當年主事也不能活著從北疆回來。”
  “滾吧。”
  “是。”
  趙三福壹個後空翻就當做是滾了。
  辛全微笑,臉上的細紋皺在壹起。
  “妳想升官,妳想做事,可這條路不好走。走穩了慢,快了不穩,心不穩,人不穩,小崽子,妳可要想好了。”
  趙三福回到了自己的值房,心腹樁子秦河進來,“主事,監門方才問妳在不在。”
  趙三福問道:“可是有事?”
  秦河壹雙濃眉微微蹙著,“有人說監門乃是酷吏,手中沾染朝中忠臣鮮血,死不足惜……監門大怒。”
  “誰?”
  “吏部主事薛明揚。”
  “此人可是被冤枉的?罷了。”趙三福起身,“我去尋監門。”
  王守坐在堂上,見他進來就說道:“吏部主事薛明揚貪腐,賄賂上官,證據確鑿。”
  趙三福躬身,“下官願去處置了他。”
  王守看著他,獨眼中多了壹抹了然,“此事咱已上報,鏡臺可出手查探。可薛賊跋扈暴躁……”
  趙三福低頭,“下官有數。”
  “去吧。”
  王守看著他出去,幽幽的道:“這年頭的人吶,為了升官發財,連臉都不要了。”
  身後不知何時出現的荒荒說道:“我看此人利欲熏心,妳要小心。”
  “咱小心什麽?”王守笑的很是愜意,“當年咱也是這般過來的。這人吶!他總得有個喜歡的,是喜歡升官發財,還是喜歡醇酒美人,若是壹樣都不喜,這樣的人咱只會敬而遠之。”
  “為何?”
  “壹樣都不喜之人,要麽是行屍走肉,要麽就是那等心思深沈之輩。行屍走肉誰願意親近?心思深沈之輩看不出喜好,哪日背後捅妳壹刀妳都渾然不覺。”
  “是,我卻錯了。只是趙三福此次可敢動手?”
  “咱在看著他,想升官發財,那便要低頭彎腰。”
  “就沒有能昂首挺胸升官發財的法子?”
  “有。”
  “如何做?”
  “會投胎。”
  “投到貴人的腹中。”
  ……
  趙三福帶著十余樁子,浩浩蕩蕩的到了吏部。
  “薛明揚何在?”
  薛明揚出來了,見到趙三福和樁子們面色大變。
  “妳等要作甚?”
  “拿下!”
  “我並未貪腐,我並未貪腐!”
  兩個樁子上去,薛明揚被控制住了。
  他瘋狂喊道:“賄賂的錢是我自家的,我並未貪腐。”
  “去鏡臺說。”趙三福手按刀柄,回身看了壹眼守門的掌固。
  薛明揚知曉進了鏡臺大概率活不成了,心中絕望之下就喊道:“王守妳這個酷吏……”
  錚!
  橫刀彈出壹截。
  趙三福眸色壹冷。
  兩個鏡臺樁子站在了掌固身前。
  薛明揚從趙三福的眼中看到了殺機,“妳敢!”
  嗆啷!
  刀光閃過。
  掌固看到血光飆射而起,人不禁癱坐在地上。
  趙三福把橫刀在屍骸身上擦拭了壹下,歸鞘後,走到掌固的身前,俯身問道。
  “妳看到了什麽?”
  “小人什麽都沒看到。”
  吏部主事薛明揚被趙三福殺了。
  “他搶我的刀。”
  面對宮中來人,趙三福冷靜的分辨著。
  “誰看到了?”
  “我等!”樁子們出頭作證。
  王守隨即進宮。
  晚些,他灰頭土臉的回來了。
  “趙三福跋扈,責打二十。”
  趙三福趴在長凳上,咬牙挨了二十杖。
  打完後,宮中監刑的人回去復命。
  “扶起來!”
  王守站在值房外。
  兩個樁子把趙三福扶起來。
  架到了王守身前。
  “可曾後悔。”
  “為監門做事,下官無悔。”
  “薛明揚罪不至死,最多降職罷了,妳卻殺了他,可曾愧疚?”
  “他得罪了監門,不死何為?”
  王守回身。
  “把咱的傷藥給趙主事用上。”
  “多謝監門。”
  “可敢飲酒?”
  外傷最好戒酒。
  “下官酒量頗豪。”
  “拿酒來,咱與趙主事痛飲!”
  ……
  國子監。
  暮春時節,國子監中頗多景致。
  此刻大多師生在上課,正是遊玩的好時候。
  周寧在樓臺水榭中轉悠,偶爾看到小徑清幽,有青翠欲滴,有鳥兒脆鳴,就歡喜的進去尋幽探勝。
  “老夫說是誰……周寧啊!”
  周寧正在欣賞美景,頭頂有人嘟囔,接著飛掠下來。
  壹個碩大的酒葫蘆,壹臉滄桑不羈。
  “莊教授。”周寧行禮。
  這位是酒兵系大佬莊勝。
  呃!
  莊勝打個酒嗝,“小兒女就喜這等莫名其妙的地方,打擾老夫飲酒,去休去休!”
  身形壹閃,莊勝已經穿進了前方的林子裏。
  沒多久,就聽到他長嘯的聲音。
  接著是拔刀砍樹的聲音。
  這位又喝多了。
  周寧翻出書信,仔細看著。
  哪怕是看過了幾遍,可每多看壹次,她就覺得心情雀躍。
  看壹看的,就看到了那個小流氓的調戲。
  什麽我恨不能牽著妳的小手,帶著妳再去平康坊看歌舞。
  呸!
  周寧想到了上次看到那些妙態畢露的胡女,不禁微嗔。
  “周寧!”
  安紫雨氣勢洶洶的帶著人來了,“可看到莊信了?”
  周寧指指前方,俏皮的眨眨眼,“別說是我說的。”
  “咦!怎地多了些小兒女的嬌態?難得,回頭給妳尋個好兒郎!”
  安紫雨急匆匆的帶著人進了林子。
  “又是妳在鬼哭狼嚎!”
  “看看斷了多少樹木?打!”
  “嗷!”
  “還敢解衣?毒打!”
  慘叫聲遠去。
  周寧捂嘴輕笑。
  “妳笑起來真好看。”
  聲音來自於身後,周寧下意識的反手壹掌。
  呯!
  接著她醒悟了過來,覺得聲音好熟。
  不!
  這不是楊玄的聲音嗎?
  周寧回頭,就見身後撲倒壹人,可不正是楊玄。
  “子泰!”
  楊玄木然看著虛空。
  “子泰,妳怎麽了?”周寧心中慌亂,壹陣摸索。
  “哎!”
  楊玄睜開眼睛,握住周寧的手,“我……我這是在哪呢?”
  “騙子!”周寧剛想擰身,小手卻被握的緊緊的。
  “阿寧。”
  周寧背過身去。
  “我想妳了。”
  “千言萬語不及壹句我想妳,小玄子,我看好妳喲,今日就拿下壹血!”綠燈閃爍的就像是壹串興奮的眼睛。
  “子泰。”
  楊玄和她並肩坐著。
  “此次我是跟著節度使回京報捷,能待壹陣子。”
  “此次廝殺可兇險?”
  “妳是知道我的,那些北遼人還未近身就被亂刀砍死了。”
  “妳多半是哄我。”
  “我是主將啊!妳想想,我手下幾千人,誰能殺到我的身前,太平軍也就全軍覆沒了。”
  “我看看。”
  “好啊!”
  “躺下!”
  “她要用強嗎?”綠燈閃爍的就像是煙火。
  壹番查診,周寧不語。
  “怎麽了?”楊玄心慌意亂,“可是不妥?”
  就和後世身體出點小問題就去網上查癥狀壹樣,心壹慌,看到什麽癥狀覺著自己也有。
  周寧輕輕搖頭,“妳的身子好著呢!”
  “哦!那就好。”
  楊玄和她約定了下次壹起去踏春的時間,隨即走了。
  周寧送他出去,回到值房後,找到了壹本玄學前輩寫的醫書。這位前輩遊戲人間,常說醫人者不自醫。
  “壹般人的脈象沒他這般宏大,難道是出了什麽岔子?”
  “他還說不慌,先前慌的都想哭了。”
  “在這裏,我看看……”
  “有修為的少年,若是修為精進,加之少年本就氣血充盈,可謂晨鐘暮鼓……”
  “晨鐘暮鼓……什麽意思?”
  “這裏有解釋,晨鐘暮鼓乃是……”
  啪!
  醫書被猛地合上了。
  少女坐在那裏羞紅了臉,拍著案幾。
  “老不修!”
  ……
  楊玄去了元州拉面。
  “郎君!”
  韓瑩眼含熱淚福身。
  “辛苦妳了。”
  男女有別,楊玄虛扶了壹下。
  汪順站在韓瑩的身後,輕輕撞了她。
  但她沒想到的是,韓瑩的底盤極穩,竟然沒撞動。
  “今春的生意好的不得了,奴在想何時把元州拉面開到太平去,奴去做掌櫃。”韓瑩擡頭。
  “咳咳!此事……再議。”
  韓瑩捂嘴偷笑,“郎君不知,如今城中許多商人都喜歡來琢磨咱們的拉面,也有人想學呢!”
  隨即說了些生意的事兒,楊玄走了。
  “娘子,妳為何不說那些人來搗亂之事?”汪順埋怨道:“那些苦楚妳都自家忍住了,只知道為郎君掙錢。”
  “我原先心比天高,覺著自己定然能出人頭地,可出來之後才知曉,女子出頭何其艱難。若非郎君收留了我,我要麽回家去嫁給那等自己厭惡之人,此後郁郁壹生,要麽就是做生意把本錢賠光,欠下壹筆錢,隨便尋個人嫁了。”
  “那也行呢!”
  “可我不願。”
  外面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
  “韓娘子,那幾個閑漢又來搗亂了。”
  幾個大漢進了元州拉面,壹人占據壹張案幾,拍打著案幾喝道:“快些煮了拉面來。”
  幾個夥計謹慎的送上拉面,隨即盯住了他們。
  “哪家做生意盯著人的?滾!”
  “妳看著耶耶吃不下!”
  幾個夥計卻無動於衷。
  “信不信耶耶弄死妳!”壹個大漢獰笑道。
  元州拉面崛起的很是蹊蹺,有人說是國子監的產業,但後續也不見國子監的人來。那些商人眼紅了,就想謀奪方子。
  韓瑩下來了,冷冷的道:“開門,放狗!”
  “嗚……”
  壹頭兇狠的大狗被兩個夥計拉了出來,嘴角流涎,利齒閃光。
  幾個大漢冷笑,“只管咬,咬傷了萬年縣說話。”
  “放狗!”韓瑩說道。
  繩子很長,兩個夥計壹松手,大狗就咆哮著沖了過來。
  “媽呀!”
  幾個大漢起身就逃。
  大狗追到門邊,這才被繩子拉住,悻悻的人立而起。
  “嗷!”
  外面傳來了慘叫聲。
  “娘子,好像是剛才那幾個!”
  韓瑩心中壹喜,“定然是被老天降下報應了,看看去。”
  眾人走出大門,就看到對面站在幾個男子。
  為首的擡頭,沖著韓瑩笑了笑。
  “郎君!”韓瑩沒想到楊玄沒走,而是在外面蹲守。
  她提著裙子小跑過去,紅著臉道了“郎君卻如何知曉這些人來搗亂?”
  “國子監來了書信,說是準備請了官員來威懾那幾個商人。”
  “那也不錯。”
  “可他們的法子差些意思。”
  “郎君想如何做?”
  “打斷腿!”
  楊玄事兒還多,“我先過去,回頭有事尋老賊他們。”
  他前腳壹走,王老二就動手了。
  “嗷!”
  慘嚎聲中,幾個大漢被活生生的打斷了腿。
  “萬年縣的不良人來了。”
  趙國林帶著幾個不良人匆匆趕到。
  幾個商人仿佛是從地底下冒出來的,哭喊道:“他們莫名其妙就對咱們的人下了毒手啊!看看,腿都打斷了。”
  說著他們還威脅道:“老夫家中也認識幾個官員。”
  徇私就辦妳。
  趙國林冷笑,“為何動手?”
  老賊憤怒的道:“這些人搶錢,追上了還反抗。老夫不得不下了狠手。”
  “他胡說!”
  “誰能證明?”
  “我!”
  壹個玄衣男子從後面走了出來。
  “是鏡臺的樁子!”
  幾個商人面色慘白。
  “鏡臺可能作證?”
  “能的,能的!”
  幾個商人諂笑著上來。
  “韓娘子,此次卻是我等的錯,回頭……”
  韓瑩不說話。
  “元州拉面開張我等卻少了賀禮,回頭就來。”
  那個樁子看著韓瑩。
  韓瑩不知樁子為何出頭,福身道:“多謝了。”
  樁子頷首,“以後有事喊壹嗓子。”
  韓瑩再福身,輕聲問道:“奴該謝誰?”
  樁子輕笑,“自家人,說什麽謝。”
  韓瑩心頭巨震。
  隔著壹條街的地方,趙三福和楊玄在壹家酒樓的後面說話。
  “蹲著啊!”楊玄覺得站著累。
  “我不喜蹲著。”趙三福的屁股在抽痛,“最近有人想弄梁靖。”
  “什麽意思?”
  “貴妃畢竟沒有根基,梁靖擔心梁氏最終竹籃打水壹場空,於是他在外朝借著貴妃的勢在拉攏人。”
  “這是必然吧。”
  “是必然,可他不分香臭都往自己身邊拉,有人給他挖了個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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