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掃把星

迪巴拉爵士

歷史軍事

天空很藍,連壹片雲彩都沒有。 賈平安記得自己正在市圖書館裏查找唐宋資料,眼前突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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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7章 法師,再見

大唐掃把星 by 迪巴拉爵士

2021-12-3 22:34

  楊德利到了。
  賈平安這邊的事兒也結束了……法師父母的墳塋遷移完畢。
  看著新落成的墳塋,法師感慨萬千。
  壹群小子在後面好奇的看著他,法師有些囧。
  儀式結束,法師整個人都放松了,那種愜意連雷洪都能感受到。
  壹個晚輩突然說道:“沒上祭品呢!”
  咳咳!
  小夥,妳眼前的這位乃是佛門領袖,妳拎著個血淋淋的祭品來試試!
  玄奘慈祥壹笑,“心中安寧就是了。”
  還是法師實在,壹句心中安寧就詮釋了辛苦壹陣子的目的。
  包東急匆匆的來了。
  “楊禦史來了。”
  臥槽!
  表兄竟然來了?
  賈平安看了玄奘壹眼,“法師,祭品有了。”
  ……
  楊德利端坐在偃師縣廨中,就坐在張叢原先的座位上,冷著臉道:“拷問史家人!”
  百騎的人有些尷尬的道:“我們問過了。”
  楊德利看著他,“妳辦事還是我辦事?”
  ……
  百騎,“妳辦事,妳辦事……”
  楊德利沒有什麽手段,他也不屑於用什麽手段。
  “舉報!”
  就是壹個舉報,短短時間內就收獲了數百個消息。
  楊德利看了壹眼名冊,毫不猶豫的道:“拿人!”
  隨行的騎兵沖進了洛陽城。
  州廨中,壹群官員正在咆哮。
  “楊德利那個瘋子來了,陛下這是何意?”
  呯!
  房門被人撞開,壹群頂盔帶甲的府兵沖了進來,為首地喝道:“舉手!”
  壹群官員緩緩舉起手來。
  楊德利出現了。
  他拿出了名冊,先伸出舌頭,用手指頭在舌面刮壹下,然後再用這根手指頭翻開名冊。
  “王連。”
  壹個官員臉頰顫抖,“下官就是……”
  “拿下!”
  兩個軍士沖上去,壹人壹邊反剪了官員的雙手,隨即帶了出去。
  楊德利低頭看著冊子,再擡頭,“陳欣。”
  叩擊牙齒的聲音傳來,壹個官員哆嗦著緩緩癱坐在地上,突然嚎哭起來,“下官……下官……都是他們攛掇了下官。”
  楊德利平靜的道:“晚些妳可以揭發。”
  “陳弼。”
  壹個官員走了出來。
  楊德利看著他,“虐殺女子……”
  官員狂笑道:“耶耶這輩子吃喝玩樂都享受夠了,死則死矣,怕什麽?哈哈哈哈!”
  眾人不禁愕然。
  哎!
  果然是個牛筆的!
  楊德利不吭氣,把名冊夾在左邊腋下,低頭尋摸,隨後走到了壹個官員的身邊,“讓讓。”
  官員趕緊貼墻站好,生怕自己被牽累。
  眾人齊齊看向楊德利,只見他俯身拿起了矮凳,目無表情的回身走到了陳弼的身前。
  “哈哈哈哈……”
  陳弼還在大笑。
  楊德利比他矮壹截,猛地跳起來就是壹凳子。
  呯!
  陳弼搖搖晃晃的……不敢置信的看著楊德利。
  禦史竟然動手?
  陳弼倒地。
  楊德利放下凳子,把名冊拿出來,伸手指在舌面上刮刮,翻開了冊子,擡頭……
  “黃明。”
  壹個官員迅速走出來,快速應聲,“下官在。”
  兩個軍士上前帶走了此人。
  低頭,擡頭。
  “楊錦成。”
  “下官在……”
  ……
  有人在對面的值房裏咬牙切齒。
  “有人去請何公了,何公德高望重……賈平安大開殺戒,楊德利肆無忌憚,就沒有他們兄弟這麽做事的,該讓他們灰頭土臉了。”
  楊德利帶著十余官員出了州廨。
  壹出去就看到了壹個須發斑白的老人。
  老人臉色紅潤,不,是白裏透紅,整個人的狀態……若非是須發斑白,說他才四十歲不會有人懷疑。
  老人杵著拐杖平靜的道:“當年老夫在長安教授過先帝。”
  楊德利楞了壹下。
  妳在吹牛筆!
  教授過先帝……那得多大歲數?妳八九十了?
  而且先帝那時候也不在長安吧?
  楊德利好歹也惡補了不少大唐歷史,所以不禁冷笑道:“招搖撞騙之輩!”
  何公身邊的男子戟指楊德利,喝道:“當年先帝說過何公可為朕師!”
  楊德利壹怔。
  還有這等人?
  賈平安特地派了包東和雷洪來協助他,包東低聲道:“先帝當年說過不少這等話,為的只是拉攏壹些人。”
  原來是個裝比的!
  楊德利喝道:“讓開!”
  何公冷笑,“有本事妳便撞過來!”
  周圍的人都在竊竊私語。
  “這位在洛陽可是德高望重,連刺史見到了也得先拱手行禮的存在,楊德利壹介禦史難道還敢無視了他?”
  “不怕無視,若是撞傷了才有趣。”
  “是了,壹旦撞傷了何公,群情激昂之下,整個洛州怕是會沸騰起來。”
  “有熱鬧看了。”
  壹群人興高采烈地在看戲,準備吃個大瓜。
  楊德利往前走。
  在他的字典裏從未有畏懼這個詞……也就是當初為了護著掃把星表弟這才低三下四的。
  現在他是禦史。
  我怕誰?
  楊德利徑直往前走。
  這貨是個楞頭青啊!
  身邊的男子說道:“何公,楊德利是有名的楞子,做事不假思索的那種。”
  “原來是個傻子?”
  何公溫和的眸中突然多了厲色,“皇帝倒行逆施,便是他的表弟在攛掇,今日老夫便重創了此人,看看皇帝能拿老夫如何。”
  何公雙手高舉拐杖。
  這是檀木的,沈重不說,還堅硬。
  他的眼中多了厲色,喝道:“還不止步?”
  所有人都看出來了,何公真敢給楊德利壹拐杖。
  用拐杖而不是用棍子,更不是用刀子,這便是精心準備的手段。
  用拐杖就是老人打孩子,就算是捶個半死,妳皇帝難道還能怪罪?
  可楊德利的眼中卻毫無畏懼之色。
  “好壹個膽大的楊德利!”
  拐杖猛地揮舞下來。
  看方向就是沖著楊德利的額頭去的。
  “好狠毒的何公!”
  拐杖打在身上最多是淤青,可頭上挨壹下卻不同,弄不好能打成重傷。
  楊德利竟然連眼皮子都沒眨壹下。
  何公身邊的男人不禁愕然……竟然還有這等好漢?
  恰此時,何公的身體突然抽了壹下。
  他的身體也往左邊偏去。
  呯!
  男子的迎面骨挨了壹拐棍。
  這可是何公蓄力已久的壹拐棍,男子慘嚎壹聲,接著就看到何公在自己的身前摔倒。
  呯!
  何公面朝下撲倒在男子的身前。
  楊德利還在壹步開外。
  他止步,仿佛見過了無數次這樣的場面,不耐煩的道:“妳這是故意的吧?”
  何公雙手撐著地面想起身,剛擡頭就聽到了這番話。
  他轉動腦袋,見那些人都是壹臉震驚。
  ——何公竟然自傷!
  何公只覺得胸口發悶,不禁張開嘴。
  噗!
  壹口老血就這麽噴了出來。
  壹只腳從老血上踩過去,隨即遠去。
  出城後,楊德利就看到了數百大漢……都沒帶兵器,就這麽沈默的盯著他們。
  站在前方的是十余男子,壹看就是豪強。
  包東低聲道:“這些官員會招出更多的人,這些人多半就在其中,要小心他們狗急跳墻。”
  “不怕!”
  楊德利依舊是那個樣子。
  包東贊道:“楊禦史的膽略怕是天下第壹。”
  他從未見過這般生猛的人,哪怕是賈郡公也得畏懼皇後。
  十余豪強用陰郁的目光看著他們。
  壹路回到了偃師。
  楊德利當即令人訊問人犯,自己去了廚房弄吃的。
  “平安呢?”
  留守的百騎說道:“賈郡公說出去轉轉。”
  “哎!那他喝不到我做的湯了,他從小到大最喜歡我做的湯……”
  ……
  夜裏。
  偃師縣廨中鼾聲壹片。
  “曰!”
  包東真心受不了這些人的鼾聲,想用布團塞耳,卻擔心聽不到異動。
  他滿腦子胡思亂想。
  前幾年各地還不時聽到什麽造反的消息,甚至有地方縣城被攻破。
  但隨著皇帝登基日久,遼東平復,這些消息漸漸少了。
  但賈平安交代過,這幾日要小心。
  這是大通鋪,睡了壹排百騎,此刻連雷洪都鼾聲大作。
  娘的!
  包東想踢雷洪壹腳。
  可剛擡腿,他就聽到了外面有動靜。
  數十人悄然摸到了縣廨外面,他們帶著壹些陶罐。到了大門外後,有人翻墻過去,晚些大門緩緩打開,眾人剛準備進去……
  哢嚓!
  很細微的聲音。
  但在這個安靜的時刻卻傳得很遠。
  數十人止步,齊齊偏頭看向左邊。
  黑夜中火星閃爍,接著是小小的火頭……
  這是有人在打火!
  轟!
  火把驟然燃燒,火光沖了起來,照亮了壹張臉。
  賈平安打個哈欠,“娘的,真的是無趣。”
  他隨意擺擺手,有人仰天長嘯。
  “啊……”
  嘯聲中,縣廨裏各種動靜傳來,接著是密集的腳步聲。
  “是賈平安!”
  那數十人惶然往右邊跑。
  呯!
  有人丟掉了瓦罐,接二連三的聲音傳來。
  壹股油脂味彌漫在縣廨外面。
  馬蹄聲就像是催命符般的出現在前方,壹隊騎兵來了。
  “棄刀跪地!”
  騎兵們壹手舉著火把,壹手拎著橫刀,展示了極佳的馬術。
  這是壹場無趣的伏擊,當楊德利衣衫不整的出來時,賈平安已經哈欠連天了。
  “百騎已經去拿人了,趕緊……睡覺去。”
  ……
  就在城中的某個地方,十余人聚在壹起喝酒。
  燭光搖曳,舞姬早已疲不能興,被趕了回去。
  為首的男子叫做鄭歡,他端著酒杯笑道:“只需壹把火,隨後我等就平安無事。”
  下面的人都笑了起來。
  “這把火咱們的人都有份,如此,以後咱們就是親切的兄弟……”
  “是啊!”
  所謂三大鐵卻比不過這等壹起殺過人的關系鐵。
  這個才叫做壹損俱損,壹榮俱榮。
  鄭歡喝了壹杯酒,緩緩說道:“此事源於賈平安的心狠手辣,誰都沒想到他會借著數百畝地就大開殺戒……老夫壹直好奇他為何停在偃師不肯離去。”
  “說是法師不能來偃師,他就代表法師來,請了陳家人商議遷移墳塋之事。此事兩日前就好了,他卻不走,多半是想幫襯楊德利。”
  “法師啊!”
  鄭歡笑了笑,“本來沒咱們洛州的事,可楊德利就像是壹頭瘋狗般的瘋狂撕咬,下壹步定然就是要抓了我等。”
  他冷笑道:“家父在時和老夫說過,做人,莫要欺人太甚,總得要給人壹條活路。所以買了那些農人的田地後,老夫每家都會給壹百錢,這便是活路。”
  “鄭公仁慈,盡人皆知。”
  “是啊!那史潤就是個狠毒的,奪……買了農人的田產還動手毒打,這便是做人太過的報應。”
  鄭歡笑了笑,“如今賈平安和楊德利二人想逼死咱們,那沒說的,咱們壹把火燒了縣廨,隨後壹切死無對證,咱們……咦!什麽聲音?”
  有人舉起手,眾人停住壹切側耳傾聽。
  腳步聲在大門方向傳來。
  嘭!
  壹聲巨響後,有人高呼,“抓賊啊!”
  “百騎辦事,棄刀跪地!”
  “啊!”
  慘嚎聲中,鄭歡壹屁股坐在席子上,爬起來就往後面跑。
  “是賈平安那個畜生!”
  “快跑!”
  眾人跟在鄭歡的身後,從後面穿了出去,徑直往後院跑。
  身後有人高喊,“但凡敢阻攔的斬殺!”
  隨即慘叫聲越發的密集了。
  鄭歡帶著人壹路狂奔,後院此刻已經亂作壹團。
  “阿耶!”
  幾個兒子衣衫不整的沖出來。
  可鄭歡此刻誰都顧不上了,連最近寵愛的小妾哀求都是壹腳踹開。
  被賈平安抓住太可怕了。
  他沖到了後面,打開後門,率先沖了出去。
  剛往右邊跑了幾步,他氣喘籲籲的擡頭,絕望的道:“老夫有錢,老夫給錢,只求壹命!”
  十余軍士默然站在那裏。
  數十人沖了出來,見狀尖叫起來,接著往左邊跑。
  依舊是壹隊軍士。
  ……
  賈平安睡到了自然醒,醒來後覺得精神抖擻。
  “小魚,早飯令他們弄馎饦。”
  壹碗滾燙的馎饦,加些醬料……嘖嘖!想想就流口水。
  “郎君,表郎君說妳許久未曾吃過他做的湯水了,他早早起來就去了廚房,說給妳做早飯。”
  徐小魚在外面感慨著,“表郎君說是只有郎君壹個人能吃,哎!”
  賈平安:“……”
  吃了壹頓不知味的早飯後,包東這才進來稟告。
  “昨夜拿了不少人,都是豪強。”
  “看看去。”
  賈平安覺得該去消消食。
  壹群人就跪在前院瑟瑟發抖。
  “賈平安來了。”
  有人嗚咽道:“早知曉就該主動自首,好歹能減輕罪責。”
  “都是鄭歡,若非是他,我等哪會鋌而走險?”
  “對,都是他。”
  鄭歡面色慘白,“妳等別想逃脫罪責!”
  今日之前這群人稱兄道弟,親密的比親兄弟還親熱,此刻卻如同壹群互相撕咬的野狗。
  這便是交情!
  賈平安旁觀著,覺得很有趣。
  “誰是主謀?”
  “是他!”
  所有人都指向了鄭歡。
  這還真是眾望所歸啊!
  鄭歡面色慘白,“老夫……老夫知曉許多事……”
  “訊問。”
  賈平安轉身就走,徐小魚跟著問道:“郎君為何不問話呢?”
  包東拍了他壹巴掌,就在徐小魚齜牙咧嘴想還擊時笑道:“壹旦說出了大人物,說出了許多人事……”
  “那就……”
  徐小魚撓頭,“這等事還是交給表郎君最好。”
  楊德利如魚得水啊!
  抓人抓的不亦樂乎。
  賈平安尋了個地方狩獵,隨後尋地方燒烤什麽的,大快朵頤。偶爾也去買了肥羊來,尋個人家,借用他家的鍋竈弄個火鍋,吃的滿嘴流油。
  “賈郡公。”
  壹個百騎來了,“法師問何時歸去?”
  賈平安說道:“再待兩日吧。”
  “法師讓我傳話,讓賈郡公……少造殺孽。”
  賈平安吃的嘴角流油,“告訴法師,我最近在吃素,都瘦了。”
  玄奘得了消息後不禁歡喜的道:“可見他身具佛性。”
  來回當傳聲筒的百騎低頭,身體微微顫抖。
  玄奘問道:“何故如此?”
  我能說是在忍笑嗎?那會褻瀆法師。百騎說道:“下官背疼。”
  “這天也熱,貧僧驅使妳許久卻過意不去,來,妳把上衣揭開,貧僧會些針灸之法……”
  法師饒命……百騎面如死灰,“……”
  好日子過了兩日,隨即就是苦日子。
  前腳才將出了偃師縣,後腳就聽到了鞭炮聲。
  劈裏啪啦!
  玄奘不解,掀開車簾問道:“小賈,這是何故?”
  此行他壹直沒公開露面,算是完美。
  賈平安說道:“此次我在偃師縣施舍了些粥,那些人是在感謝呢!”
  玄奘頷首,贊許的道:“多做善事妳才能安寧。下次繼續。”
  城中有人舉手望天,熱淚盈眶的道:“賈平安走了!他終於走了!”
  ……
  這壹路緩緩而行,看到長安城時,玄奘瞇眼道:“貧僧回來了。”
  此次回來他大概率就不走了。
  “小賈,多謝。”
  玄奘頷首道謝。
  “法師客氣了。”賈平安大大咧咧的道:“對了法師,啥時候我帶著孩子們去大慈恩寺……法師給他們賜個福唄!”
  小事!
  玄奘點頭應了,“可要看看誰有慧根?”
  這是好意……此刻度牒難得,能出家,能被法師看重出家,那可是不得了的榮耀。
  賈平安的臉壹下就白了,強笑道:“多謝法師,只是……我家中的孩子都倔,還頑劣,進了寺廟怕是會鬧騰……”
  這是不想為難貧僧吧?
  玄奘含笑道:“度牒貧僧還是能拿到的,不算費力,小賈,小賈……”
  賈平安壹騎絕塵啊!
  法師,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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