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3章 青出於藍，有容乃大

　　“弄死他們？”
　　“對！”
　　明靜壹直以來都是個庸俗的女人，只知道買買買。此刻卻意外的認真。
　　“我會還妳的錢，明日就還！”
　　“妳怎麽還？”
　　賈平安出了酒肆，外面那幾個人販子跪著，慘叫聲不絕於耳。
　　“那些錢妳看著辦。”
　　賈平安有些悲傷，覺得百騎貸太挫了，關鍵是自己沒有壹顆冷漠的心，別說是往欠債人的家門噴油漆……他媽的還錢，就算是在外面喊幾嗓子狠話都不肯。
　　“我會還妳的錢！”
　　明靜牽著女娃出來，信誓旦旦的道，“妳要怎麽弄死他們？我覺著弄回百騎去最好，別人沒法彈劾。”
　　賈平安淡淡的道：“不要這般麻煩。”
　　妳就會吹牛！
　　明靜惱火，“那妳要怎樣？不弄死他們，回頭我就專門盯著妳！”
　　前方行人不少，而且不少人好奇的圍攏了過來。
　　賈平安伸手，“棍子！”
　　包東轉身進去，尋了根棍子出來。
　　明靜板著臉道：“妳想作甚？”
　　賈平安接過木棍走了過去。
　　他目光掃過那些圍觀的人，舉起木棍。
　　呯！
　　“嗷！”
　　這壹棍重重打在了大腿上，那大漢撲倒，翻滾慘叫著。
　　邊上的四個大漢想躲避，賈平安獰笑道：“但凡敢躲，回頭全數弄死！”
　　呯！
　　“嗷！”
　　“呯！”
　　壹棍接著壹棍！
　　賈平安神色平靜的把五個人販子的大腿打折。
　　包東大聲說道：“這五人弄了孩子來討錢，動輒就打斷腿！”
　　賈平安退後，心中暗贊包東的知情知趣。
　　回頭就給妳升級別。
　　圍觀的人都沖了過來。
　　那五人瞬間就被淹沒了。
　　腳踩，扔東西，砸東西……
　　明靜看到壹個婦人在前方拼命的往裏踩，罵道：“妳這等畜生，就該世世代代做畜生！”
　　晚些人群散去，地面上只剩下了五堆看不出原型的東西。
　　“這就是妳的手段？”
　　明靜覺得自己被上了壹課。
　　“我們殺人固然也妥當，可哪有讓百姓殺人好？”賈平安覺得這個娘們遲早會變成壹個頭腦簡單的暴力分子。
　　“是啊！還能警示那些人渣！”
　　百騎殺人了。
　　消息很快就變了味道。
　　“說是咱們殺了人，還吃了肉。”
　　程達有些後悔自己因為蹲坑沒跟著去，“還說武陽伯拎著壹根手臂跑，邊跑邊啃。”
　　“就沒吃腦花的傳聞？”
　　賈平安覺得這等宣傳手法弱爆了。
　　明靜瞪大了眼睛，“妳怎能想到這個？”
　　這女人見過？
　　賈平安不禁好奇地問道：“妳見過？”
　　明靜捂著嘴，壹溜煙跑了出去。
　　程達瞥了他壹眼：武陽侯，妳缺大德了！
　　“那些人確實是該死。”
　　對於那些人販子的死，賈平安沒有絲毫壓力，甚至心情還極為愉悅。
　　然後……
　　邵鵬帶著滾滾濃煙出現了。
　　他板著臉道：“看看妳幹的好事！”
　　“我幹了什麽？”賈平安無語，“老邵，我比妳還純潔！”
　　這話何意？
　　邵鵬不解。
　　然後他用智商推算了壹下……
　　這是說咱此生沒睡過女人？
　　邵鵬躍起。
　　賈平安舉起筆架。
　　呯！
　　筆架粉碎，賈平安挨了壹拳。
　　邵鵬怒，“下次再這般，咱和妳拼了！”
　　說著他把手背在背後。
　　好痛！
　　老邵傷自尊了？
　　賈平安覺得這貨去青樓就是無稽之談，可他依舊樂此不疲，可見是個浪的。
　　“昭儀說了，那等人為何打殺了？”
　　“誰？”
　　賈平安覺得阿姐最近的性情變化很大。
　　“就是那些人販子！”邵鵬冷冷的道：“看看妳做了什麽好事，氣得昭儀……昭儀說了，那等畜生就該剝皮，就該折磨死！”
　　阿姐好大的煞氣！
　　“如今人都死了，昭儀很生氣。”
　　後果很嚴重。
　　賈平安壹臉沈痛。
　　“我對不住阿姐！”
　　邵鵬冷著臉，“昭儀懷著身孕呢！氣得渾身打顫，說誰無孩子？”
　　“我！”
　　賈平安現在就沒孩子。
　　“妳遲早會被昭儀剝了皮！”邵鵬被他皮的沒話說：“昭儀說了，百騎要以此在長安城中抓捕那些人販子！”
　　這便是嚴打的意思！
　　賈師傅領命，隨後百騎動了起來。
　　但百騎動是不夠的，他們沒法壹網打盡。
　　“許多多。”
　　包東來到了平康坊，“武陽侯有令，去打探人販子的消息，要快！”
　　某個民居外，幾個百騎翻墻而入。
　　“誰？”
　　幾個大漢惶然沖出來。
　　“跪下！”
　　橫刀揮舞，慘叫聲中，剩下的人跪下。
　　裏面，十幾個孩子木然看著沖進來的百騎。
　　某個青樓。
　　“青海長雲暗雪山，孤城遙望玉門關……”
　　歌伎正在高唱著賈平安的邊塞詩，大門那裏有人闖入了進來。
　　“百騎辦事！”
　　賈平安沖了進來，老鴇驚呼，“賈郎！”
　　她沖過來摟著賈平安的臂彎，“賈郎，奴這裏可從不作奸犯科。賈郎……”
　　老鴇在給他拋媚眼，拼命往他的身上蹭，揉。
　　賈平安皺眉看著她，“收容被拐騙的小娘子也是正當生意？”
　　老鴇面色壹變，“賈郎，今夜這裏都是妳的人！”
　　“今夜別把妳們當人？”
　　“是呀！”老鴇贊道：“賈郎學識淵博……”
　　後面傳來了驚呼，接著有百騎喊道：“武陽侯，拿到了人！”
　　賈平安側臉，老鴇媚笑，“奴不是人！”
　　賈平安壹巴掌抽去，隨即壹腳踹倒了她，“耶耶什麽都行，就是見不得這等事。等死吧！”
　　長安城中，百騎引導著來了壹次人販子大清查，戰果輝煌。
　　隨後朝中爆發了壹次爭論。
　　“當全數誅殺。”
　　李治很堅定。
　　“陛下，全數誅殺是不是太……有的才將開始。”
　　李治冷著臉堅持。
　　最後這批人販子全數被斬殺。
　　據聞後宮中的武昭儀倍感欣慰，直言但凡為人父母者，見到人販子就該弄死他們。
　　回到家中，衛無雙和蘇荷齊齊出迎。
　　“多謝夫君。”
　　“什麽意思？”
　　賈平安壹邊扶壹個，覺得那些大佬女人少的緣故，估摸著就是因為照顧不過來。
　　當然，妳把女人不當回事就行，但賈平安做不到。
　　衛無雙擡頭，“今日好些婦人來了家中，說是百騎拿了好些人販子，大快人心，家中得了好些禮物，雞蛋最多……蘇荷！”
　　蘇荷嘴裏在咀嚼，飛快的吞咽了，“那些人都說這兩胎定然都是兒子，而且都極為聰慧，壹個是大將軍，壹個是宰相。”
　　“文武雙全，文武巔峰？”
　　“是呀！是呀！”蘇荷笑的眉眼彎彎，“我的兒子定然是大將軍，以後去西域給我搶壹個漂亮的胡女做侍女。”
　　衛無雙滿頭黑線，“隨後賈家滿門抄斬。”
　　“為什麽？”蘇荷覺得衛無雙總是喜歡掃興，難怪夫君會讓她掌家。
　　“因為把文武都霸占了，要麽造反，要麽就等著被皇帝殺了。”
　　衛無雙很欣慰的道：“妳看著還是如以前那般不動腦子，我很欣慰。”
　　無腦女？
　　賈平安覺得這個有些傷人。
　　“蘇荷還是有些腦子的！”
　　蘇荷挽著他的手臂甩啊甩。
　　“夫君，無雙欺負我！”
　　我也打不過她，妳死心吧。
　　賈平安摸摸她的臉蛋，覺得微胖。
　　正好！
　　阿福人立而起。
　　爸爸，摸摸我！
　　賈平安也摸摸它的臉。
　　摸摸大！
　　晚飯依舊是蘇荷傾心修煉，不時熱情的邀請賈平安加入。
　　“夫君，我們雙修嘛！”
　　蘇荷看著他碗中的美食流口水。
　　“妳自己修煉吧。”
　　賈平安必須要照顧到大老婆的情緒，給她夾了菜。
　　“為何要夾菜？”
　　衛無雙的腿太長，跪坐著腰桿筆直。
　　呃！
　　我能說是前世和女朋友就是這樣的嗎？
　　前世女朋友說擔心幽門螺旋桿菌，賈平安回以：口水裏有多少？於是女朋友很是嗨皮的享受著二人相互夾菜的樂趣，比如說我不吃肥肉就夾給妳，妳不吃蛋黃就夾給我……
　　“只是習慣。”
　　“可……”
　　大唐吃飯是分餐制，各吃各的。
　　成親之後，因為賈平安的堅持，夫妻三人同案而食。
　　但衛無雙卻覺得有些不適應。
　　晚上，今夜衛無雙依舊獨睡。
　　獨睡好舒服，沒人和我搶地盤，想怎麽四仰八叉就四仰八叉。
　　她仰躺著，感受著肚子裏的動靜，覺得人生幸福就在此刻。
　　吱呀！
　　門開了。
　　衛無雙嘆息壹聲，“蘇荷，妳就不能老老實實地睡覺嗎？”
　　在賈平安去遼東的時候，她和蘇荷夜夜同床共枕，別的都沒事，就最煩蘇荷和藤蔓般的纏著她的身體。
　　烏漆嘛黑的房間，關門的聲音很幽幽。
　　衛無雙背過身去躺著，“我覺著肚子裏有個東西，想動怕傷到他。可他時常會動動。”
　　窸窸窣窣的脫衣服聲音，接著上床。
　　“妳怎麽不說話？”
　　壹雙手摟住了她，“娘子，他們說此刻能了？”
　　“……”
　　……
　　“我是壹只小小小小小小小小鳥……”
　　清早的操練讓賈平安倍感舒坦，刀法淩厲的王老二都招架不住。
　　“我來試試。”
　　徐小魚沖了上來。
　　鐺鐺鐺！
　　徐小魚敗退。
　　“郎君的刀法大成了。”
　　王老二唏噓著，徐小魚壹怔，“二哥，妳說郎君刀法大進，那以後是咱們保護郎君，還是郎君保護咱們？”
　　“是啊！”
　　這是個嚴肅的問題。
　　“操練起來！”
　　徐小魚被壹頓操練弄的生無可戀。
　　賈平安臨去上衙前叫來了王老二，“老二。”
　　“郎君吩咐！”
　　老賈家最近沒啥危險，有危險也被阿福給清除了，這讓王老二有壹種深深的憂慮，覺得自己在賈家是混日子的。
　　賈平安覺得他過於激動了些，但想來也是好事，“晚些妳去盯著陳老宇家。”
　　“陳老宇？”
　　“對，瓦崗老人，盯著他。”
　　王老二目送著賈平安回去，轉身準備叫人，阿福正好沖出來，撞了他壹個撲街。
　　“小魚！”
　　“來了！”
　　徐小魚笑的很燦爛，手中還拿著壹塊肉幹，從屋頂壹個翻身下來。
　　“走！”
　　二人和杜賀說了壹聲，隨後去了陳老宇家。
　　“陳老宇當年和柳奭的叔父交好，和柳奭往來也密切，前陣子莫名其妙的就被免了官職，就此在家閉門不出。”
　　徐小魚很快弄到了消息，壹臉得意。
　　“這些有屁用！”王老二罵道：“身為壹名斥候，妳需要了解對方的所在，何時出門，出門去作甚，帶著多少人，那些人本事如何……”
　　二哥果然厲害！
　　徐小魚問道：“那二哥，如何能查到這些？”
　　耶耶也不知道啊！
　　王老二是軍中的斥候，打探敵情手段了得，但在長安城中去打探這等零碎的事兒讓他很頭痛。
　　但……
　　要維系自己的面子！
　　他淡淡的道：“要旁敲側擊，我往日教妳那麽多，如今就是操練的時候，去吧！”
　　徐小魚悄然而去。
　　王老二嘆道：“要打探清楚這等事，何其艱難，別怪二哥，二哥只是讓妳去碰碰壁，回頭妳才知道郎君說的社會毒打是什麽意思。”
　　他坐在那裏覺得無聊，慢慢出來轉悠。
　　時光流逝……
　　他肚子餓了。
　　“那小子怎地還不回來？”
　　王老二只是想讓徐小魚去磨礪而已。
　　至於陳老宇，按照郎君的尿性，王老二覺得多半是要潛入進去弄他。
　　派人來賈家下手，不死何為？
　　王老二的眼中多了殺機。
　　他就蹲在陳家的側面，看著人來人往……
　　“娘的，有錢人！”
　　當看到幾個漂亮的女仆出來時，王老二呸了壹口。
　　“二哥！”
　　身後突然傳來了徐小魚的聲音。
　　娘的！
　　這小子是怎麽摸到了我的身後？
　　王老二回身，徐小魚正在他身後壹步開外笑，若是出手偷襲，王老二覺得自己怕是無法幸免。
　　我定然是疏忽了！
　　“二哥，都查清了。”
　　“查清了什麽？”王老二覺得徐小魚就是在炫耀。
　　不揭穿他吧，讓少年多些憧憬。
　　郎君常常看著莊上壹個豐腴的婦人說有容乃大，還解釋說了這話的意思，就是要心胸寬廣。
　　“陳老宇的身邊有兩個護衛，王良刀法好，李成玉拳腳好。”
　　“妳如何知道？”王老二很嚴肅的道：“打探消息是壹件很嚴肅的事情，不可懈怠，有壹說壹，不可添油加醋，不可少說壹句。”
　　這是斥候的三觀！
　　“是。”徐小魚對師父很恭謹，“我跟著他們出去，在路上時，我騎馬靠近後面，突然靠過去……王良瞬間按住刀柄，橫刀出鞘，同時腰往我這邊傾斜。二哥妳說過，刀隨身走，他這般拔刀的同時，身體就準備好了，壹刀頃刻可出，我事後模仿了壹下，比我還快！”
　　王老二在發楞，徐小魚問道：“二哥，可是我說的不妥？”
　　“妥妥妥，接著說。”
　　徐小魚松了壹口氣，“李玉成在馬背上，頃刻間雙腿發力，人就在馬背上半站著，左腿出了馬鐙，右手按在了馬後頸上，脊背微微弓起，這是準備左腿往後掃出來……”
　　徐小魚說完，“請二哥指點。”
　　我……我能指點妳什麽？
　　好像我都做不到吧？
　　王老二拍拍他的肩膀，“幹得好！”
　　徐小魚擡頭笑道：“二哥，真的好？”
　　王老二對他頗為嚴厲，此刻卻笑瞇瞇的道：“可見妳把我的教導都記住了，此刻才厚積薄發。回家繼續琢磨……”
　　“那二哥妳覺著我還有什麽要努力的？”
　　妳再努力二哥就只能當看客了。
　　王老二倍感欣慰的同時，也有些被後浪拍死在沙灘上的糾結。
　　隨後他去了百騎，把結果稟告給了賈平安。
　　“……陳老宇最近開始蠢蠢欲動，時常去尋了那夥人喝酒作樂，身邊兩個護衛，壹人善刀，壹人善拳腳……”
　　“我知道了。”
　　賈平安點頭，再問道：“那壹夜他們摸進家來，就是沖著二位夫人的臥室去的？”
　　王老二點頭，“確定。我和小魚在盯著他們，阿福……阿福也出來了，壹爪子抓了壹人。”
　　他低頭，“郎君，阿福比我等還能幹。”
　　“但阿福也能吃。”
　　這個安慰的借口很好。
　　王老二果然精神頭又起來了。
　　阿福現在吃的很兇，賈家專門尋了幾片竹林給它挑選，結果靠近長安壹座山上的竹子得到了阿福的寵愛，於是每日源源不斷的雇傭人運送而來。
　　“吃飯吃飯！”
　　每日的這個時候，就是蘇荷的修煉時間。
　　今晚的飯菜很豐盛，烤的很是嬌嫩（別懷疑，就這個詞）的羊排，賈師傅親手做的。
　　“夫君！”
　　蘇荷吃了自己的羊排，看著賈平安手中剩下的半截……
　　賈平安壹口咬去，往下壹拉。
　　沒了！
　　蘇荷看向衛無雙。
　　衛無雙面無表情的咬了壹口。
　　“有我的口水了。”
　　蘇荷的小臉垮了。
　　晚些賈平安去了前院。
　　“繼續盯著陳老宇。”
　　王老二覺得郎君越發的仁慈了，“郎君，為何不直接摸進去弄死他？”
　　“做事不要急。”賈平安覺得家中的仆役就沒有壹個省心的，“摸進去殺人會很麻煩，壹旦被堵住……金吾衛會圍追堵截，所以在沒有壹個完美的謀劃之前，我不想動手。”
　　“郎君英明。”王老二隨口敷衍的拍了馬屁，“我覺著……下毒吧。”
　　“妳撬開他的嘴強行灌？”
　　“宮中說是有劇毒。”
　　“我如何去拿？”
　　只能去尋阿姐，隨後李治發現，就會認為阿姐弄了毒藥是準備不時之需，比如說以後等李弘長大了，就壹杯毒酒毒死自己。
　　最毒婦人心！
　　賈平安回身，“滾！”
　　出了餿主意的王老二滾滾而去。
　　壹個身影從墻頭冒出來。
　　“妳再這般出現，信不信我召喚阿福！”
　　那人溜了下去，旋即敲門。
　　嚶嚶嚶！
　　阿福沖了來，壹拍大門，大門反彈。
　　阿福大爺最喜歡開門了。
　　門外站著沈丘，他微微頷首，然後伸手壓壓額際上的壹絲亂發。
　　阿福楞了壹下，然後回身看看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