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掃把星

迪巴拉爵士

歷史軍事

天空很藍,連壹片雲彩都沒有。 賈平安記得自己正在市圖書館裏查找唐宋資料,眼前突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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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2章 笨就是了

大唐掃把星 by 迪巴拉爵士

2021-12-3 22:32

  “陳家……”
  沈丘顯然是有些顧慮。
  壹邊裝瀟灑,壹邊顧慮重重。
  “從第壹次見面我就覺著妳這人灑脫,從不顧忌什麽……”
  大哥,妳千萬別以為咱們是基友……賈平安壹臉唏噓遺憾,“男兒行事……罷了,那陳家的身後乃是王家,估摸著連陛下都會有所顧忌,妳……罷了。”
  這等激將法切記要堅決,別激將之後在現場停留。
  賈平安轉身進屋。
  院子裏,沈丘站了許久,隨後飄然而去。
  第二日,蹲守酒肆商人和夥計家的百騎們壹無所獲。
  “阿郎,他們依舊在那幾家外面轉悠,還問了街坊……”
  管事在稟告。
  陳句淡淡的道:“這是守株待兔。那賈平安乃是百騎統領,他來了,就說明陛下不高興……此事的手尾都被掃清了,他難道還能把死人弄出來問話?”
  管事得意的道:“還說他才華無雙,可卻遠遠不及阿郎。”
  “是詩才!”陳句輕蔑的道:“詩才是才,可我等更要學的是經世之才。何為經世之學?做人為官。他那個什麽新學,弄的國子監鬧哄哄的,可見國子監如今沒落了,竟然連這等人都壓不住。”
  他負手仰頭看著天空,“長安那些人束手束腳,長孫無忌帶著人操控朝政,山東士族遮遮掩掩。前陣子放出了消息,山東士族要進來了。”
  管事興奮的道:“阿郎,如此陳家的機會也就來了。”
  “是啊!”陳句的眉間多了振奮之色,“陳家算不得世家門閥,可咱們和王家是姻親,王家也需要幫手,如此各取所需。咱們只需跟著王家……等此事了了,就讓二郎閉門讀書,考科舉!”
  “阿郎,科舉出來的官吏大多宦途黯淡呢!”
  “他們當然宦途黯淡。”陳句譏誚的道:“妳看看大唐的官員,有幾個是普通人家出身的?不是官員子弟,就是權貴豪族子弟。那些科舉出仕的官員,若是官員權貴子弟也就罷了,妳看看那些不得誌的,大多都是普通百姓出身。”
  管事訝然,“原來如此……那就是說,那些人被官場排擠?”
  陳句看了他壹眼,“什麽排擠?就說二郎,他若是為官,自然想的和那些普通出身的官員不同,道不同,自然不相為謀。”
  陳句悠然神往,“想想漢晉舉薦,九品中正。王與馬……那才是我等豪族的好機會。”
  “阿耶!”
  陳舒來了。
  陳句冷著臉,“又去了何處?”
  陳舒行禮,笑嘻嘻的道:“我先前去和人做文章。”
  陳句側身看著他,突然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收手時,手中多了壹根長發……
  “這是誰的?”
  陳舒嬉笑道:“是我的!”
  陳句拍了他壹巴掌,半途又減輕了力量,板著臉道:“此次妳也該收心了,好生讀書,回頭去科舉。”
  “阿耶,不是舉薦嗎?”
  陳舒有些不滿。
  “什麽舉薦?”陳句罵道:“科舉出仕,家中才好使力!”
  陳舒應了。
  陳句面色稍霽,“若是科舉不能……為父再去求王家。做人要緊的是靠自己,什麽都去求人,別人也會看低妳。好生讀,啊!”
  “是。”
  陳舒又笑了起來,“阿耶,那賈平安和蠢驢壹般,竟然還在蹲守酒肆商人和夥計的家門口。”
  “他不蹲守那裏,還能蹲守哪裏?”
  陳句的眉間多了傲然。
  ……
  “陳家的管事出來了,盯住他。”
  楊大樹裝作是行人模樣,悄然跟在後面。
  管事壹路去了鄉下……
  楊大樹壹路跟著。
  管事在田莊裏視察,詢問田莊管事,隨後回城。
  “今日白跑了。”
  晚上,楊大樹壹邊泡腳,壹邊齜牙咧嘴的說著。
  院子裏坐著壹圈人,明靜站在屋檐下,“這般找不到方向。”
  “有方向。”
  賈平安坐在臺階上,覺得屁股冰涼,“管事不是要點,要點是那壹日陳家人為何要下殺手,壹次殺了三名府兵。”
  “殺府兵……”賈平安覺得這是個膽大包天的事兒,“究竟是什麽沖突?說是酒後,就算是酒後沖突,那三個府兵結陣也能弄死十余人,而且最關鍵的壹點,屍骸說是家屬掩埋了,沒屍檢。”
  明靜興奮,“那咱們去找吧。”
  這娘們……
  “已經去找了。”
  明靜訝然:“妳竟然安排了那麽多?”
  妳以為呢?
  下面的人只需考慮壹面,而作為百騎的大統領,賈平安得面面俱到的考慮到每個方面。
  明靜自告奮勇,“到時候我去。”
  但生活隨即就給明靜上了壹課。
  “那些屍骸都爛掉了。”
  壹番描述之後,明靜捂嘴沖了出去。
  都高度腐爛了,還查什麽?
  賈平安卻找到了疑點。
  他尋來了包東,“明面上依舊要盯著酒肆和夥計,暗地裏……陳家死了九人,死者的家屬都是陳家的奴仆,如今都在田莊裏,明白了嗎?”
  包東身體壹震,“楊大樹跟著管事去了莊子,並非是白跑?”
  “這便是爾虞我詐,明日出城去查。”
  第二日,賈平安就帶著人消失了。
  陳句神色冷峻,“他會去哪裏?”
  “說是酒肆商人的老家是鄉下的,就去查探。”
  “此事……要小心,跟著。”
  陳句的眼中多了冷色,“要跟緊了。”
  ……
  十余百騎簇擁著賈平安壹路而行。
  兩騎迎面而來,近前說道:“那壹家子都出來了。”
  賈平安點頭,“後面攔截,我們走。”
  “駕!”
  三名百騎在路上攔截行人。
  有人面色大變,旋即回去。
  “武陽侯,這不是打草驚蛇嗎?”
  “就是要打草驚蛇。”
  賈平安帶著人壹路緊趕慢趕,在前方追上了看似普通的壹家子。
  壹個老人,壹個婦人帶著兩個半大孩子。
  老人見到賈平安時,渾身哆嗦。
  “去哪裏?”
  賈平安下馬。
  老人顫聲道:“去走親戚。”
  “走親戚帶著還在守孝的兒媳婦和孫兒?”
  賈平安指指婦人,“還背著那麽大的包袱,這是走哪裏的親戚?”
  老人跪下,聲淚俱下的道:“鬧鬼了,家中鬧鬼了……”
  “為人不做虧心事,夜半敲門鬼不驚。”賈平安冷冷的道:“妳兒子死於府兵之手,府兵為大唐效命,自然有鬼神保佑,妳兒子惹了鬼神,妳還想安然無恙嗎?”
  老人壹臉呆滯。
  咦!
  這人竟然不怕?
  明靜在他的身後低聲道:“妳安排了什麽?”
  賈平安搖搖頭。
  “有鬼啊!”
  婦人壹聲驚呼。
  老人罵道:“這些賤狗奴!”
  嗯!
  還敢罵鬼神?
  這比寧采臣還牛逼!
  賈平安正在愕然,老人哭訴,“大郎行事都是聽令……”
  來了!
  明靜只覺得腰後壹股東西飆起來,整個人興奮的不行。
  “聽誰的令?”
  “阿郎和二郎君的令。”
  壹番問話後,明靜整個人都蔫了。
  沒價值!
  賈平安看著卻很是從容,“妳兒子往日做什麽事?記住……”,他俯身看著老人,眼角卻在瞟著婦人,“說錯了……萬劫不復!”
  老人哆嗦了壹下,“貴人是……”
  明靜說道:“這是百騎大統領,武陽侯賈平安,陛下的心腹!”
  我何曾是皇帝的心腹?
  賈平安笑了笑。
  老人看看賈平安,惶然道:“大郎以前經常出遠門……”
  “去哪裏?”
  “說是護送商隊去西北。”
  賈平安突然問婦人,“妳夫君去了何處?”
  婦人下意識的道:“說是送些要緊的東西,說是二郎君很著緊那些東西,奴再追問就被呵斥。”
  賈平安上馬,“妳壹家子趕緊回去,陳家人來問只管說無事。”
  老人叩首,“可家中鬧鬼呢!”
  婦人哭泣,“晚上就聽到有人低聲哭,還說什麽死得好慘……”
  賈平安舉起手。
  “我死得好慘吶!”
  “就是這個聲音!”
  老人和婦人起身尋找。
  壹個百騎笑吟吟的道:“妳家外面風太大了些。”
  明靜低聲道:“竟然是妳令人去弄的?”
  妳以為呢?賈平安策馬,“回去!”
  百騎繞了壹圈回城。
  房間裏,賈平安分析道:“此事要緊的是查陳家為何殺人。說是什麽沖突,可咱們的人已經問過了壹些聽到動靜的,裏面就是突然動手,什麽意思?”
  他擡頭,獰笑道:“就是說,那些豪奴是突然沖著那三個府兵下了毒手!”
  呯!
  包東壹拍案幾,“難怪,我就說三個兄弟就算是打不過也能跑,原來如此!”
  “為何動手?”
  賈平安說道:“那三個府兵可是發現了見不得人之事?否則難以解釋陳家人膽大包天去殺人。再有,那壹日有人說曾見到陳家的馬車在酒肆後面出現過。”
  明靜雙手抱臂,胸肌越發的雄渾了,“陳家的馬車,那多半是陳句或是陳舒?”
  “為何坐馬車?”賈平安目光炯炯,“大唐男兒能騎馬就騎馬,坐馬車的多是女子。陳家人據我所知喜歡打馬毬,能打馬毬的人竟然去坐馬車……”
  就好比能騎摩托車參賽的選手,出行竟然選擇了自行車……
  環保?
  “如今要查清那人是誰。”明靜皺眉。
  “陳句那壹日在家。”
  賈平安神色平靜。
  “咱們竟然查到了那麽多?”
  明靜只覺得壹條線已經出現了。
  “那壹日陳句在家,誰能坐馬車去酒肆?”
  “陳家的女人?”
  呯!
  說話的雷洪被賈平安壹巴掌拍了個眼前發黑。
  “陳家是豪族,豪族的女人去酒肆也說得通,可帶著十余豪奴去酒肆,妳覺著這是女人?”
  賈平安笑道:“就算是帝王去酒肆也沒有這等大的陣仗,那個酒肆裏有什麽?值得讓陳家人如此。”
  “查!”
  百騎動起來了。
  他們明晃晃的開始查酒肆的背景。
  “阿耶,賈平安在查酒肆了。”
  陳舒有些慌。
  “給他查。”陳句冷靜的道:“酒肆的背景毫無問題。”
  明靜帶著人嚴查酒肆,賈平安沒露面。
  “武陽侯,陳家沒動靜。”
  “不著急。”
  賈平安在等著。
  兩日後,大清早他突然召集人。
  “明中官和我去縣廨,包東帶人盯著陳家,主要是盯著管事,若是出門就跟著,壹旦出城……拿下!”
  賈平安殺氣騰騰的,明靜問道:“可是有結果了?”
  “去了就知道了。”
  他壹直在等,現在可以開工了。
  二人去了縣廨。
  “陳家最近兩年辦了多少過所?”
  呃!
  縣裏的人明顯是懵逼了。
  “拿出來!”
  明靜的作用就是這個。
  她冷著臉,“咱是宮中的中官,奉命查此事,妳等敷衍壹個看看!”
  記錄拿出來……
  “陳家人出行的記錄都在這了。”
  賈平安翻看著。
  “西北,西北,西北……陳家在西北有礦?”
  縣尉楊潔來了,笑道:“武陽侯這是……”
  賈平安擡頭,笑的很是愜意,“陳家去西北……這上面報的是行商,縣裏可檢查過嗎?”
  妳出行帶著什麽東西,縣裏必須要查驗。
  楊潔點頭,“查過,是販運鐵器。”
  賈平安起身,“販賣到了何處?哪壹家?”
  楊潔搖頭,“這個下官不知。”
  賈平安問道:“陳家在哪裏進的貨?”
  楊潔面色微變,“這個……下官不知。”
  明靜喝道:“妳這也不知,那也不知,來此作甚?想盯著我等嗎?”
  楊潔笑道:“下官不敢,這便告退。”
  賈平安盯著他出去,吩咐道:“去陳家!”
  ……
  “阿耶,賈平安去了縣廨!”
  陳句面色微變。
  “阿耶!阿耶!”
  陳舒突然跪下,“他定然是去查過所了。”
  “查就查吧。”陳句冷笑道:“咱們家做生意又怎麽了?”
  權貴做生意的多了去,難道陳家不行?
  “他前面全是幌子!”
  陳舒渾身顫抖,“阿耶,什麽查酒肆,查商人和夥計,都是幌子。”
  陳句喝道:“淡定!慌什麽?”
  “阿郎。”壹個仆役來了,“武陽侯來了。”
  陳句冷冷的道:“二郎在這裏,為父去前面。”
  “打人了!”
  前面壹陣喧嘩,接著賈平安帶著人走了進來。
  “武陽侯擅自闖入後院,意欲何為?”
  陳句很冷靜。
  賈平安看看周圍的環境,“我此來是想問問,陳家做鐵器的買賣,在何處進的貨。”
  瞬間陳句的臉上多了青色。
  “那只是下人做的生意,和陳家無關。”
  這等由頭隨口就來,妳去問做生意的權貴,問十家,十家都會這麽回答。
  “那下人何在?”
  “在去西北的路上。”
  “我的人已經去了西北。”賈平安微笑道:“過所裏的目的地是岷州,是販賣給了哪壹家?”
  “老夫不知。”
  “如此,告辭了。”
  賈平安含笑而去。
  明靜跟在身後,“該拿下問話。”
  “多少人在等著咱們出錯……拿下問話就是屈打成招。”
  賈平安自信的道:“妳等著看,陳家父子慌了,弄不好會逃。”
  “不能。”明靜分析道:“他既然尋了這個借口,那必然……不,那三個府兵身死之後,陳句應當就把那管事給處置了,所以咱們找不到證據。”
  “我為何要證據?”
  回到住所,賈平安吩咐道:“暗中盯著陳家。”
  第壹日沒事。
  第二日,下午時,有人來報。
  “武陽侯,陳家有數十人前後出來,往四面去了。”
  “有趣,還和我玩這等手段。”
  賈平安沒動。
  明靜興奮的道:“這是要逃?”
  “他當然得逃!”
  賈平安壓壓手,“無需著急,咱們的人手足夠攔截他們。”
  “武陽侯,還請指教。”
  明靜認真的拱手。
  “從來到武功之後,妳東壹棍,西壹拳的,看得我滿頭霧水,壓根不知妳在做什麽,可妳最後怎麽就把陳句給逼著逃跑了?”
  “先查酒肆的商人和夥計,其實到了這會兒我就發現了問題。”賈平安說道:“打死三個府兵,這是大事,可他們找的借口太好了。商人和夥計擔心被折沖府報復,於是遁逃……可遁逃不如直接去縣裏投案。折沖府再大的膽子也不敢沖擊縣廨,如此等長安來人查明此事,他們自然無事。”
  “這是其壹!”
  賈平安微笑道,“隨後我令人去盯著陳家,妳以為陳句會沒有發現?那個……沈中官。”
  沈丘從後面飄然出來。
  “陳家安排了人在外面盯著,百騎的人早已被發現了卻不自知。”
  “看看,心不虛,他盯著百騎作甚?”
  明靜突然明白了,“妳這些手段是為了哄騙陳家,背後卻讓人去那死者的家中裝神弄鬼,隨後再逼問,就問出了去西北之事,再以此為由去縣廨查過所……”
  這壹步步的竟然就把陳家給絞住了。
  “最後無需手段,笨就是了。”
  賈平安淡淡的道:“只需派人去查進貨的地方,再查西北那邊出貨的地方,壹進壹出,自然原形畢露。”
  明靜猛地壹驚,“妳所有的倚仗都是基於陳家的這個生意見不得人……”
  賈平安點頭,“陳舒為何要坐馬車去酒肆?為何要帶著十余豪奴?別說是他,長安城的權貴都沒那麽大的排場,那酒肆裏……有鬼!”
  沈丘點頭,“主人去酒肆……就算是陳舒喝多了令人毆打府兵,那些豪奴難道不知輕重?竟然也敢出手,這便是疑點。”
  明靜只覺得豁然開朗,“那壹日酒肆裏發生了什麽,那三個府兵發現了什麽,於是引得陳舒令人滅口……”
  沈丘點頭,飄然而去。
  “哎!接著說說啊!”
  明靜覺得沈丘不夠意思。
  都是我尋到的疑點,沈丘哪裏好意思再說下去。
  “準備。”
  賈平安起身,“陳家該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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