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9章 動手，出征

　　隨著李治漸漸奪回了權力，百騎的護衛職責漸漸變弱。
　　“宮中以千牛衛為主，百騎插不上手。”
　　程達覺得這樣不妙，“吳偉洪昨日遇到我，那眼神，分明就是勝券在握的得意。再這般下去，百騎遲早會重蹈覆轍，淪為雞肋。”
　　百騎若是淪為雞肋，明靜就會成為雞肋，隨後回宮成為小透明……
　　這樣的日子明靜壹天都過不下去。
　　“那要如何？”
　　程達沈聲道：“要和千牛衛爭！咱們去護衛陛下！”
　　“千牛衛大多是勛貴子弟……”
　　明靜覺得勝算不大，但想到自己的自由，就咬牙道：“鬥到底！”
　　“沒事做了？”
　　賈平安拿著消息擡頭。
　　明靜急切的道：“百騎要完了！”
　　賈平安皺眉，“誰說百騎完了？吃飽撐的！”
　　“千牛衛搶走了咱們的活！”
　　明靜痛心疾首，我的買買買啊！
　　“看門狗很有趣？”
　　賈平安淡淡的道：“我歷來都不喜歡百騎的護衛之責，陛下壹年難得出宮幾次，剩余時日百騎能做些什麽？”
　　“巡查長安。”
　　程達恍然大悟，“武陽侯妳早就看到了今日的局面？”
　　“還有查探外藩消息！”
　　明靜赧然，“我是關心則亂。”
　　賈平安看著程達。
　　程達幹笑道：“下官是被吳偉洪給嚇到了。”
　　“兩個棒槌！”賈平安毫不客氣的道：“明靜不是關心則亂，而是心中沒底。老程妳是想試探陛下對百騎的態度，直接問我就好，這般婉轉，和特娘的女人差不多！”
　　“丟人！”
　　賈平安覺得百騎不該是這樣的。
　　程達有些難堪，“如今百騎見到陛下的機會越來越少了，下官有些擔心。”
　　“咱們又不是寵臣，做該做之事，好自然好，不好妳就算是陪侍在陛下的身側有何用？”
　　明靜眼前壹亮，“百騎不會被落下吧？”
　　“百騎為何會被落下？”
　　賈平安指指外面，“咱們的兄弟如今在吐蕃，在高麗，在北方，在西域……咱們的兄弟無所不在，每年送來多少有價值的消息？那些消息價值千金，誰能代替？”
　　賈平安拿起消息，“吐谷渾送來的消息，吐蕃最近停止了對吐谷渾的襲擾。知曉這裏面有何含義嗎？”
　　明靜笑道：“這是好事。”
　　好妳妹！
　　賈平安看向程達。
　　程達沈吟著……
　　“罷了，此等事不能指望妳們能分析。”
　　賈平安起身準備出去。
　　程達本想再斟酌，見狀就說道：“武陽侯，莫非是吐蕃內部異動？”
　　“自大！”賈平安用手指點點他，“只想到吐蕃內部的變化，卻從未想過吐蕃的野心。老程，再這般下去，妳在百騎的日子就要到頭了。”
　　程達面色發紅，“下官只是……”
　　“百騎要蒸蒸日上，所有人都必須要為此努力。不努力，妳連我說什麽都不知道，如何做事？”
　　賈平安敲打了二人，隨即進宮。
　　“陛下，這是百騎剛接到的消息。”
　　賈平安把消息遞過去。
　　“吐蕃停止了襲擾吐谷渾？”
　　李治擡頭，“吐蕃內部可是穩固了？”
　　“是。”
　　這壹點不只是百騎，王圓圓也給了類同的消息。
　　“那這是何意？”
　　李治沈吟著。
　　“祿東贊不會謹守和平。”李治看來對祿東贊分析了許久，“他把大唐看做是吐蕃的最大對手。西南襲擾無用，兩條路，打安西，或是打下吐谷渾。可就算是打安西，他也無需停止對吐谷渾的襲擾……”
　　“叫宰相們來。”
　　宰相們到了，李治拿出消息，“百騎剛送來消息，吐蕃停止了對吐谷渾的襲擾，妳等以為如何？”
　　“安西那邊如何？”
　　李勣的第壹句話就讓人覺得果真是大唐第壹名將。
　　“英國公，安西那邊並無異動。”
　　李勣沈聲道：“祿東贊就算是要打安西，也無需停止對吐谷渾的襲擾。陛下，臣以為……怕是生出了變故。”
　　“能生出什麽變故？”長孫無忌目光炯炯，“要麽是軍中出了亂子，要麽就是來了大將……大將來了作甚？”
　　李治冷笑，“怕是要動手了！”
　　百騎。
　　“武陽侯！”
　　壹個男子被架了進來，渾身塵土，嘴角幹裂，“武陽侯，吐蕃……吐蕃出兵了！”
　　賈平安霍然起身，“說清楚。”
　　“祿東贊壹直在調動大軍，今日壹點明日壹點，大軍在半途集結，祿東贊召集權貴將領議事，隨後咱們的兄弟發現城外的大軍竟然只剩下了壹些……都往大唐方向來了。”
　　“好手段！”
　　賈平安隨即進宮。
　　“陛下，百騎送來消息，祿東贊悄然出兵了，弄不好已經到了吐谷渾邊上。”
　　正在分析的君臣都冷著臉。
　　壹股子肅殺的氣息在彌漫。
　　李治冷冷的道：“悄然出兵，必然就是想突襲。百騎的消息到了，吐蕃的大軍應當也到了。”
　　李勣說道：“陛下，當立即派兵救援。”
　　長孫無忌冷笑道：“祿東贊狼子野心，吐谷渾不可有失，陛下，該出兵了！”
　　“朕仿佛看到了烽火！”
　　李治喝道：“令諸將入見。”
　　將領們來了。
　　“吐蕃入侵吐谷渾！”
　　只是壹個消息就炸了。
　　“陛下，臣願領兵前往救援，若是不能取勝，臣誓不收兵！”
　　“誓不收兵？收兵不收兵豈是妳能決斷的？陛下，梁建方狼子野心，不可為將。”
　　“程知節，妳早已消磨了英雄氣，老夫不去，難道妳去？”
　　程知節獰笑，“老夫當年被人稱為混世魔王時，妳還在吃奶！”
　　梁建方仰天壹個哈哈，“老狗！”
　　“賤人！”
　　兩個老家夥要開片了。
　　李治視若無睹，“吐谷渾壹旦有失，隴右、河西將會直面吐蕃的襲擾。朕擔心的是諾曷缽抵擋不住，壹戰而潰。所以援兵要神速，不可拖延……”
　　他看看群臣。
　　要挑選主將了。
　　正在劍拔弩張的梁建方和程知節收手了。
　　李治在權衡著。
　　大將不少，但能獨當壹面的不多，他需要栽培……
　　“程卿！”
　　程知節上前，“臣在！”
　　李治含笑，“此戰關系重大，程卿當深知。”
　　程知節擡頭，眼中全是自信，“陛下放心，臣不勝不歸！”
　　“蘇卿。”
　　蘇定方上前。
　　“臣在！”
　　誰都看得出皇帝對蘇定方的看重。
　　壹番安排後，李治吩咐道：“要什麽各部都抓緊，不可懈怠。”
　　群臣告退。
　　李治坐在那裏，冷冷的道：“先帝在時，贊普和祿東贊不敢窺探大唐。先帝去了，贊普蠢蠢欲動。如今祿東贊起大軍侵襲，那就在沙場壹決勝負，大唐必勝！”
　　……
　　李敬業在鉆營。
　　這壹戰太關鍵了，長安城中許多人都在鉆營，想參加此戰。
　　“李敬業？”
　　程知節罵道：“打出去！”
　　李敬業被壹頓爆捶，滿臉懵逼。
　　他垂頭喪氣的去尋賈平安。
　　“妳最近可是又說話得罪人了？”
　　賈平安狐疑的問道。
　　“沒有的事。”李敬業仔細想想，“就是上次說盧公不夠男兒氣。”
　　“他沒捶死妳就算是修養好！”
　　但老程自然不會和孩子壹般見識。
　　隨後李敬業接到了軍令，為參謀。
　　“參謀？”
　　李敬業歡喜的道：“盧公竟然知曉我贊畫的本事？”
　　他歡天喜地的去尋賈平安炫耀。
　　“因為長史妳不夠格，所以丟個參謀把妳帶上。”
　　大軍要出征，各種準備工作很繁瑣。
　　賈平安親自挑選了壹些好手出發。
　　“要盯著吐蕃大軍的動向。”
　　這是唯壹的任務。
　　有人說道：“武陽侯，若是有機會，我定然去刺殺吐蕃大將。”
　　“誰說的？”
　　壹個百騎舉手。
　　賈平安指著他，“毒打！”
　　包東和雷洪沖上去，砰砰砰砰砰砰！
　　“那是吐蕃，妳想從大軍邊緣壹路摸進去，那是尋死！”
　　賈平安罵道：“爹娘給壹條命不是白給，能活著就好好的活著，回來上孝順爹娘，下照顧妻兒。”
　　眾人肅然。
　　“吐蕃和大唐上次開戰還是在先帝時，隨後被大唐教訓了壹頓，從此小摩擦不斷，但大戰卻沒有了。此次戰火重燃，多重要我就不說了，兄弟們……保重。”
　　“保重！”
　　眾人拱手。
　　那些精銳魚貫而出，而長安城中諸衛已經在調兵遣將了。
　　程知節的叫罵聲回蕩在皇城中，百騎的第二波消息來了。
　　“領軍大將叫做達賽，乃是祿東贊的心腹，這幾年掃平吐蕃內亂時戰功赫赫。”
　　“幹得好！”
　　程知節拍拍賈平安的肩膀，“百騎原先只是壹條看門犬，如今經過妳的整治，竟然成了不可或缺的地方。”
　　賈平安從壹開始就是瞄著這個功能去，時至今日開花結果，誰還敢說他是掃把星？
　　少了桎梏，整個人都好似重生了壹般的輕松。
　　“此戰妳以為如何？”
　　蘇定方從地圖上擡頭問道。
　　賈平安看看地圖，“前鋒必須要快！快若閃電！”
　　“妳在擔心諾曷缽擋不住？”蘇定方再看看地圖，“除非達賽從大非川那邊殺下來，否則諾曷缽應當能支應壹陣子。”
　　但沙場不容許預設結果。
　　蘇定方說道：“盧公，要不我領前鋒出擊吧。”
　　程知節看著賈平安，欣賞的道：“此戰首要是穩住吐谷渾，能穩住多少就是多少。所以兵貴神速，就算是去了壹百騎兵也能讓諾曷缽鼓起勇氣。”
　　大唐的大軍要來了！
　　只需給出這麽壹個信號，吐谷渾就相當於是被打了壹針雞血。
　　但雞血能持久否？
　　“老蘇妳是大將，此等事哪裏輪到妳去？”
　　程知節壹句話否掉了蘇定方。
　　“風險很大！”蘇定方看著他，“老夫去了還能隨機應變，旁人去就怕……”
　　大軍之前，小股前鋒太危險了。
　　關鍵是大唐主力是步卒！
　　步卒速度慢。
　　若是在步卒趕到前撐不住……
　　“讓年輕人去。”
　　蘇定方不滿的道：“讓誰去？”
　　程知節指指賈平安，“讓小賈去。”
　　“他是百騎統領，壹路還能整理消息，若是有變，也能及時通過百騎傳遞消息……”
　　賈平安就此變成了哨探的前鋒。
　　而真正的前鋒蘇定方將會在整合騎兵後出發，但速度快不起來。
　　賈平安急匆匆的交代了些事兒，隨即回家。
　　軍隊正在集結中，各種準備在有條不紊的推進中。
　　賈平安第二日淩晨必須出發。
　　“時辰壹到，必須出發，但凡延誤……祭旗！”
　　在程知節兇殘的命令下，沒有誰敢拿自己的頭顱來打賭。
　　賈平安很急。
　　他先去了高陽那裏。
　　“小賈！”
　　高陽得知他要出征的消息後，就令人搬來了甲衣。
　　“這是當年我收著的好甲衣，郎君穿了去，就當是我在護著郎君！”
　　回到家中，頓時壹陣雞飛狗跳。
　　“夫君！”
　　蘇荷不舍，“朝中大將無數，為何讓妳去？”
　　衛無雙在給賈平安收拾行裝，路過拍了她壹巴掌，“這老將不在了怎麽辦？趕緊來幫忙。”
　　蘇荷炸毛，“和賈家沒關系！”
　　好吧，在老婆的眼中，什麽天下大唐，在自家夫君這裏都得靠邊站。
　　“阿耶！”
　　兩個孩子漸漸大了，賈平安在家就喜歡纏著他。
　　“阿耶要去西北了。”
　　杜賀晚些求見。
　　“郎君，這壹去若是順遂，郎君怕是又要惹人註目了。”
　　“算不上。”賈平安覺得自己還差得遠，“想想盧公他們身經百戰，我才是初出茅廬。”
　　杜賀幹咳壹聲，賈平安聽到外面有動靜。
　　“說吧，王老二讓妳來做說客，所為何事？”
　　外面，王老二和徐小魚進來。
　　杜賀笑道：“賈家如今漸漸的出頭了，我擔心的是護衛……”
　　賈平安明白了，“這是想跟著我去西北？”
　　王老二幹笑道：“我好歹當年也是精銳斥候，跟著郎君能幫襯壹番。要緊的是小魚，小魚還年輕，不經歷沙場征戰終究不成才。郎君，看看盧公那等人家，誰敢去他們家中找事？不說家中，就算是田莊也沒人造次。”
　　“賈家人口簡單，家中就兩個護衛，妳說的這些我都想過。”
　　賈平安不只是想過，此次還準備付諸實施。
　　“郎君，此事卻艱難。”杜賀覺得賈平安樂觀了些，“最好的便是軍中的悍卒，可府兵到了歲數才能歸家，咱們招募不到年輕人，其他人怕是實力不濟。”
　　地位上升後，必然會有部曲，作為保護賈家的私人力量，這壹點賈平安想了許久。
　　“我弄了些人手來，晚些會到。”
　　杜賀心中壹喜，“郎君，可是軍中的悍卒？”
　　“也算是。”
　　賈平安壹家子準備吃晚飯的時候，外面有人敲門。
　　杜賀笑吟吟的去開門，以為是楊德利……
　　為首的中年男子瞎了壹只眼，身邊壹人沒了右手……
　　壹共五人，只是站在那裏，就讓杜賀覺得陰森森的。
　　“妳等……尋誰？”
　　為首的男子拱手，“在下陳冬，是武陽侯尋到了我等。”
　　“等著。”
　　杜賀進去稟告。
　　“郎君，那些人看著陰森森的。”
　　“那是煞氣。”
　　賈平安起身，“無雙，蘇荷，帶著兩個孩子也跟著來。”
　　壹家子去了前院。
　　五個大漢站在那裏，斷手的就不說了，最高大的那個看著就讓人覺得瘆的慌。
　　“陳冬見過武陽侯！”
　　獨眼男子行禮。
　　第二個男子拱手，衛無雙發現他的左手少了幾根手指頭，“趙順見過武陽侯！”
　　第三個男子上前，走路是壹瘸壹拐的，“楊老大見過武陽侯。”
　　第四個男子斷了右手，單手拱手，就像是稽首，“夏活見過郎君。”
　　第五個大漢，也就是身材最魁梧高大的男子上前，那眼珠子看著有些定定的，兜兜不禁癟嘴，蘇荷趕緊哄，“是阿耶尋來和兜兜壹起玩耍的人。”
　　男子拱手，“段出糧見過武陽侯。”
　　這個名字很有特點，壹聽就是餓過肚子的人家才有的名字。
　　賈平安點頭，“賈家並無什麽深謀遠略，也沒什麽見不得人之事，可人無遠慮，必有近憂。所以尋了妳等來，就是看家護院。”
　　上次他為酒坊尋找殘疾退伍的軍士時，就弄了個名冊，現在就管用了。
　　“忠心耿耿從來都不是天生的，主家不掏心掏肺，憑什麽要求別人忠心耿耿？”
　　賈平安這番話讓這五人精神壹振。
　　“妳等當年在軍中也是勇士，到了賈家，以後就是壹家人，賈家的安危就交給妳等了。”
　　賈平安拱手。
　　五人躬身。
　　“敢不從命！”
　　賈平安指著邊上的妻兒，“這是家中的妻兒，妳等見個面，我此次出征少說數月，妳等聽從二位夫人的調派，可有問題？”
　　這是最後壹道程序。
　　獨眼陳冬看了衛無雙他們壹眼，隨即閉眼，再睜開眼睛時，已經下了決斷。
　　“請郎君放心。”
　　稱呼從武陽侯變成郎君，這便完成了入職程序。
　　“讓曹二整治壹頓好的。”
　　賈平安交代了下去。
　　“阿耶！”
　　兜兜有些怕。
　　賈平安抱過她，笑道：“這些都是家裏人，兜兜以後就慢慢熟悉了。”
　　嚇壞了壹個小女娃，這個可不是功勞。
　　陳冬回身罵道：“段出糧，妳特娘的收斂些，別嚇壞了小娘子！”
　　段出糧努力擠出了壹個笑容，兜兜看了，馬上返身撲在賈平安的肩頭，喊道：“阿福！”
　　黑白相間的阿福沖了出來，速度快的驚人。
　　“食鐵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