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奈何叫我淚沾裳

　　淡綠色的信箋、鐵勾銀劃的碑體字、很工整很賞心悅目，傅紅梅見過無數次這樣的字了，壹拿著信箋傅紅梅壹目十行地看著，壹看是淚如泉湧，再返回來壹字壹句地看著：
　　紅梅，我走了，妳安心上學去吧，不用送我了。
　　我知道妳有話要說，也許我能猜到是什麽，不知道對不對，不過，如果真是我猜得那樣的話，我希望那句話永遠不要說出來，我不配，妳要說出來只會令我更難堪。
　　今天給妳留封信，這是我多年來第壹次寫信了，之所以要寫下來而不是說出來，是因為有壹件事壓在我心底，憋了很久，說出來我沒有那份勇氣；不說出來，讓我覺得很難受也很愧疚。昨天晚上我想了很久，覺得還是有必要說出來，也許我們再沒有見面的機會了，我不想妳帶著負擔離開這裏，當然，我也想卸下這個負擔……
　　在妳的眼裏，也許我是個大好人，大大的好人，可事實上並非如此，從小沒欠管教，性子野，當和尚守不住清規，天天偷雞摸狗，被趕出山門；當兵的時候是酗酒弄事，被關進軍事監獄。回到了鳳城，為了混口飯，我和虎子、大炮、賊六這群妳認識的混混壹天到晚就想著去坑誰倆錢、去訛誰倆錢，好事沒辦壹件，壞事卻是裝得下幾蘿筐。隔三差五進局子裏。這些事對於我來說，就是自作自受，咎由自取，要說起來，壹點都不冤枉。其實從頭到尾我就沒當過好人……在我的人生經歷中，我有時候相信拳頭硬能得到壹切，也有的時候相信陰謀和詭計能決定壹切，那時候，為了錢、為了不讓自己流落街頭、為了混下去，我幹了許多傷天害理的事……後來遇到了妳，吳媽咪把妳交給我的時候我當時就知道她的意思。她雖然算不上惡人，其實她怕是沒安什麽好心，當時她在錦繡並不很吃香，因為嘴碎經常惹人，我估計她是準備在錦繡找個鐵靠山幫她做生意好掙錢，而我當時，就是這樣的惡勢力代表，是最好的人選。
　　還記得妳睡在我家的第二個晚上嗎？那天我給妳送了藥，其實走的時候，我把門輕輕搭上了，根本沒有鎖，我下了很大決心，準備壹會悄悄摸進去……吳媽咪在此之前也悄悄勸我，她說楊偉呀，這是個好姑娘，妳要真喜歡，該上就上當仁不讓，除非妳真是陽萎！這姑娘還是個原裝貨，擱錦繡遲早要被人糟塌，誰糟塌不是糟塌？肥水不能流外人田，老姐姐我便宜妳了……（妳別怨吳姐，在小姐堆裏耽擱久了的人，對這些事看得是很淡的）……我當時很臉紅、也很沖動，罵了她兩句，其實我心裏也很想那個……那天晚上，我悄悄地摸到了門口，推開了門，甚至已經聽得見妳呼吸的聲音和我的心砰砰跳的聲音，我光著腳，已經走到了妳的床邊，妳壹翻身，臉正對著月光，我壹下子看到了妳臉上的於傷，散亂的頭發，看到妳睡著的時候還是雙手抱胸，蜷曲著壹副害怕被傷害的樣子……我壹直咬著牙下不了狠心，可是，我也舍不得走，就站在那兒看著妳，在鼓勇氣……
　　這時候妳卻喃喃地輕輕地說了句話：哥，我害怕。
　　我嚇了壹跳，半晌沒敢有動靜，跟著才發現妳在說夢話，這才省得，妳在夢裏還壹直把我這個混蛋當哥哥，當好人……
　　我當時不知道什麽感覺，壹下子覺得如遭雷擊，快步退了出來，在院子裏狠狠扇了自己幾個耳光，妳把我當親人，我卻幹這等見不得人的事，我真覺得自己不算人！後來了解了，妳很善良也很溫柔，壹直把我當親人當哥待著，根本對我不設防，這讓我更是覺得羞愧難當！
　　這就是妳認識的好人，其實我和大多數人壹樣，甚至比大多數人更邪惡壹點。之後的事，我之所以提著家夥要去陳大拿拼命，其實多半也不是為了妳，那時候我壹錢不值而他卻家財萬貫，我自己對付這種人有全身而退的把握，當時想法大不了就是拼了壹家夥訛上壹大筆錢遠走高飛而已，而妳，是我動手的壹個最好的借口……不過，事與願違，連當初試圖侮辱妳的陳大拿現在也和我兄弟相稱，有時候壹看著妳，我就覺得自己簡直不算個人，也許，某種程度上說，我不是救妳，而是用妳當了個借口在達到我的目的！而且我達到那個目的了，在妳的眼裏留下了個急公好義的英雄形象，在陳大拿那裏得到了很多錢！
　　後來，我們分開了，雖然沒有對妳幹禽獸不如的事，可我對別人幹了，我依然沒有守得住自己，我依然沒有成為壹個好人，不僅沒有成為好人，反而是越走越遠，在鳳城的惡名越來越盛。有錢了，我卻覺得自己越來越窮了，仿佛什麽都沒有了；有女人了，我卻越來越孤獨了。而妳沒變，依然是那樣對我，依然是那麽善良，依然是壹如既往地對我，這讓我感到很難受，有時候甚至不願意再見到妳。
　　好了，說完了，說完了自己的事，我覺得很輕松，這就是真相，我不是救妳的英雄俠客，實際上，如果沒有妳，我也沒有機會和陳大拿交鋒，也就不可能有機會贏得後來的錢和女人，但我贏得多了，失去的更多，現在有時候，連我自己也不認識我自己了……妳的第六感覺沒錯，現在我很迷茫，好容易成了理想中的富人、找到了自己理想中的老婆，卻沒有感到有多麽的幸福，而且，現在不但是老婆嫌棄我這得性不怎麽樣，連我自己有時候也有點看不起自己了！說到底，我還是別人眼裏的壹個混混不管有多少錢、不管娶了多麽漂亮的女人、不管將來的地位有多高，在別人眼裏，也許我永遠是壹個地痞流氓加惡棍。
　　原本，不是這樣的，可不知道為什麽就變成了這樣！現在我這樣子，就像丟了魂壹樣，連自己都找不著了。我沒想過成就什麽大業，沒有想當英雄也沒有想當惡人，我只想當個簡簡單單的普通人，當個大家眼裏的好人，當個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可直到現在為止，我壹直還不算個好人，反而離這個簡單的要求越來越遠。
　　我救妳的時候，並沒有多麽高尚，我希望妳對我不要有任何的感恩戴德，在救妳的時候，我也達到了自己的目的，我從來就不是壹個高尚的人。
　　……妳走了，要去找自己理想了，到了國外好好學習，好歹將來回國也能混個人五人六，不要像我壹樣，到現在還是無業遊民，找不著自己的位置在哪裏。……我要走了，事實上我不知道自己這次的作法對不對，但我想著，我想和自己曾經的生活告別，去做壹些力所能及的事，讓自己心安的事，做壹點讓大家覺得是好事的事！或話再見妳的時候，我好歹能有個人樣……到那時候，妳再叫我壹聲哥吧！
　　……櫃子裏有六萬塊錢，當學費用吧！哥這錢來路不太正，但這是好歹也算是用在了正經地方！我能幫到的就只能這個了。不要見外，更不要見怪！這個世界上沒有那麽多好人，不要期望著有多少好人幫妳，好人即使想幫妳他的力量也是有限；除了好人更多的是不好不壞的，不會刻意害妳但也不會幫妳的人，壹切都要靠妳自己了，還是那句話，自救者天救、自助者天助……
　　要走了，這句話，也送給我自己吧……
　　……
　　傅紅梅看著薄薄的幾頁信箋，淚如泉湧，不叠地抹著眼裏的淚喃喃地說著，哥，不是這樣的……妳是好人，妳真的是好人，是我見過的最好最好的人……
　　“哥，那天晚上我醒著……我看到妳進門了……”
　　傅紅梅看著楊偉留下的信箋，無力的枯坐在地上，任憑淚水打濕了信箋，沒想到這件事是楊偉心裏永遠的痛，喃喃地說道：“我醒著，我壹直醒著……我壹直等著妳，之前我壹直在跑啊，逃啊，反抗啊……我累了，我準備放棄了，那天跟著妳的時候我就決定認命了，把自己交給壹個多少有點良知的人總比交給禽獸要強壹點……原本我以為那天晚上會是我壹生很屈辱的壹刻……可是妳沒有，不但沒有碰我，而且把全部積蓄給了我，讓我逃，願意不顧壹切地保護我，妳成了我最尊敬的哥哥……其實我不在乎妳怎麽樣對我，在處處碰壁之後，我的心已經死了，如果不是吳姐勸我，我早就成了壹盒無名的骨灰了；如果不是妳救我，現在，我也許早就成了壹個沒有廉恥沒有未來也沒有家的行屍走肉……那天我坐在妳的摩托車後傍著妳，妳的背後就壹座山那樣，讓我感覺到如此地有了依靠，每次我無助的時候就會想起妳……我不在乎，我真的不在乎妳對我做什麽！如果要選擇壹個男人的話，除了妳之外，我還能選誰？……”
　　傅紅梅說著，淚眼婆娑地把幾疊鈔票拿出來，鈔票都很新，看樣是剛剛取出來的，禁不住又是淚如斷了線的珍珠大顆大顆地往下掉，染濕了信箋、染濕了那壹疊厚厚的錢，這是壹輩子接受的最大的饋贈了，而且是和離別和悲傷同時來的饋贈，是壹筆她覺得自己用壹輩子也還不完的饋贈……
　　“哥，我壹直在等，壹直在等壹個機會……”傅紅梅輕輕地把染濕了的信箋小心翼翼地折好，放進胸前最靠近心的位置，吸吸鼻子，模糊著眼自言自語道：“我壹直在等妳，我曾經給過妳暗示，如果妳要我、我會毫不猶豫地跟妳走，給妳做老婆、做情人做什麽都行，可是妳為什麽根本不理我……離開了也不告訴我，結婚了也不通知我，妳為什麽這樣對我，連壹個表白的機會都不給我？……”
　　傅紅梅抹抹壹直湧著壹直止不住的淚，點點滴滴的往事壹下子撲向心頭……
　　“我知道，妳壹直把我當妹妹……連我父母都嫌棄我把我趕出家門的時候，吳姐走後，妳是我唯壹的親人，可是，妳為什麽壹直要壹個人，為什麽壹點機會都不給我……而我到現在，壹點都沒有為妳做過什麽，只會惹妳傷心難過……”
　　傅紅梅收起了這些東西，到衛生間裏洗洗臉，洗著又想起了和楊偉在壹起時光，想起了那個時候，楊偉曾經把僅有了壹點積蓄留給自己，讓自己去離開鳳城；想起了楊偉曾經孤苦伶丁地壹個人蹲在冰冷的鐵窗裏，而自己卻無能為力；想到身邊人都已經是出人頭地，而這個救了自己的人還是孑然壹身，現在孤獨地壹個人不知所蹤……
　　“哥，不是妳說的那樣，妳從來沒有利用過我，妳壹直在救我……妳怕我受到傷害，才遠遠的保護著我，才把我送到薛總這兒……”
　　想到了傷心之處，傅紅梅只覺得悲從中來，掩面號陶大哭……
　　那壹天，傅紅梅關在楊偉曾經住過的那個房間，壹天都沒有出門，來打掃房間的服務員只聽得房間裏慟哭不斷，都沒敢進來……
　　兩周後，上海浦東國際機場，傅紅梅提著行李，後面跟著幾個人，這是來送機的父母和兩個同學兼同事……壹直到快登機的時候，傅紅梅還在四處張望不已，希望看到那個熟悉面孔，像以往任何壹次離別壹樣，如果那個人真的出現，真的願意帶著她走，她覺得自己會扔下壹切跟著他走，那怕把家把自己的生活都扔下都在所不惜……
　　但是，從來沒有奇跡出現過，這次和往常壹樣……傅紅梅眼紅著熱淚漣漣，壹步三回頭地走進檢票通道，仿佛是在留戀著親情人友情的關愛……
　　那輛波音七四七沖上雲宵，某壹個機窗裏，隔著藍天白雲，傅紅梅最後望壹眼這個熟悉和城市，心裏卻是牽掛著那個人下落……傅紅梅心裏暗暗地說了句：哥，我知道了妳的秘密，可我的秘密，妳什麽時候才會知道？
　　那架飛機，載著這個秘密和保守著秘密的人，在落日的余暉中越來越遠直至消失的無影無蹤……
　　……
　　同壹時間，省公安廳副廳長辦公室，佟思遙正在準備接受壹項新的工作，事實上，從回省廳以後，佟思遙就等著這壹天，按照黨內的原則，掛職煆煉後回到原職位後，省廳的考核組要到地方對掛職人員的工作、績效以及各個方面進行考核，這份厚厚的考核表，現在就拿在江副廳長的手裏，佟思遙筆挺地站在廳長的辦公桌前，等著接受命運的時刻！
　　很莊嚴，不過，她絲毫不擔心，因為，她覺得自己對得起自己身上這身警服！
　　“小佟，妳有興趣看看鳳城公安局對妳的評價嗎？”江汝成副廳廳長笑著說道，未老先衰的臉上皺紋縱橫，臉上掛上壹個老花鏡，如果沒有這身警服的話，像個教書先生，過去私塾那種。
　　“報告江廳，您不是在考驗我吧，這是違反組織紀律的！”佟思遙說道。
　　“哈……哈……紀律也是可以變通的嘛！妳知道，看到壹個美不勝收的美景之後卻無人可以共勉的感覺是什麽樣子嗎？”江汝成神神秘秘地不知所指。
　　佟思遙搖搖頭，不知道領導這什麽意思！這老頭有時候神神叨叨的，從來就不好琢磨。
　　“如衣錦夜行呀！妳……自己看看……”江汝成破例把民主測評的結果厚厚的壹疊原件放到佟思遙面前。
　　測評的項目很細，組織紀律、業務能力、警容警紀壹共十幾項，每頁都是基層幹警隨機挑選出來的，這份測評佟思遙知道，應該是鳳城公安局的領導班子和她掛職的大案隊給的評價：第壹頁滿分、第二頁滿分、第三頁還是滿分……厚厚的壹摞幾十頁……佟思遙越翻越是心裏說不出的感動在心頭……
　　“不用翻了，沒有什麽看頭的，從第壹頁到最後壹頁都是滿分！”江汝成卸下老花鏡，笑吟吟地說道：“小佟，妳給我說說有什麽決竅，我可二十年了，沒見過測評得滿分的。廳組織部還以為出現了操作失誤，進行了第二次測評，結果還是壹樣，這下他們相信了，專程把這份難得壹見的測評結果放到我辦公桌上來……難得呀，這是無記名的測評，就我和廳長下去也得不了滿分呀！別看下面這幫子見了我們畢恭畢敬，背後還沒準怎麽罵我們呢……哎，小佟，妳是怎麽樣把他們都收買了？”江汝成如同壹個拉家長的老太太，饒有興致地問道。
　　“報告江廳，我是按照您的要求去做的，嚴以律已、寬以待人、時刻不忘自己代表省廳的形象，時刻以人民的利益為重、時刻以警察的榮譽為重……”佟思遙筆直地敬了個禮，鏗鏘有力地說道。
　　“得得……”江汝不叠地打斷佟思遙話，不耐煩地說道：“小佟，我來省廳的時候，妳還是個梳著兩小辮的野丫頭，怎麽跟我打官腔來了，這話應該是我說的呀……妳坐妳坐，雖然代表組織征求妳的意見，可妳也別給我打官腔呀，就當私人談話，隨意點……”江汝成看著佟思遙。
　　佟思遙笑著坐下來了，這才換了壹副隨意的笑容說道：“江叔叔，妳想聽實話呀？”
　　“啊，那當然，妳是我壹手帶大的，長臉呀！我壹會和廳長通氣的時候，我也得給自己長長臉呀。”江汝成看佟思遙準備開口，興致來了。
　　“江叔呀？您是不知道，我這壹年呀，就沒睡好過，這休息天就沒過過，壹天就跟下面的兄弟們摸爬滾打在壹塊……這基層呀，真不是咱們想像的那樣，咱們說幸苦就是說說，他們才是真辛苦，就鳳城那大案組，壹幫子大小夥，清壹色的光棍。沒明沒夜地跑，偶而幾個成了家的也顧不家，我其實就是動動嘴，給他們說了句公道話和他們同甘共苦了而已，他們就給了我這麽高的評價，您要真想表揚，您就通報表揚他們吧！妳要真想給點物質獎勵，我想他們壹準高興。那個……”佟思遙話裏有點文不對題，而且有些欲言又止。
　　“嘶……”江汝成壹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說道：“小佟，妳想說什麽直說啊，怎麽學會拐彎了啊！這話題怎麽就轉移動鳳城的警察身上了。”
　　“嘿……”佟思遙的臉上壹下子燦爛了，說了句直達正題的話：“江叔叔，我受武局和鳳城全體警察之托，再向申請點經費！……江叔，您不知道啊，我在下面可真是難呀！大案組那車，那輛多少都有點毛病，這次收拾賭場，繳獲那五十多輛車，隨便拉出壹輛來都比我們的強，我們不能連黑社會都不如吧！……就想在車上給點裝備就成……能給幾輛越野就更好了……”
　　佟思遙的眼裏滿是狡黠，壹直想說這事壹直沒找到機會，卻不料今天糊裏糊塗脫口而出了。
　　“哈……哈……這丫頭，拐了這麽大個彎敢情是要錢來了！”江汝成笑笑說道：“現在我知道大家為什麽這麽捧妳這麽信任妳了，能和大家共事共到這份上，說明大家把妳當自己人了，也說明妳和基層的同誌們打成壹片了，不簡單呀，咱們科班出身的高級督查能真正沈下心來的不多呀！好，這次也破例，我答應了！鳳城的經費請示，我全批！”
　　“真的呀！那我代表鳳城市全體警察感謝江副廳長的關懷！”佟思遙高興地站起身上敬禮致敬！末了又是加了句：“江叔，那天請妳到我家做客啊！”
　　“呵……妳別給我下套啊，只此壹次，下不為例啊！妳請我也不去。”江汝成擺擺手讓佟思遙坐下，說道：“好了，咱們言歸正傳，今天的正事是組織委托我征求壹下妳的意見。這次掛職的同誌不少，但是妳是最出色的壹個，給妳安排了兩個職位，妳自己看看那個更合適，更能發揮妳的特長，壹個是境外事務管理處、壹個是省廳剛剛組建的輯毒總隊，兩個職位級別相同，但工作性質就差遠了，壹個是坐辦公室、壹個是在壹線，妳媽媽的意思呢，是想讓妳回到內勤來，現在，我想征求壹下妳的意思？”
　　佟思遙壹下子沈思了。壹下子仿佛回到了曾經血與火的壹線，在緝毒的路上、在爆炸現場、在郎山嶺上、在鳳城掃黑……壹幕幕讓人熱血沸騰的鏡頭在腦海裏壹閃而過，壹個個曾經倒下的和依然忙碌在壹線的戰友、同誌，壹下子都回到了記憶裏、展現在眼前……
　　江汝成看佟思遙在想著，很關切地說了句：“妳不要急於做決定，下個月初任命才決定，我給妳壹周的時間，怎麽樣！”
　　“不用了江叔叔，我決定了！”佟思遙思考了片刻便是起身了，很沈穩地說了句：“我還是幹老本行吧！輯毒總隊！”
　　“呵……我知道妳會選這個的，不過給妳壹周的時候不是讓妳考慮，而是讓他回去做妳媽的工作，妳媽讓我給妳找個對象我到現在都沒給妳瞅好，現在又把妳派出壹線，下次見了我，還不定怎麽數落我呢！我現在見了她我就犯怵！”江汝成說道。
　　“您放心，我跟我媽說！”佟思遙笑著說道。
　　“好了！今天的組織談話到此為止，以下是我私人問妳的問題，希望妳正面，老實地回答我！我是作為長輩問妳！我的出發點是關心妳，不管我問到什麽，希望妳不要有意見也不許回避問題！”
　　江汝成的臉色壹下子變了，嘴裏雖然說的是私人問題，口氣卻是嚴厲無比，佟思遙的心壹下子被揪起來了……莫非，自己那裏做錯了……莫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