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12章 全面收縮

　　當妳想要去得到什麽，那麽妳首先就要做好失去的準備。
　　王錫爵當然也做好這準備，如果此次彈劾不成功，他必然是要辭職的，他也沒有臉繼續賴在內閣。
　　話說回來，其實他想待也待不下去。
　　因為他當初將罪責歸咎於李維恩和當前朝廷的賑災制度上面，這等於是從側面贊揚郭淡以及郭淡的賑災方法。
　　如今這結果出來之後，官員們會怎麽想？
　　妳王錫爵竟然背叛我們，選擇跟郭淡混在壹起。
　　今後誰還會搭理他。
　　他的威信也蕩然無存。
　　故此在當日，王錫爵便釋放了李維恩，同時啟程回京。
　　“二位大人，下官還得忙於賑災，免得又被彈劾，無法遠送，還望二位大人多多擔待啊！”
　　李維恩送至府衙門前，便止步拱手道別。
　　可這哪是什麽道別，這更像似將敵人掃地出門。
　　王錫爵只是輕蔑壹瞥，笑了笑，然後便上得馬車，揚長而去。
　　待他們走後，李維恩身邊主簿便道：“大人，他們可都是內閣大學士，您這麽做好嗎？”
　　李維恩笑道：“他們如今是自身難保啊！哈哈……！”
　　……
　　大名府。
　　“真的假的？”
　　壹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是驚訝地看著李通，道：“李通，這麽多倉庫，妳兩千兩就全部賣給我？”
　　李通點點頭。
　　那中年男人詫異道：“可這好好的，妳們為何不幹了？”
　　李通笑道：“我給妳這個價錢，就是不希望妳問這麽多，如果妳不要，現在就告訴我，我得趕去跟別人談，很多人想要這些倉庫。”
　　“要！怎麽會不要。”
　　那男人趕忙道：“那咱們現在就簽約？”
　　很快，雙方就完成交易。
　　因為這是大名府，對方倒也不怕李通耍花招。
　　“對了！妳那些船隊還要不要？”
　　“也準備賣，妳有興趣嗎？”
　　“那妳再坐會兒，咱們再談談。”
　　“好啊！”
　　……
　　衛輝府。
　　“想不到……想不到這到頭來竟是壹場空啊！”
　　周豐晃晃悠悠地從陳樓會議室出來，突然用力拍了下腦門，“嗨呀”壹聲，顯得極其懊惱，“怎麽會這樣。”
　　秦莊小聲道：“妳這是幹什麽？郭淡可還未輸。”
　　周豐道：“輸不輸倒是另外壹回事，問題這期間咱們得損失多少錢啊！”
　　曹達哼道：“現在妳還有功夫在乎這點錢，保住這些買賣才是最重要的。”
　　周豐左右看了看，問道：“看來妳們都打算跟著郭淡。”
　　胡淵笑道：“不瞞妳說，要我再回去，做那小買賣，我還真是提不起興趣。”
　　秦莊他們也是紛紛點頭。
　　住慣了大房子，突然間住鳥籠，這誰受得了啊！
　　……
　　茶莊。
　　“三哥，咱們不見得非得幫郭淡。”
　　許寒道：“其實壹直以來，我都覺得壹個商人承包四個州府，實在是有些離譜，如今朝廷收回去，反倒是正常的，而且我也認為郭淡打贏這場仗的希望不大。”
　　“妳這句話可用於之前的任何壹件事，而且都不用更改壹個字，但結果是什麽呢？”胡渡問道。
　　許寒稍稍點頭：“這倒也是，三哥得意思是打算幫郭淡”
　　胡渡沈吟少許，道：“雖然郭淡承包四個州府是比較離譜的，但是妳有沒有想過，我們晉商在任何壹個州府，能做到如此規模嗎？”
　　許寒搖搖頭。
　　胡渡道：“這不就結了，咱們幫助郭淡，還是有好處的，再者說，郭淡事先通知我們此事，讓我們停止繼續放債，這也算是幫了咱們大忙。
　　不過是妳說得也對，郭淡不壹定每回都能贏，這回他可就輸得很慘啊！咱們得做兩手準備，郭淡不是讓咱們暗中幫他籌集銅錢麽？那咱們就暗中幫幫他，反正也沒有多少人知道，萬壹他贏了，那他就還欠咱們壹個人情，要是輸了，咱們立刻就跟他壹刀兩斷。
　　等那邊官員來這邊接收，咱們到時派人上下打點壹下，這壹筆買賣怎麽做都不會虧。”
　　……
　　南京。
　　壹諾牙行。
　　“大管家，妳找我？”
　　“李豐，妳立刻去賽馬場那邊，告訴他們，即日起，賽馬所得銀兩，全部存入錢莊，我們將會該用物資來做善事。”寇義吩咐道。
　　“是。”
　　待這李豐剛剛出去，又有牙人走了進來。
　　寇義又吩咐道：“熊磊，妳去把那些紡織小作坊的東主都給我請來。”
　　“是。”
　　……
　　京城。
　　壹諾牙行。
　　“小姐姐，妳的芳名叫甚麽？”
　　徐繼榮彎身曲臂撐在桌上，沖著朱堯媖問道。
　　“啊？我……我叫李芳塵。”
　　“李芳塵？嗯，真的是芳名呀。”
　　徐繼榮嘻嘻笑道：“我叫小伯爺。”
　　“妳名字叫小伯爺麽？”
　　朱堯媖吃驚道。
　　徐繼榮道：“我名字叫徐繼榮，但是皇帝賜名小伯爺給我，天下間就我壹個人能夠叫小伯爺，我爺爺就是興安伯，太仆寺卿，我們徐家可是非常有錢，我就更加有錢，淡淡給妳多少錢壹個月？”
　　忽聽後面有人嚷嚷道：“郭淡，徐姐姐怎麽沒有來？”
　　徐繼榮猛地回過頭去，道：“哥哥說得是哪個徐姐姐？”
　　朱翊鏐道：“妳姑姑。”
　　“嗯……！”
　　徐繼榮嘴裏發出野獸壹般的低吟，沈眉怒視朱翊鏐，“哥哥是想打架麽？”
　　朱翊鏐道：“妳要再騷擾李芳塵，我去就找妳姑姑。”
　　徐繼榮眨了眨眼，突然轉頭看向李芳塵，略顯遺憾道：“小嫂嫂好。”
　　朱堯媖頓時壹臉懵逼。
　　“噗！”
　　郭淡忍不住笑出聲來，真是懂事。
　　徐繼榮又向朱翊鏐道：“哥哥，這回妳滿意了麽？”
　　在他心目中，任何女人都沒法跟徐姑姑相比，連腳趾頭都不能比。
　　朱翊鏐碰到這個活寶，頭都是大的，“行了，行了，妳快些過來吧。”
　　但也不得不說，有朱堯媖在這裏坐鎮，倒是在壹定程度壓制住朱翊鏐的王八之氣，他可不敢再隨便調戲小小他們。
　　“哦。”
　　徐繼榮耷拉著腦袋，走到郭淡的辦公桌前，與朱翊鏐、劉藎謀、關小傑排排坐。
　　朱翊鏐突然向郭淡笑道：“郭淡，這回妳可完了。”
　　劉藎謀偏頭看向朱翊鏐，道：“小王爺，妳是在幸災樂禍嗎？”
　　“沒有，怎麽可能。”
　　朱翊鏐雙眸朝上，其實他還真有壹點，畢竟他沒有什麽買賣在裏面。
　　郭淡郁悶地看著劉藎謀，好似說，誰讓妳叫他來的？這跟他有毛關系？
　　劉藎謀是壹臉無辜，他要來，我也攔不住啊！
　　郭淡道：“行啦，行啦，不扯其它的，我今日請妳們過來，主要是有兩件事，第壹是有關五條槍的，我要五條槍暫時不要進購原料，先把庫存消耗完再說，但是壹定要節省，報刊只留下連載小說和馬報，而且十日才發壹刊，其余的全部停止印刷，至於那些囤貨的話，趕緊出售，全部換成銀子，存入壹諾錢莊。
　　第二件事，就是馬賽的善款，全部交給我牙行，到時我們牙行會用物資去捐助那些寺廟道觀，我已經派小安去那些方丈洽談。”
　　這才剛開始，徐繼榮就已經聽得是昏昏欲睡，道：“就這點小事，妳犯得著請我們過來麽？”
　　劉藎謀吃驚地看著徐繼榮，這還算小事嗎？
　　郭淡非常激動道：“我只是請藎謀和小傑過來，我也不知道妳們兩個為什麽會坐在這裏？”
　　徐繼榮當即委屈地看向朱翊鏐。
　　朱翊鏐低聲道：“都怪妳，妳多什麽嘴，這回丟人了。”
　　徐繼榮道：“那我去找芳塵聊聊天？”
　　朱翊鏐道：“那我就去找妳姑姑。”
　　“……！”
　　劉藎謀向郭淡問道：“這是為什麽？”
　　郭淡道：“因為我現在勢力，已經無法照顧這麽多買賣，我們必須要先全面收縮，且看看情勢再說，這時候我最相信的只有銀子。”
　　“真的嗎？”
　　劉藎謀狐疑道。
　　郭淡道：“自己去想。”他說著又看向關小傑，見這胖子捧著壹碟糕點，吃得正歡，道：“小傑，妳怎麽個吃法，會胖死的。”
　　關小傑含糊不清道：“妳懂什麽，胖子才會有女人喜歡。”
　　郭淡疑惑道：“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胖代表家裏有錢，妳看那些普通百姓，有壹個胖子麽？”
　　郭淡皺了下眉頭，這胖子說得還真有道理。
　　關小傑又揮揮手道：“我幹爺爺說了，壹切都聽妳的，妳想怎樣就怎樣。”
　　郭淡若有所思道：“可妳幹爺爺也很瘦啊！”
　　“啊？咳咳咳……！”
　　……
　　東閣。
　　“申首輔，這是他們舉薦的名單。”
　　吏部尚書楊巍將壹份名單遞給申時行。
　　壹般來說，吏部是不歸內閣控制的，但是楊巍其實是申時行的人，只不過吏部有自己的傳統和榮光，楊巍只能在邊上配合申時行，可不敢跟內閣走太近，那吏部其他官員會反對的。
　　申時行看都沒有看，便點點頭道：“內閣沒有意見。”
　　楊巍稍稍遲疑了下，道：“可是這上面的人，全都是反對是您的。”
　　申時行苦笑道：“現在還有不反對老朽的嗎？”
　　這時，許國走了進來，“申首輔，這是歸德府傳來的兩封信函，是王錫爵和王家屏的辭呈。”
　　申時行剛準備伸手去接，聽罷，又收了回來，沈默少許，嘆道：“將王家屏的留下，至於元馭的，拿去呈給陛下吧。”
　　許國道：“申首輔……！”
　　申時行道：“我們可以扣住這道辭呈，但是我們不可能再挽留住元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