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1章 壹墻之隔

　　在三劍客時，郭淡還能發表壹下意見，指點指點，但是在這裏，還真不需要他指點什麽，因為這裏的每壹個工作人員都是非常非常專業的，他說得每句話，都將會顯得是在班門弄斧，故此在此逗留壹會兒，張誠便帶著郭淡出得武英殿，又去往皇極殿。
　　這皇極殿可是要比武英殿雄偉、壯觀的多，可以說是標誌性的建築，但用的次數非常少，壹般就是舉辦各種大典。
　　平時明朝皇帝壹般也不在這裏面上朝，都是在皇極殿的殿門前，俗稱“禦門聽政”。
　　不過這些與萬歷倒是沒有太多關系，因為萬歷中後期從來不上朝。
　　來到皇極殿，張誠大致跟郭淡講解了壹遍流程，只是寥寥數語，因為他知道，這跟郭淡沒有關系，也不能有任何改變，故此之後他又帶著郭淡圍著皇極殿轉悠著，與郭淡商量著畫師應該坐在哪裏。
　　可走著走著，張誠覺得有些不對勁，這小子真心不把這裏當皇宮，到處亂指，這裏安排個，那裏安排個，不禁納悶道：“妳這是要多少個畫師來畫？”
　　“當然是越多越好啊。”郭淡壹點也不客氣，仿佛主要畫師都是宮裏派出，不用他出錢。
　　張誠立刻道：“什麽喚作越多越好，大家看到的都壹樣，妳畫這麽多有用嗎？”
　　郭淡訕訕壹笑道：“內相勿怪，這我也是沒有辦法啊。”
　　“沒辦法？難道還有人逼妳不成？”張誠好奇的看著郭淡。
　　“那倒不是。”郭淡解釋道：“內相，這不是站住了讓我們來畫，畫師是被動的，如果每個人都畫壹幅，可能都畫不好，必須得好些個人來畫壹幅。”
　　張誠聽得迷迷糊糊道：“好幾個人畫壹幅，這如何畫？而且，妳方才點了五十多個位子，要是好幾個人畫壹幅，那不得好幾百人啊！宮裏也沒有這麽多畫師。”
　　“內相誤會我的意思了。”郭淡搖搖頭，道：“我的意思是，壹個位子壹個畫師，等到畫完之後，再將幾個人畫合成為壹幅畫。”
　　張誠當即就懵逼了。
　　合成壹幅？
　　這怎麽操作啊！
　　郭淡又道：“內相莫不是忘記了，其實這畫只是其次，我們也不是要賣畫，我們是要賣畫冊，我們可以讓很多畫師來畫，然後在雕刻印版的時候，從每壹幅圖截取壹部分出來，然後合成壹幅畫，印在畫冊上。”
　　“哦……咱家明白了，咱家明白了。哎呦！這個主意還真是妙啊！”
　　張誠激動是拍掌頓足，又向郭淡道：“為什麽妳小子的腦子裏盡是這種稀奇古怪的主意。”
　　什麽稀奇古怪，會不會聊天。郭淡呵呵道：“若是內相站在我這個位子上，也是能夠想到的，這沒有什麽大不了的。”
　　張誠好奇道：“此話怎講？”
　　郭淡道：“內相考慮的是如何舉辦這壹次冊封大典，而我考慮的是，如何掙錢，畫冊是重中之重，我必須考慮如何將這畫冊制作的最完美，倘若內相也將心思花在這上面，我想定能夠想出更加好的主意來。”
　　“妳小子還真是會說話。”張誠樂得幾聲，又問道：“那朱立枝呢？”
　　郭淡道：“朱公子當然是要獨立完成，他會捕捉幾個驚艷的瞬間，不過後期印刷時，可能也會加入其它畫上的壹些內容，但我想這麽做，朱公子的原畫將會更加值得珍藏。”
　　張誠笑而不語，心中暗贊，這小子挺懂事的。
　　因為朱立枝的畫，已經承諾給他。
　　畫師的位子，郭淡可以給些意見，但是那些特殊嘉賓的觀禮位子，是早就定下來的，也沒有跟郭淡商量，這麽多人可不能亂站，必須得統壹安排，雖說是在官員身後，士農工商這麽排下來，但其實還是有壹段距離的。
　　這其中就還包括下午至晚上的宴席。
　　“內相，想不到在這皇宮之內竟還有這般簡陋的花園，陛下可真是勤儉愛民啊！”
　　郭淡站在壹個大圓子內，不禁驚嘆道。
　　如今明明是春夏之際，四處都是郁郁蔥蔥，鳥語花香，而這大園子裏面卻好像步入了秋冬季節，放眼望去，是壹片蕭條，墻角處是雜草橫生，草地就跟癩皮頭似得，有壹塊每壹塊的，很多盆栽就只剩下半個盆，裏面的陳設也是非常陳舊，椅子都是破破爛爛的，除了大以外，就真的還不如寇家的那小花園。
　　勤儉愛民？張誠嘴角抽搐了下，稍顯尷尬道：“這園子平日裏是給奴婢休息的地方。”
　　郭淡松得壹口氣道：“原來是走錯了，我還以為宴席在這裏舉行，嚇死我了。”
　　“不，就在這裏舉行。”
　　“可是內相不是說，這裏是給奴婢休息的地方麽。”郭淡懵逼道。
　　張誠呵呵笑得兩聲，道：“郭淡，妳就知足吧。妳請的那些人，都是壹些什麽人，我們可都清楚，他們哪有資格坐在皇家園內，我可是尋了半天，還幫妳找到這地方。”
　　郭淡聽得心裏非常窩火，就那些個狗屁大臣，天天就知道白吃白喝白拿，他們還坐好園子，我們這些人出錢出力，可全都真金白銀，就坐在這裏，這是什麽鬼邏輯，會不會交朋友。郁悶道：“就沒有別得地方嗎？”
　　“就只有這裏。”張誠非常肯定，同時用眼神告訴郭淡，別嘰歪了。
　　“那能不能安排人打掃壹下，換壹些好椅子，那些人第壹次入宮，要是看到這皇宮還不如自己家的花園，說出去也不好聽啊！”
　　郭淡也只能退而求其次。
　　張誠還考慮了半晌，道：“行吧，我到時安排人打掃壹下這裏，換壹些新椅子。”
　　“多謝，多謝。”
　　郭淡連連拱手，又問道：“那有什麽節目嗎？就是唱歌跳舞之類的。”
　　張誠聽得噗嗤壹聲，道：“郭淡，妳要求還挺高的呀。”
　　這不是最基本的麽。郭淡訕訕道：“看來是沒有，不過我覺得這可以安排，不然光吃飯喝酒多無趣。”
　　“歌舞表演自然是有得，只不過在隔壁表演。”
　　張誠手往東面那堵墻外指去。
　　郭淡偏頭望去，突然反應過來，道：“哦，那些大臣就坐在隔壁？”
　　張誠點點頭。
　　原來這個園子其實就是專門為了伺候隔壁園子的，不然那些奴婢也不需要跑到這裏來休息，也可見張誠還真是忙活了半天，因為要在這裏舉辦宴席，那麽那些太監宮女就還得挪地方。
　　等會，讓我想想那時的畫面……
　　郭淡想來想去，心中唯有辛酸。
　　到時隔壁又是唱歌，又是跳舞，笑聲不斷，而他們就只能在墻角邊旁聽，這哪是什麽嘉賓，簡直就是壹群乞丐啊！
　　郭淡嘿嘿笑道：“內相，妳也幫我們安排壹些表演吧。”
　　張誠忙道：“哎呦！這妳可真是為難我了，就算咱家答應，那些歌妓舞妓也不會願意在壹群商人面前表演的。其實他們能夠在這裏吃頓飯，就已經修來的福氣，要不是皇恩浩蕩，他們可是連站在門前的資格都沒有。”
　　可他們掏了錢啊！
　　郭淡心裏反駁壹句，來到這裏，他才切身感受到商人的卑微，花了這麽多錢，卻落得這麽壹個待遇，那些拿錢的反而享受最好的待遇，心裏是非常不甘，如果有錢都還不能為所欲為，那他這麽拼命的賺錢幹嘛，道：“內相，我真不是貪心不足，我只是想有點什麽，至於是什麽都無關緊要，有那麽壹點點意思就行了。”
　　張誠搖搖頭道：“這咱家真的無能為力。”
　　管那些歌妓、舞妓也都是官員，他們不可能會答應的，這簡直丟人丟到家，張誠也不想勞這神。
　　郭淡真覺得這樣的話，就還不如不來，思索半晌，道：“要不這樣，我們自己安排人來表演。”
　　“那如何能行。”張誠道：“妳以為這皇宮什麽人都來的麽？”
　　靠！妳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還玩個屁啊！郭淡心裏很是郁悶，如果隔壁也沒有表演，或者離很遠，那就也罷了，關鍵就在隔壁，光想想那畫面，都覺得非常尷尬。
　　但是張誠完全不覺得，妳是什麽等級的人，那就幹什麽事，這是非常正常，否則的話，就如那孔聖人所言，禮樂崩壞。
　　郭淡忽然眼眸壹轉，道：“對了！宮裏面的歌妓可也不是壹日就能夠練成的。”
　　張誠疑惑的看著他。
　　郭淡笑道：“我的意思是，讓那些還沒有出師的歌妓舞妓來表演，這對於她們而言，就當做是壹次訓練，或者說實習，壹舉兩得啊！”
　　“那也不行。”張誠道：“妳也說了她們可都還未出師，倘若出個什麽意外，傳出去多不好聽啊！”
　　郭淡忙道：“不會的，不會的，我親自來安排，絕不會出錯的。”
　　張誠驚訝道：“妳還有這本事。”
　　郭淡憨厚壹笑道：“我們牙行就得什麽都會壹些。內相真的拜托了，我當初讓他們捐錢的時候，可是說了不少好話，要是太寒磣了壹點，他們嘴上不說，心裏也是抱怨的，您就幫我這壹回吧。”
　　張誠考慮壹會兒，道：“好吧，咱家就幫妳安排壹下。”
　　“多謝內相，多謝內相。”
　　郭淡連連拱手，心想，老子他媽的費心費力，可能還不討好，要不吞下那幾十萬兩，我壹頭撞死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