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94章 滅蛋大會

　　饒是見多識廣的徐姑姑，不免也是忍俊不禁。
　　她此時此刻是真的相信，如果誰在郭淡面前囂張，郭淡真的可能會雇傭壹萬個人去扔臭雞蛋的。
　　其實這個套路，在後世非常常見，那些所謂的“明星”可都有自己專業助威團隊，不然的話，這場子會冷得結冰，誰在現場誰知道。
　　但是這個套路在當下這個年代，實在是非常稀奇的，不太可能會有人這麽幹，因為這是很難瞞得住，到時壹問便知。
　　壹千多個龍套，還都是沒啥職業道德的，隨便打聽打聽就能夠壹清二楚。
　　那豈不是更讓人笑話。
　　只過得壹會兒，便有不少人反應過來。
　　“噗——咳咳咳——哈哈——這小子可真是有趣！”
　　只見那位總是巧遇郭淡的禿頂老者，盤腿坐在壹個角落裏面，壹手拿著半個橙子，是壹邊笑，壹邊咳，這眼淚都出來了。
　　茶樓上的蘇煦也反應過來，搖頭笑道：“這小子可真是……都不知怎說是好啊。”
　　對面的談修道：“蘇兄的意思是，那些人多是郭淡的請的？”
　　“定是如此。”蘇煦呵呵直笑道。
　　談修微微皺眉道：“學院本是神聖之地，而且他卻以此騙術來為他的壹諾學府欺世盜名，可見其人心術不正啊！”
　　蘇煦笑道：“賢弟若這般跟郭淡說，郭淡定會說，他只是壹個商人，又不是君子。不過如他這般商人，確也少見啊！”
　　別說他們這些人，就連下面的許多讀書人也都反應過來，這口號壹陣壹陣的，整齊劃壹，要說沒有人從中安排，鬼信呀。
　　又見郭淡臺上還在自我陶醉，自欺欺人，掩耳盜鈴，賤得真是讓人渾身發脹，只恨手中沒有臭雞蛋。
　　不少人是直接開罵。
　　但是他們的罵聲很快就被狗托歡呼給淹沒了，反而看上去，好像越來越多得人在為郭淡歡呼。
　　不壹會兒，書生們便口幹舌燥，個個喘著粗氣，瞪著郭淡。
　　這時，郭淡又朝著遠處招招手。
　　不壹會兒，那歡呼聲漸漸停歇下來。
　　“想不到我在開封府是如此的受歡迎！哈哈！”郭淡是恬不知恥地開心笑道。
　　頓時就有不少書生氣得跳腳，我們可不是來歡迎妳的。
　　“妳這卑職小人，休當我們不知，那些人分明就是……！”
　　“無恥小人，當我們傻麽……！”
　　“有錢就了不起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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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對大家謾罵聲，郭淡兀自是熱情洋溢，激動地揮舞著雙手，高聲喊道：“謝謝大家，謝謝大家！”
　　歡呼聲突然爆發出來。
　　“郭淡！我愛妳。”
　　“郭淡！我們支持妳。”
　　“郭淡！郭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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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書生剛準備開罵，結果就被歡呼聲給吞沒了。
　　這……！
　　臺下的讀書人，可真是欲仙欲死，痛不欲生，不少人都已經快被這歡呼聲折磨地抓狂了。
　　“原來如此。”
　　徐姑姑抿唇壹笑，道：“這壹招還真是高。”
　　而那禿頂老者已經笑得橙子都拿不穩，只見那半個橙子已經滾落在腳下。
　　這壹招可真是令他們大開眼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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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事論事，這錢都花了，當然得盡情享受，這可不是自欺欺人，花錢買奉承，讓自己開心，這不是很正常嗎？
　　當然，他可不是圖這享受，亦或者以此來欺世盜名，他只是知道自己上臺，肯定會被人罵，但是他今兒又不是來打嘴仗的，以前也打過不少，對此他很厭煩，因為這些書生來來回回就那幾個套路，沒有點心意，故此他幹脆就請壹批人來，跟這些書生們比嗓門。
　　這秀才遇到兵，真是有理說不清。
　　不得不說，這壹招效果不俗。
　　這些讀書人們個個氣得是幹瞪眼，但又拿郭淡沒有辦法。
　　就他們這些讀書人，平時說話，都是很小聲的，跟農夫、潑婦比嗓門，完全被壓制，根本就擡不起頭來。
　　郭淡又朝遠處招招手，歡呼又慢慢變小，最終消失在雲端。
　　場面又安靜了下來。
　　“哎呀！妳們的熱情，可真是令我不好意思，郭淡受之有愧，受之有愧啊！”
　　郭淡朝著四面八方拱拱手。
　　真是無恥至極啊！
　　不少讀書人忍不住了，他們真是從未見過這般虛偽的人，可這剛剛張嘴，忽見郭淡的手向上抖了抖，這趕緊又閉上嘴來。
　　他們是真的怕了！
　　要多來幾回，他們真的會瘋了。
　　人人頭上都懸著壹個字——忍！
　　小樣！這有錢就是了不起。不服？不服妳也去請人來罵啊！哈哈——！
　　郭淡目光壹掃，見臺下的讀書人緊咬著唇，這場面是寂靜無聲，暗覺好笑，朗聲道：“多謝各位在百忙之中，抽空來參加這‘滅蛋大會’，作為承辦方的我，真是感激不盡，多謝，多謝！”
　　他再度向大家拱拱手。
　　“什麽‘滅蛋大會’？哼，妳不就是想為士學院招生麽，妳倒是招啊！”
　　壹個讀書人憤憤不平地嚷嚷道。
　　不少人都知道，那只是個噱頭。
　　可話音未落，他反應過來，差點自己先捂上耳朵，怎麽自己又沒忍住。
　　周邊也有不少人郁悶地看著他，真是不怕神壹樣的對手，就怕豬壹樣得隊友。
　　完了！
　　完了！
　　又要來了！
　　但是，這壹回郭淡並未打暗示，他笑吟吟地看著方才說話那人，道：“如果閣下是想來報名的，可能會令閣下深感失望，因為今日的主題是‘滅蛋大會’，至於士學院得招生，那不過是我怕沒內容，引起大家不滿，故而隨便寫了壹些進去，那都是不打緊的事。”
　　說著，他手往後面橫幅壹指，“今日的主題就是‘滅蛋大會’，誌在消滅妖孽郭淡。”
　　那讀書人驚愕道：“妳……妳要消滅妳自己？”
　　“不錯！”
　　郭淡點點頭，道：“我今日就是來消滅自己的。”
　　徐姑姑美目壹睜，心道，他到底是想幹什麽？
　　這個反轉可真是太詭異了。
　　她以前認為，什麽“滅蛋大會”都只是噱頭，招生才是郭淡的目的，郭淡怎麽可能會消滅自己，當時郭淡自己也是這麽說得，但如今看來，好像不是怎麽回事。
　　蘇煦、談修、沈伯文、趙清合、梁闍紛紛將頭探出窗外，側耳相聞。
　　李贄等泰州學派的人士，則是面面相覷。
　　聖人這是要玩“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嗎？
　　而那禿頂老者已經站起身來，困惑地望著臺上的郭淡。
　　全場是鴉雀無聲。
　　人人皆是仰著頭，呆呆地望著郭淡。
　　在這個沒有話筒的年代，郭淡很滿意此時的效果，他朗聲道：“為什麽妳們會感到如此驚訝？
　　難道妳們認為壹個商人站在這裏是正常的嗎？
　　難道妳們認為壹個商人承包馬政是正常的嗎？
　　難道妳們認為壹個商人承包開封府是正常的嗎？
　　難道妳們認為壹個商人建辦私學院是正常的嗎？
　　我不知道妳們是怎麽想的，但這在我看來這是非常可笑的事，簡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妳們說，消滅郭淡是不是應該的？”
　　他聲色並茂，握拳揮臂，語氣激昂，瞬間感染了在場的所有人。
　　因為他說出了大家的心聲。
　　“應該。”
　　眾人是情不自禁異口同聲地喊道。
　　可是喊完之後，大家頓時又是壹臉楞神，彼此相互望著。
　　方才……方才我沒有出現幻覺吧？
　　那些話都是郭淡說得？
　　應該沒有聽錯。
　　那……那這個郭淡應該是假的吧？
　　站在前面的李銘問了壹句很傻的問題，“妳就是郭淡呀！”
　　“我是郭淡。”
　　郭淡點了下頭，道：“我要消滅得也是郭淡，這並不矛盾，難道我就不能反對和消滅我自己嗎？若舍我壹人，能令我大明更上壹層樓，那為什麽不這麽做。妳們看看四周，這都是被商人承包的地方，若再這麽繼續下去，我大明將會深陷萬劫不復之地。”
　　臺下不少人默默地點著頭。
　　說得真是太有道理了。
　　竟對郭淡生出幾分敬佩之情來。
　　但也有不少人感到異常困惑。
　　這不是我們的臺詞嗎？
　　聰明絕頂地徐姑姑，在這壹刻，也宛如置身於大海之中，心中是壹片茫然。
　　“蘇兄，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剛剛還罵郭淡欺世盜名的談修，此刻是無所適從。
　　這是欺世盜名嗎？
　　古往今來，誰有這番魄力？
　　聖人不過如此啊！
　　只有那佛祖才有這般境界。
　　舍小我，而成大我。
　　蘇煦搖搖頭道：“我……我也不明白為什麽會這樣。”
　　就坐在邊上的黃大效、姜應鱗、高尚皆是目瞪口呆得看著郭淡。
　　崇拜之情，猶如滔滔江水……！
　　黃大效著實忍不住，起身問道：“既然妳都知道這是不對的，那為何還要這般做。”
　　哎呦！最佳狗托出場了。郭淡瞧了眼黃大效壹眼，苦笑道：“黃禦史，妳以為我是憑本事站在這裏的嗎？”
　　黃大效立刻道：“我從未這麽想過。”
　　“妳是對的。”
　　郭淡點點頭，道：“我並非是憑本事站在這裏，而是我大明突然出現這種奇怪的需求，故而才有我郭淡今日，換而言之，即便今日將我郭淡肉體上消滅，那麽很快就會有李蛋，陳蛋，狗蛋，等等蛋的出現。
　　若是想徹徹底底得消滅郭淡，那麽只能將郭淡的根給挖了，如此才能夠壹勞永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