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69章 誰救誰？

　　初夏的後海最美，樹葉綠但不會綠得發黑，清風徐裏面沒有水氣，波浪急卻細細碎碎，拍到岸邊也不會發出太大響聲，更不會吵到岸邊居民的睡夢。
　　可也有例外，大半夜不睡覺，壹個人坐在欄桿上抽煙，抽完壹根換個姿勢再來壹根。坐著抽、蹲著抽、站著抽、溜達著抽、躺在長椅上抽，基本能想到的姿勢他都做過壹遍，就差跳下水遊著抽了。好像煙和他有仇壹樣，決不能看到它們在世間多存留壹刻，分分鐘要讓它們燃燒著，照亮那壹雙滿是迷茫的小眼睛。
　　“這個家夥不會又憋著上來偷窺吧！”齊睿有半夜起來喝水的習慣，然後就發現了後海邊上那個詭異的身影，自然而然的想到了他曾經幹過的齷齪事兒，就再也睡不著了。
　　“他不會想不開跳下去吧？”本來是想等洪濤抽夠了趕緊回去睡覺，可是看了半天湖邊的身影非但沒有回家的意思，反倒翻過護欄直挺挺的站到了水邊。壹想起他今天白天的遭遇，齊睿趕緊套上外衣悄悄下了閣樓。
　　這位房東操蛋是操蛋了點，可對自己和凡凡還真沒騷擾過，平時沙龍裏有個修修補補的活兒都是他幫著弄，手很巧。去他電腦屋裏玩遊戲從來也不收錢，即便嘴碎點、壞水多點，也不能見死不救。
　　“大哥……”他確實不太正常，站在湖邊壹動都不動，自己走到他身後依舊沒什麽反應，就那麽筆直的站著，微微擡起臉，呆呆的望著黑乎乎的遠方。齊睿生怕嚇著他，把聲音壓得很低。
　　跳河？笑話，洪濤就算真的想死也不會選擇跳河這種手段的。活活淹死壹個會遊泳、水性還特不錯的人，挑戰難度太高，有很多種死法都比淹死痛快多了。此時他考慮的不是怎麽死，而是怎麽活、活得更好壹點。還真想出壹點眉目了，正在對壹個非常關鍵的問題推理，註意力非常集中。結果身後突然傳來壹個低沈、嘶啞的女聲！
　　半夜、黑漆漆的湖邊、壹個人影都沒有、微風拂過柳條影影綽綽、嘶啞低沈的女聲。洪濤就算膽子再大，對這種毫無征兆的突發情況也做不到鎮靜自若。
　　“啊！噗通……”身上帶著功夫的人，本能反應就比壹般人快。聲音是從身後傳來的，還挺近，於是他就向前竄。雙腿剛壹用力，突然才意識到自己站的位置有點特別，但力道已經用老了，身體也飛了出去。他能做的只是發出了壹聲不甘的慘叫，然後身體橫著拍在了水面上。
　　“不……噗通！”齊睿萬萬沒想到洪濤跳得這麽幹脆，強烈的內疚感讓她的大腦也亂了套，壹把沒拉住洪濤的身體，她長腿壹撩也跨過了護欄，然後壹個標準的魚鷹式紮入了水中。
　　那個不字是正在水裏捂著肚子齜牙咧嘴的洪濤喊出來，橫著落水讓他的身體正面被水壓拍得生疼，差點沒給拍吐了。可是當他看到齊睿的入水動作之後立馬就嚇了壹跳，可惜還是喊晚了。
　　“完了完了……這不是無妄之災嘛！姑娘啊，妳可千萬挺住，這要是死在我眼前，我可真是跳進海裏也洗不清了！”齊睿的動作真舒展，整個身體都拉開了，高高劃出壹道優美的弧線。
　　看得出來，她的水性也不錯，這個動作要是放到任何壹個遊泳池，都是業余選手中的高手。可這裏不是遊泳池啊，水下面有什麽東西不是特別熟悉這裏的人根本不知道，剛才洪濤落水的動作就很能說明問題。
　　他不知道橫著拍下去會很疼嗎？肯定知道，可他還是不肯頭向下或者蜷縮起身體，這是為啥呢？因為水下有東西是他不樂意撞上的。這裏在前些年修建堤岸時是堆放石料和水泥方磚的地方，很多孩子調皮，會把壹些石塊和方磚扔下水，再加上裝卸時候的疏忽，水下星星點點的布滿了這些雜物。
　　後海看著很大，其實並不深，水邊的地方只有壹米多，真要是用標準姿勢入水，肯定會有碰上這些石塊的可能。在水下被硬物撞擊，水性再好也得不由自主的張嘴、驚叫、喘氣，然後就沒有然後了。就算沒撞到要害，嗆水也會讓人瞬間失去意識。因為這種情況溺水的人不止壹個，現在齊睿就演示了壹下，她入水之後就再也沒露頭。
　　在水裏找人真不像電影裏演的那樣紮個猛子就能把人撈上來，人體在水裏會不規則運動，明明看著從這裏入水，可身體說不定在入水點二百多度的任何壹個方向，想找到得來回來去換著方向摸。尤其是在黑乎乎的夜裏，壹邊摸還得壹邊看著岸邊的標誌物，否則摸著摸著自己都忘了基準點在什麽地方，累死也摸不到人。
　　“醒醒、醒醒！”齊睿的運氣還算不錯，她碰上了壹個水性好、環境熟、還懂點急救知識的洪濤，只紮了兩個猛子就被摸到了馬尾辮，然後和拖死狗壹樣拖上了岸，按在膝蓋上頭下垂，後背上挨了幾記鐵砂掌。
　　“老天爺啊，您給我作證，真不是要趁機占便宜！”沒有太多水從齊睿嘴裏流出來，可她還是緊閉著眼壹動不動，洪濤又把她翻過來平放在長椅上，先把臉貼在人家挺拔的胸上聽了聽，然後就直接上手了，不光襲胸居然還強吻，蹂躪兩下胸就捏著齊睿的鼻子往人家嘴裏吹氣。
　　“親娘啊，妳嚇死老子了！大半夜的不睡覺嚇人玩，這回爽了吧？”折騰了壹小會兒，洪濤停了，抹了壹把頭上的汗，伸手又去摸煙，摸出來又給扔了，全濕了。
　　齊睿已經能自主呼吸了，雖然還沒醒，但手腳都有了小幅度的抖動，肯定活了。再壹摸，手機也流湯了，打急救電話是不成了。咋辦呢？丟下她回家打電話？顯然不太合適，還是抱著壹起回去吧。
　　“真好！”人救活了，洪濤很高興，心裏的壹塊大石頭落地，然後雜念就來了。抱著壹個身高近壹米七的姑娘，居然沒感覺到什麽份量，可剛才的手感又不是瘦骨嶙峋的感覺，那就說明她身體保養得真好，壹分贅肉都沒有。
　　“我操……不要嚇我啊！”可是壹進屋，洪濤那點小竊喜就瞬間消失了，從齊睿身上滴下來的水匯集在地板上，裏面有很明顯的血跡。她受傷了，被石頭撞到了！
　　“姑娘，妳身上有傷口，我馬上就叫救護車，不過最好能先止血，這樣也能和急救醫生說清楚傷情，他才能更好的準備急救器材，妳覺得身上哪兒最疼？”把齊睿放到炕上，好像是碰到了傷口，她的臉上表情很痛苦，眼睛也睜開了。雖然在她昏迷的時候洪濤敢動手動腳，但是現在又慫了，壹邊說壹邊拿起了電話。
　　“我覺得沒什麽大事，就是肋骨這裏有點疼……要不妳幫我看看……我不太願意去醫院。”齊睿睜開眼之後先是左右看了看，好像在記憶裏尋找自己來這裏的原因，試著想坐起身但又捂著左側肋骨躺下了。
　　“怕打針？唉，妳連河都敢跳，練功時候也疼得齜牙咧嘴，哪壹樣不比打針可怕啊？”看到齊睿的表情，洪濤就知道了，自己又碰上壹個醫院恐懼癥患者。另壹個是張媛媛，只要沒生命危險，她們寧可多忍受痛苦也不想挨針紮。這玩意不是因為打針疼，而是小時候養成的壹種心理障礙，很難克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