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8章 徒弟不好帶

　　“那成，妳就多費費心，平時要是看到什麽可疑的人也多留個心眼兒。休息吧，我們走啦。”胡警官也沒指望洪濤能認出相片上的人來，如果能認出來他就得懷疑洪濤是不是同夥兒了，照的太模糊了。不過洪濤這個態度很給面子，也算沒白來壹次。
　　“要不吃了再走吧，我正好也沒吃呢……”洪濤趁著胡警官轉身的空當兒，沖著江竹意呲牙壹樂，還擠了擠眼睛。也不知道是怎麽了，每次他看到江竹意那張臉，就會想起夢裏自己和她親昵的場景，然後就忍不住想逗逗她，她越生氣自己越覺得好玩。
　　“別拿嘴混弄我了啊，妳這麽大點兒的時候我就等著這頓飯呢，等了十多年，吃上了嗎？我就等著，看看到我退休的時候能不能吃妳壹頓，我看懸啊……”胡警官連頭兒都沒回，去誰家壹般都是這套，耳朵裏都聽出繭子了。
　　“別啊，您吃不上沒關系，您不是還有徒弟呢嘛！江警官，要不您替您師傅吃我壹頓，也好了卻他這輩子的遺願？”江竹意看到洪濤的鬼臉了，還回瞪了壹下。這下洪濤高興了，廢話滾滾而來，壹邊說還壹邊往江竹意身邊湊合。
　　“哎……這是後海邊上的方磚吧，怎麽跑妳家來了？我說咱們岸邊上怎麽老是缺壹塊少壹塊的呢，合算都是妳幹的啊！成了，跟我回所裏說說去吧！”胡警官突然停住了腳步，圍著院子裏那個大魚缸轉了壹圈，然後就像發現了什麽重大罪證壹樣，還用袖口墊著手去摸魚缸下面的那塊水泥方磚。
　　“得，胡大爺……您走好，恭送胡大爺出宮……恭送江娘娘出宮……”洪濤壹聽，這就是找邪茬啊，嫌自己說話不好聽了。和這種老片兒警鬥嘴，自己真的很難占到便宜，還是趕緊送客吧。
　　胡警官也不是真要用這塊方磚當罪證，這玩意也不歸他管，只要把洪濤趕回屋去，不聽他壹個勁兒的廢話占便宜就夠了。像洪濤這樣的人，他的管片兒裏不止壹個，相比較起來並不是最難對付、最煩人的。他只是嘴碎、喜歡開玩笑，但並不是不講理的人，要是碰上那種蠻橫不講理，而且還壹家子都不講理的，才算是膩味呢。大事兒也沒有，小事兒又不依不饒，急了能躺在地上和妳耍賴，妳能咋辦？
　　“師傅，他為啥見了妳就這麽好說話，換成我就處處挑刺兒呢。是不是您抓著他的小辮子啦？”江竹意並不認為洪濤好對付，她下到派出所以來，不多的幾次吃癟都是拜這個小子所賜。他就像壹條滑溜溜的蛇，不好抓也不好找，搞不好就咬妳壹下，生疼。
　　“哈哈哈……他有什麽小辮子啊！妳別看他嘴裏說的熱鬧，其實除了前幾年喜歡打架之外，真沒幹過什麽違法的事兒。這小夥子還是個熱心人，誰家有個難他能幫的肯定會幫著，前兩年冬天他還在冰窟窿裏救過壹個滑冰落水的呢，要不是他發現的及時找了根皮管子往上拉人，那位估計早就凍成冰棍兒了。妳和他年紀差不多，估計他是故意逗妳玩呢。以後啊別壹點火就著，做咱們這壹行的沒別啥技術要求，就是得有壹副好脾氣，忍不住也得忍，否則誰也不會協助妳工作。”
　　“就拿今天這個事兒說吧，要是光靠咱們壹家壹家的去走訪，壹個月都走不完。妳去了人家不壹定在家啊，就算在家有的人也不樂意把實話和咱們說。但是他就不同了，別看他年紀小，但這小子是個怪胎，從小就能和叔叔大爺們玩到壹起去，這片兒的年輕人他更熟悉，不是被他打過就是跟著他壹起出去打過架的。只要他答應幫忙了，不出幾天，附近的很多人就都看到照片了。以後像這樣的事情還會有很多，妳得學會如何與他們相處。大部分人都不是非好即壞的，不能先在自己心裏把他們劃分開，這樣的話妳壹旦有了先入為主的思維，就很難和他們把關系處理好了。”胡警官壹邊帶路往下壹家走，壹邊給江竹意講起了當片兒警的工作經驗，其實也是在給她講做人的技巧。江竹意缺的不全是經驗，而是人與人相處的能力，尤其是在這種本地老住戶居多的地區，她那壹套直來直去的辦法根本沒出路。
　　“難道說我還得去討好他們這樣的人？”江竹意聽到是聽懂了，有些道理她也認同，可是在對洪濤的判定上，她還是轉不過來。在她眼裏，洪濤基本就是個壞人，或者說是預備役壞人。按照她的邏輯，自己是警察，天生就該和這些壞人鬥爭，怎麽能和他們相安無事呢，更不能沆瀣壹氣啊？
　　“不是討好，而是正常相處。至少妳先得尊重他們，他們才會尊重妳，才樂意協助妳工作，不會給妳找麻煩。”胡警官還真是有耐心，把自己的意思掰開了揉碎了又給這個能力和情商嚴重不成正比的徒弟講了壹遍。
　　“這樣就能做好壹名片兒警？”江竹意顯然還是不理解，但她正試圖去理解。
　　“應該說是邁出了壹大步……小江啊，其實我也是隨口這麽壹說，妳未來肯定不會在這個位置上長幹的，那不是浪費了人才嘛，所以啊，並不用太在意我的話，大概了解了解就成了。”看到江竹意壹副無比認真的模樣，胡警官又有點後悔了，不該和這個喜歡較真兒的孩子說太多。她的情況所裏誰都知道，甚至在分局領導那裏都掛了號，自己何必去幹涉她的發展呢。當片兒警？根本不可能，哪怕自己當了局長，她也不會在片兒警這個崗位上多待壹天的。
　　“那不成，既然我做了就要做好！您放心，從今天開始我就是壹個片兒警了，以後要是還有什麽地方做的不對，您就直接和我說。前面這壹片兒歸您，我自己去另壹邊走訪，您能忍得住，我也成！”江竹意那股子執拗勁兒又來了，她不信壹個公安大學畢業的高材生連個片兒警都幹不好，別人可以糊弄，自己不成！
　　“……唉……看到她我就看到了二十多年前的我啊……”胡警官雖然名義上是江竹意的師傅，可也沒法太多幹涉她的工作，身份不同啊，所長都睜壹只眼閉壹只眼，自己算那根兒蔥呢。不過也不全是敷衍，看到走起路來都帶著風聲的江竹意，他還有很多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