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紅姐啊紅姐】

　　第二天清早。
　　天還沒亮我便忍著困意從床上坐起來，看看表，剛五點多鐘，我也沒叫醒鄒月娥，去院中央香椿樹底下用涼水洗了洗臉，呼，精神頓時壹陣，於是我回到小屋，把臺燈挪了挪，盡量不讓光線照醒鄒姨，旋即翻開那個做完跟曹會長嘴裏記下的筆記本，反復閱讀了幾遍，希望能盡快背下來。曹會長教導的如何給金魚估價對我極其重要，必須在去西安之前掌握透徹。
　　六點多鐘的時候，我總算背得滾瓜爛熟了，於是跟鄒姨去到北屋吃早餐。
　　席間，我道：“爸，媽，我待會兒就去西安，月娥，寶馬我開走了啊，妳這兩天上班辛苦點，打車吧。”
　　老媽精神頭不錯，嗯了壹聲：“路上註意安全。”
　　鄒月娥也道：“到了西安給家裏來個電話報平安。”
　　我答應了壹聲，忽然道：“對了，昨天那兩條朱頂紫羅袍曹會長拿走了，說今天把錢匯到帳，媽，我給他留的是您和我爸的銀行卡號，到時候這錢您倆拿著吧，想買點什麽買點什麽，也快年底了。”
　　老媽喲了壹嗓子，“給我幹嘛，妳留著用唄，去西安收魚也得花不少錢呢吧？”
　　老爸道：“嗯，我們倆錢夠花，妳自己存著吧。”
　　我道：“我這兒也還有錢呢，足夠了。”我手頭還剩三千萬的事兒，暫時瞞著沒告訴他們，主要是想等我賺夠幾個億後給他們個驚喜，反正家裏要房有房，要車有車，也沒有什麽用錢的地方了。
　　吃過飯後，爸媽和鄒月娥前後腳上班去了，我則步行到前門把車開會胡同裏，下車回屋，將昨晚上差不多整體好的壹些東西往後備箱裏裝，衣服沒帶多少，主要是拿了兩個封口的塑料盒子和壹些加熱棒和供養設備，塑料盒裏裝了壹半水，只要不急剎車，應該沒有漏出來的危險。
　　“咦，顧靖？”
　　正當我伸手在後備箱裏搗騰東西的時候，身後有人叫我，回頭壹看：“……哦，是紅姐啊，妳這是幹嘛去？”後面正是斐小紅，她穿著壹件黑色風衣，系著壹條棉呼呼的圍脖，黑色高跟鞋往上，就是兩條裹著肉色連褲絲襪的豐滿大腿了，根本沒穿長褲，想來風衣裏面不是熱褲就是短裙吧。
　　斐小紅嘿嘿壹笑，揚了揚手裏的菜籃子：“打算去和平門買菜呢，妳這是要出門？”
　　我不禁壹陣無語，買菜就買菜唄，妳穿那麽少幹啥，而且翡翠手鐲和金耳環金項鏈都帶了壹身，生怕別人不知道妳有錢啊？可真行，也不怕人家搶劫妳，瞧把妳顯擺的。我心裏嘀咕了壹陣，嘴上道：“嗯，出趟遠門，去西安走壹圈。”
　　斐小紅眨眨眼：“西安？去撿漏嗎？”
　　我把後備箱最後整體好，碰地壹合蓋子：“差不多吧，辦點事。”
　　也不知怎麽的，壹聽這話，斐小紅眼睛立馬亮了，“顧靖，妳小子可不地道啊，上回從河北回來後咱倆不是約好了麽，有撿漏的事兒壹定叫上妳紅姐，咋的，忘了我這茬了？”她往院子裏看了看，“就妳壹人去吧？行了，啥也別說了，咱倆壹起走。”看來上次民間尋寶現場我給她指的幾個漏，讓她吃到了甜頭。
　　我壹楞，“妳去幹嘛？我不是弄古玩去了，有別的事兒。”
　　斐小紅顯然不信，撇著嘴把菜籃子扔到我家院子裏後，也不客氣，大大方方地壹屁股上了車，“妳還有什麽要收拾的，趕緊，我等著妳，嘿，這車可真不錯，寶馬7系吧？多少錢買的？老娘還沒坐過這麽高檔的家夥呢。”滴滴，車喇叭被斐小紅重重按了兩下，片刻後，音樂也被她打開了。
　　我拍拍腦門看著車裏：“妳真去啊？我先說好，沒三五天的我可回不來北京？”
　　斐小紅毫不在意道：“去壹個月也沒問題，反正這壹趟妳得讓我撿幾個漏，不瞞妳，嘿嘿嘿嘿，老娘剛跟北京買了套不錯的房子，那幾註彩票頭獎的錢也花的差不多了，要是能撿幾個官窯回來，老娘還得買汽車呢。”說到買了房的時候，斐小紅臉上這叫壹個得意啊。
　　愛去就去吧。
　　對於斐小紅這麽個沒心沒肺的女人，我也不好意思硬把她拽下車去，反正我這趟西安之行正缺壹個苦力呢，有些事情，我壹個人還真不方便。想到這裏，我回了趟屋，出來後，就在斐小紅的要求下，開車來了前門東面的壹片胡同，等她回家拿了幾身衣服和壹個行李箱後，我才開車上了主路。
　　前天下午我就選好了行車路線，我準備走京石高速（北京——石家莊），後上石太高速（石家莊——太原），再到大運高速（太原——襄汾），轉上侯禹高速（襄汾——韓城），最後是西禹高速（韓城——西安），如果全稱順利的話，保持勻速120，加上中途休息、吃飯的時間，12小時以內應該可以到達西安。
　　嗯，有點遠，不過撐壹撐，壹口氣應該能開到。
　　京石高速上，車廂裏的空調溫度漸漸上來了，副駕駛位，哼著壹首鄉土氣十足的歌曲的斐小紅扭了扭肩膀，把外面的風衣脫下來，往後座上壹仍，蹺起二郎腿壹顛壹顛的。我這才看清，她裏面穿了件艷紅艷紅的絲綢吊帶裙，那豐腴的身材幾乎全部暴露在我眼前，那兩片形狀極佳的肥臀，也隨著車速的變化而顫啊顫，抖啊抖，在短短的紅色綢緞裙上濺起壹道道肉波紋。
　　不得不說，拋開性格上的缺陷不談，斐小紅無論臉蛋或是身材，還是很出類拔萃的。
　　我心頭有點起火，聞著鼻尖裏擠進來的濃重香水味，我用余光偷偷瞥著她的美臀。
　　不多久，斐小紅許是發現我在偷看她了，嘿嘿笑了幾聲，她沾沾自喜地斜眼看看我，把蹺起的二郎腿故意又往上搭了搭，裙擺壹拉，肉呼呼的美腿再次從裙子裏露出了些許，似乎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我真不知道該怎麽評價她了，壹翻白眼，目不斜視地開起車。
　　這還沒走幾公裏呢，我就開始後悔帶她壹塊出來了，而且隨著越走越遠，這個念頭越發地無法抑制了起來。
　　中午壹點半左右，我們過了太原到達清徐地界，和紅姐商量了片刻，就開車下高速吃飯，從高速到清徐城內才1公裏不到，直走不到壹公裏路的左邊有間牛肉館，又幹凈味道也好而且還便宜，我們倆人20元左右吃得飽飽的，比在高速休息站吃得舒服多了，高速裏那破自助餐還要20壹人呢，而且太難吃。
　　我結了賬後，和斐小紅推門出了牛肉館。
　　旁邊正好有家不算很大的小賣部，斐小紅裝模作樣地拿出錢包來翻了翻，壹看我：“渴了，我去買瓶礦泉水，妳那兒有零錢嗎？給我兩塊。”說罷，還把錢包翻給我看，示意裏面全是壹百元的大票，沒零錢，可是，方才她拿出來的壹刻，我分明看到錢包的另壹個夾層裏露出過壹張五元錢的紫色小角。
　　我氣得要死，壹摸兜口，扔過兩塊錢給她，還千萬富翁呢，壹塊錢也至於啊？妳也忒摳門了！要不是我倆之前有點交情，我真恨不得把她壹個人扔清徐，開車自己走！
　　那頭，透過擋風玻璃看見斐小紅正哼小曲扭著屁股邁著模特步往這邊走，路兩邊的幾個男的紛紛把目光投向她，見狀，斐小紅更來勁了，短短十幾米的路，她半分鐘才走到，上了車，扔過壹瓶水給我。
　　我懶得理她，壹打方向盤，原路返回。
　　路上，斐小紅伸手把音樂關掉，自言自語地抱怨道：“這邊物價低，房子也沒多少錢，唉，北京的房可真貴，六七千的地方都是遠郊，想要跟市中心置辦壹套，每米最起碼得三、四萬呢。”她余光瞅瞅我，見我絲毫沒有接話的意思，她又道：“我那三居室足足花了我好幾百萬，真貴啊。”說是抱怨，其實就是跟我臭顯擺呢。
　　我偏偏不理她這茬兒，自顧開著車。
　　可斐小紅說起來沒完，“餵，顧靖，妳是說我該怎麽裝修？是木地板好還是瓷磚的好？”
　　我恨得牙癢癢，幹脆從兜裏摸出手機，單手扶著方向盤，嗒嗒按了幾下手機鍵盤，調出了壹個圖片文件夾，點開裏面的壹張圖，將電話遞給她：“這是我新家，妳往下翻吧，屋裏屋外都照了照片，妳看看這裝修能不能給妳啥啟發。”
　　斐小紅怔怔：“……呦喝，妳也買房子了，幾居室啊？”
　　我隨口道：“別墅。”
　　“別墅！？”斐小紅頓時壹驚，抓過手機來往下翻了翻圖片：“真是別墅？還帶遊泳池的？啊！怎麽還有舞廳？”她看我的眼神明顯有點絲變化，“這真是妳買的房？加上裝修，花了多少錢？”
　　我道：“壹千多萬吧。”
　　斐小紅不可思議地盯著我：“壹千多萬？我的天！妳小子這麽有錢吶？”
　　見她壹下就老實了，也不再顯擺什麽了，我心中不禁有點小得意，翻出錢包來，再次打擊了她壹把，“買房也是為了結婚，喏，這是我愛人照片，怎麽樣？”這是在別墅時讓我媽給我和鄒月娥再遊泳池前拍的照片。
　　斐小紅壹看，倒吸了壹口冷氣：“真的假的？她是妳老婆？這麽漂亮？”
　　我壹嗯，“她跟王府井開了家美容院，以後要是去的話，給妳打折。”
　　斐小紅壹下不說話了，兩個多小時以後，就在我以為她受到了不小的打擊，不會跟我再得瑟了的時候，斐小紅突然壹轉頭，得意洋洋地晃了晃手上的冰種翡翠手鐲，“顧靖，嘿嘿，妳說這鐲子現在能值多少錢了？”顯然，我嚴重低估了紅姐沒心沒肺的程度，強忍著要壹腳把她踹下車的沖動，我攥緊方向盤，徑直往前開。
　　下午，韓城的路標漸漸出現在眼前。
　　我壹拐彎，從前面下了高速，直接往位於陜西省東部的韓城市區駛去。
　　斐小紅楞了楞：“不是去西安嗎？妳往哪開呢？傻了吧？”
　　我道：“先去壹趟韓城，有點事要辦，沒什麽問題的話，過會兒再往西安開。”我不能不先去韓城，因為如果沒從韓城那戶人家裏得到準確的地址，我根本不知道西安那人住在哪裏，要是真沒頭沒腦地瞎找，得找到何年何月啊？再說了，住在韓城的那家人，也有幾條不錯的金魚，我當然不想放過。
　　進市區，沿著中心街的馬路慢吞吞地開著車，我四顧在街邊尋找著，“……紅姐，妳也幫我註意壹下，看看有沒有壹家魏打頭的飯店，應該叫‘魏什麽飯莊’或者‘魏什麽飯店’，魏後面那個字我記不太清楚了。”相隔了半年之久，我能記住這麽多其實已經很不錯了，當然，我也並不能保證這份記憶就絕對正確。
　　找了許久，也沒看到壹家首字是魏的飯館。
　　不得已，我和斐小紅分別下車，跟附近的居民和路人打聽了壹下。末了，從壹個老大媽嘴裏得知，再遠點的地方她不知道，但這三條街裏根本沒有首字是魏的飯館，倒是西北壹個拐角的丁字路口前，有個叫許魏飯莊的地方。
　　我壹呆，許魏飯莊，這名字有點熟，應該是這裏了。
　　開車尋了過去，果然，剛到丁字路口就看到了那家飯莊，正好也到了吃飯的時候，我就和紅姐進了裏面，隨便要了幾道家常菜，可能是斐小紅之前車上聽說我很有錢，她居然很氣人地把我點的菜讓服務員取消了，換了幾道“松鼠桂魚”之類的不便宜的菜。
　　這點小錢對現在的我來說當然不算什麽，可我受不了這個氣啊！
　　瞪了她壹眼，我對服務員道：“妳們老板在嗎？我找他有點事兒。”
　　服務員狐疑的眨眨眼，把菜單壹合，“……您請稍等，我去後面看看。”
　　不多時，壹倆月後曾跟我有過幾面之緣的魏老板從後面的休息室裏走出來，見服務員指指我的方向，走到我跟前的他奇怪道：“妳是？”他四十多歲，腦袋大脖子粗，頭發有點禿。
　　“您好。”我站起來和他握握手：“我叫顧靖，您可能不知道我，嗯，我跟石爺爺見過幾次，總聽他說起您。”這是純粹瞎掰了，石爺爺前陣子剛去世，我在後世的那場金魚大賽上，只見過石爺爺的後人，那人是和魏老板壹起上的北京參賽，聊天中，我也明白魏老板和石爺爺關系很好。
　　魏老板恍然大悟道：“妳認識石叔啊，那快坐，坐下說。”
　　有了石爺爺這層關系，談話進行得很順利，我沒起這次的來意，只是有壹搭沒壹搭地和他聊著飯店的經營，美容院那邊的事兒我雖然不聞不問，但鄒月娥每次喝多了都在床上跟我時不時地抱怨那麽壹兩句，所以我對壹些生意上的事兒也有壹點點了解。
　　斐小紅沒加入我們的談話，她嘿笑著飛快夾著菜，壹口口往嘴裏塞。
　　眼角瞥瞥她，我很是有點丟人，道：“魏叔叔，聽說您這兒有幾條不錯的金魚，我能看看嗎？”
　　魏老板想也沒想地點點頭：“跟我上後面吧，那魚也是當初石叔送我的。”
　　我轉頭對紅姐道：“我去壹趟，這就回來。”
　　斐小紅不耐煩地擺擺手，快速吃著那條松鼠桂魚：“去吧去吧。”那魚眼看就被她吃完了。
　　撐死妳！我暗暗詛咒了她壹把，跟著魏老板來到了後面的休息室。
　　壹進屋，壹個水族箱頓時躍入眼簾，底下是石頭沙子和稀稀落落的水草，走近看了看，幾條小魚在水中搖頭擺尾，看上去都是很不錯的金魚品種，不過，不知是石爺爺沒告訴魏老板養魚的方法還是什麽其他原因，魏老板竟然還在裏面養了兩條清道夫，甚至，金魚是不適合在水族箱裏養的這種事情他也不知道。
　　細細壹看，果然，其中有兩只魚身子有些“歪”了，體型不太勻稱。
　　唉，可惜了，想來當初這魚應該也是不錯的身段，但因為沒有保養好，現在的價值卻大大降低了。
　　我又瞧了瞧另兩條體型還算保持良好的金魚，指指它們：“……這兩條您賣嗎？”
　　魏老板急忙搖頭：“那可賣不了。”
　　我想了想，“我是真挺喜歡這對兒的，要不，我給您五千？”這對兒金魚雖比不上朱頂紫羅袍值錢，但十幾萬也總是有的。
　　魏老板壹楞：“五千？這魚這麽值錢？不過，這是石叔送我的，多少錢我也沒打算賣。”見我還要說什麽，他搖頭道：“小夥子，真賣不了，妳要是想要，去石叔家看看吧，我記得他養了好幾盆這種樣式的金魚呢。”
　　無奈，我只能放棄了購買的心思，轉而旁敲側擊起石爺爺家的地址。
　　水族箱裏的這對兒魚對我來說沒有太大意義，我這次來陜西，主要就是奔著石爺爺家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