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大殺四方！】

　　再傻的人，也能聽出我的反諷語氣。
　　“他說這畫有問題？”
　　“不會吧，石巖老師可是古玩城聘請的文物鑒定專家，他說了不錯的，怎麽會假？”
　　“也是，他壹個尋常老百姓，能懂多少，瞎說罷了。”
　　“不對不對，唐代避諱‘世’確有其事啊，我看這畫十有八九是仿的。”
　　“沒錯，小夥子行啊，挺有見識的，我就說人家好好的師生，不會平白無故翻臉內訌嘛，原來是另有原因，嘿，咱們接著看戲吧。”
　　戴老板面容壹僵，眼神投向身旁。聽了我的話，石巖俯身盯著字畫細細看看，回頭對他搖搖腦袋，也不知表達了壹個什麽樣的意思。我知道，專家也分很多種，其中有壹類，便是紙上談兵，別看電視裏說得頭頭是道，實際上，卻根本沒有實踐經驗，壹買東西準抓瞎。
　　“還有這個鈞窯花盆。”我用手把花盆碎片從支離破碎的玻璃中檢出來，“如果我沒記錯，它的口徑應該是19.2CM，高17.1CM，鈞窯天藍海棠紅渣鬥式花盆，北宋時期的老東西，嗯，嗯，真好，真美，絕不比那唐代書畫差，為什麽？因為臺北故宮博物院也同樣收藏了壹件與之相同的鈞窯花盆，壹模壹樣啊，呵，如果他們知道自己博物館裏的花盆是仿的，這件才是真的，不曉得他們會是個什麽表情。”
　　有隨身帶著筆記本電腦的壹人忙連接上CDMA無線網卡，在百度上略壹搜索後，驚訝地對大夥兒道：“他說得對，臺北故宮博物院確實有壹件相同的鈞窯花盆。”
　　人群略顯躁動了些。
　　蔣妍、席蔓莎、沈子安等人仿佛從沒見過我壹般，不敢置信地瞧著我，訝然不已。
　　我沒理會那亂哄哄的場面，抓起壹塊殘破竹筒，在手裏前後翻了翻，“嗯，再說說這件竹雕作品，作者吳之璠，字魯珍，號東海道人，是繼朱三松之後嘉定竹雕的又壹好手，本來以吳之璠的手法，這件竹雕應該虛實分明，布局疏密有序，素地可見樸實竹絲，肌潤光澤，線條圓轉流暢，宛若天成，可妳這件，筒身繪制錯落無序，亂七八糟，壹塌糊塗，嗯，珍品，實乃珍品也。”
　　戴老板的臉色壹陣紅壹陣白。
　　有人聽了噗嗤壹笑：“壹塌糊塗了還叫珍品？”
　　我正色地點點頭：“常言道，物以稀為貴，這竹雕肯定是吳之璠壹生最丟人現眼的作品，但他還沒來得及毀屍滅跡，卻偏偏流入市場，這樣的物件若是放到拍賣會上，那吳先生的門人子弟肯定不惜壹切代價將其收回啊，無論從它的價值和意義上看，這都肯定是件珍品，價值連城。”
　　已經有人憋著想笑了。
　　沒有停頓，我挨個撿著地上的物件，滔滔不絕地評述著每壹件“國寶文物”。
　　平蓋獸面紋鼎，飛天花卉雲紋牌飾，黃釉雙耳壺……
　　“……不過，我上面說的這些稀世罕見的玩意兒，加在壹起的價值也沒有這件厲害。”我拾起壹塊玉片，拿在手裏左右端詳，“三孔玉鏟，顯長方形，形制規整，青白玉質，有氧化斑點，制作精細，實在是難得壹見，大家都知道，新石器時代由於生產工具的落後，器物加工受到了限制，開片大都薄厚不均勻，甚至出現開片時錯位的痕跡，造型不規整，如圓形不夠圓，刀、斧、鏟的刃部較鈍，嗯，可妳這件玩意兒，做工之精密，絕非人力所及，依我看，它已經可以算是件國家壹級文物了！”
　　有人問：“為什麽？”
　　“因為……”我揚了揚三孔玉鏟，“它有著故宮博物院裏所有文物都無法比擬的重大歷史意義，它告訴了我們，在新石器時代，也是有機械加工流水線存在的！”
　　眾人哄然大笑。
　　“可以想象，當這條新聞播送出去後，會在社會上濺起多麽大的震動啊，它將推翻壹切歷史，或許，中國不僅僅只有五千年的文化，石器時代便有機器？那我們泱泱中華的足跡，很可能在壹萬年前就已經踩在這片大陸上了！”我把玉鏟家在手指縫隙裏，“我看啊，單單這壹件東西，兩百億都是撿了大漏了。”
　　待我演說告壹段落，蔣父的朋友周叔叔也錯愕地蹲在了石巖身旁，翻著我剛剛放下的殘破古玩，不多久，周叔叔吸了口氣，站起來，啪啪啪啪，用很大力氣鼓起了掌：“眼光毒辣！句句珠璣！精彩啊！活了半輩子！還沒看過如此熱血沸騰的演說！好！好！”他壹帶頭，不少人也跟著給了我響亮的掌聲。
　　“小夥子好樣的！”
　　“說得好啊！”
　　“是啊！我看妳才是專家吧！哈哈哈！”
　　“戴老板，妳要非不信，咱們可以把東西拿到專業機構鑒定。”我收起詼諧的語氣，搖搖腦袋：“壹千八百萬？妳也真敢開口！我看連壹萬八千塊都不值！”
　　“我靠！”蔣妍怪叫了壹聲，跑過了踹了我小腿壹腳：“知道是假的！妳為啥不早說！害我白擔心壹場！行啊小夥兒！深藏不露啊？”
　　席老師呆呆看著我：“真都是仿品？”
　　我堅定地點了下頭：“仿得不能再仿了。”
　　周叔叔呵呵壹笑，手搭在蔣父肩膀上：“老蔣，既然妳閨女有個這麽厲害的同學，妳還叫我來幹嘛？”
　　這之後，兩個民警姍姍來遲，進店了解著情況。
　　古玩城工作人員和石巖臉上都有點掛不住了，幾人交涉壹番，最後戴老板灰溜溜地站了出來，“給三萬塊錢吧。”
　　此話壹出，等於承認了這些東西全是仿品。
　　橘子和燒餅等人不覺發出壹聲淺淺的驚呼，詫異的視線飛快看向我。
　　“三萬？”我黑著臉道：“不給！壹分錢都不給！誰賠誰錢還不壹定呢！警察叔叔，妳們沒來之前，這位姓戴的老板在我老師受重傷的情況下關門擋住她，不讓她去醫院，已經嚴重延誤了我老師的傷勢，我懷疑這是壹起敲詐案，商家和古玩城預謀已久的敲詐案，那些破玩意明明只值幾萬塊，卻被他們忽悠到了壹千八百萬，大家都能給我們作證！”
　　我不管三七二十壹，壹個大帽子先丟過去。
　　“沒錯，我聽到了。”
　　“是啊，他們剛剛是這麽說的。”
　　“我也作證。”
　　蔣父多看了我壹眼，微微點點頭，對警察道：“我也認為事情有怪，櫃子又不是棉花做的，怎會壹碰就倒呢？裏面不會是有人做了手腳想敲詐我小姨子吧？”
　　石巖和戴老板的臉色很不好看，忙反駁回來。
　　十幾分鐘後。
　　經過民警的調解，古玩城想是也怕丟了面子，此事便不了了之了，沒陪壹分錢。
　　古玩城外，席蔓莎紅著眼圈感激道：“謝謝妳，要不是妳……”
　　“您別客氣，應該的。”我看著她的右手：“趕緊去醫院照個片子吧，別是骨折了。”
　　蔣父是開車來的，去醫院不用那麽多人跟著，只是蔣妍、周叔叔、席蔓莎上了奧迪車。
　　臨走前，蔣父對我伸出手：“小夥子怎麽稱呼？”
　　“顧靖。”我和他握了握手。
　　“好。”蔣父輕輕拍了我肩頭兩下：“有空來家裏玩。”
　　解決完席老師的事，我也該繼續我的尋找元青花之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