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琉璃廠的最後壹片古瓷】

　　門已然被蔣妍壹把合上了，“……楞什麽神呢，走啊。”燙紅著臉蛋的她沒看我，徑直往樓梯走去。我郁悶不叠地給了自己腦門兩巴掌，遲疑著瞅瞅掩上的防盜門，哀聲壹嘆，擠出壹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無奈，只得先跟蔣妍壹起下樓。
　　哪壺不開妳提哪壺啊！
　　妳這不是要我命嗎？
　　在馬路對面的小花園裏，我借口要打電話，讓蔣妍先走，而後掏出手機撥通了席蔓莎的電話，嘟嘟嘟嘟，十幾聲響罷，通話自動中斷，沒人接聽。略微壹想，我知道受傷的席老師可能是無法接手機，便快速發去了壹條短信：剛剛蔣妍的話您可千萬別誤會，是這樣，我家住平房，蟲子特別多，那次她去我家時恰好被壹條錢串子鉆了屁眼兒，那種蟲子您應該清楚，是專門往有洞的地方鉆，嗯，後來壹看不行，蔣妍就叫我幫她把蟲子摳出來，她方才說的捅過她那裏，就是這個意思，對了，您要是不信，可以翻翻她家抽屜，裏面肯定有盒季德勝蛇藥片，不然，您當面問蔣妍也行，我真的不騙您。
　　把短信打過去，我心裏才稍稍踏實了些，不過，卻也沒多大把握，唉，但願她會相信吧。
　　心不在焉地繞著花園轉了壹圈，最後在壹處涼亭前與蔣父碰了面。
　　“沒看到蔓莎？”蔣父問。
　　蔣妍叼著根綠豆沙冰棍搖頭，“我們也沒見著，小姨也真是，大熱天的，跑哪去了。”
　　我道：“席老師許是走了其他路，先回去了。”
　　蔣父想了想，“……我尋思也是，那回家看看吧。”
　　我腳步壹頓，沒有跟他們壹起往前走，摸著鼻子道：“蔣叔叔，我還有點事，想先回去了。”
　　蔣父蹙蹙眉頭：“那怎麽行，今兒個多虧妳接蔓莎回家，嗯，晚上吃晚飯再走，我請妳們下館子。”
　　“謝謝您，還是算了，真有事。”我主要是不曉得該以何種表情面對席蔓莎，蔣妍父女倆在場，我也騰不出工夫與席老師解釋，還不如先行離開，等晚上再說。
　　拒絕了父女倆的熱情邀請，我坐上公交車，直奔琉璃廠。
　　和平門地鐵站往南至虎坊橋的路段，是廠甸廟會的舊址，不過由於種種原因，去年春節開始，廠甸廟會就挪至不遠處陶然亭公園裏面了，我是個極其念舊的人，無論是廠甸廟會搬遷，還是宣武區、崇文區要與西城區、東城區合並，我均感有些不適應。拐進東西街琉璃廠，我壹直向東走到頭，前後看了看，逐而進了最外側壹家專賣文房四寶的店面。
　　掃了眼滿屋子的毛筆宣紙，我詢問道：“老板，您這兒有元青花古瓷片嗎？”
　　正研墨寫毛筆字的中年男人壹搖頭，卻不說話。
　　退出店門，我再次進了他旁邊的那家書畫店，又問了同樣的問題。
　　“勞駕問壹句，元青花瓷片有賣嗎？”
　　“……沒有，我這兒只賣書畫。”
　　整整壹個下午，我就這麽不厭其煩地把東西琉璃廠走了個遍，挨家挨戶的尋著元青花的蹤跡。我現在能想出來的，也只有這個笨辦法了，蓋因那壹年後的電視節目，我根本沒能看完就重生回了壹年前，然而我對最後壹片元青花殘片也不能說完全沒有頭緒，重生的前壹晚，我看過倒數第二期節目的下期預告，主持人曾含含糊糊地說過，那元青花底座，就是在琉璃廠找到的。
　　知道這點，我想已經足夠了。
　　不過往往天不遂人願，將琉璃廠東西街翻了個個兒的我卻仍兩手空空。
　　元青花底座是有，而且有三片，但先不說它們真假如何，經過我諾基亞6680拍下的圖片對比，它們均不是我要找的那片古瓷。
　　莫非是時候未到？那片古瓷還未被弄到琉璃廠？
　　《尋找元青花》的節目是幾個月後錄制的，如此看來，我猜測的可能性非常大。
　　約莫六點壹刻，老媽崔玉梅打電話催我回家吃飯，我敷衍著應了壹句，沈思片刻，快步走到了我曾賣過兩次東西的“雨柔閣”。
　　裴老板和甄老師奇怪地瞧我壹眼：“咦，怎麽又回來了？”
　　我不好意思道：“還是元青花的事兒，我想了想，您在琉璃廠開店，消息肯定比我靈通太多了，嗯，我給您留個電話，您看這邊如果有商家收來了元青花殘片，哦，最好的底座，能不能通知我壹聲？實在是麻煩您倆了。”
　　甄老師道：“這麽急？怕被人提前買走？”
　　“是，您看？”
　　裴老板笑了笑：“小事壹樁，妳也是我們的老客戶了，這當然沒問題。”
　　我感激道：“那真謝謝您了。”我相信，只要能第壹時間得知元青花底座進入琉璃廠的消息，它壹定逃不過我的手心。
　　忙活完了這邊的事，我趕緊跑回家吃飯。
　　飯後，我拿出手機瞅了眼，席蔓莎那邊仍舊沒有回音，也不知她信沒信我的解釋。
　　略作壹番考慮，我還是沈吟著在席老師的名片夾上按了撥通鍵。
　　嘟嘟嘟，三聲過後，電話那頭傳來壹個女孩的嗓音：“……鏡子？”是蔣妍。
　　我把到嘴邊的話生生咽了回去，語氣壹頓，道：“席老師在妳旁邊呢吧？妳叫壹下她。”
　　“找我小姨幹啥？嘻嘻，是不是暑假作業不想寫了，打算走席同誌的後門呀？”
　　呃，什麽後門後門的，真難聽，“不是，就問問她身體怎麽樣了。”
　　“行，妳等會兒，我叫她接電話……小姨……小姨……顧靖找妳……”從電話那頭隱隱聽見些腳步聲，旋即，壹個疑似席老師的細微聲調輕輕掠入耳畔，幾乎微不可聞，“……說我不在家。”然後我就什麽也聽不到了，過了大約二十秒鐘，只聽蔣妍古怪道：“呃，那啥，我小姨不在家，妳就想問她病情如何吧？行，等她回來我幫妳把話帶到，她現在好多了，也不疼也不麻，沒大事兒。”
　　我了個暈！
　　明明就在旁邊！幹嘛不接我電話呀？這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