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八章:如雨(壹)
開局被始皇問斬怎麽辦? by 糖醋打工仔
2023-8-4 22:13
慢慢收拾?
李斯看著站在那裏的陳珂,聲音中帶著些許不明的憂愁:“百越的事情,其實倒也是沒有那麽著急。”
“現如今大秦軍隊已經到了楚地。”
“我只是有些疑問。”
他擡起頭,看著陳珂問道:“若是不將楚地的事情解決幹凈,如何攻打百越?”
李斯將棋盤上的某處棋子微微推動:“百越的瘴氣,如今暫時還沒有辦法解決,有瘴氣的存在,百越就像是有壹個天然的壁壘壹樣。”
“若是無法攻破瘴氣,我們便無法攻破百越。”
“這對我們來說,是壹個需要仔細思索的事情。”
陳珂背著手站在窗戶前,春天的風吹得他很舒服,倒是顯得他壹襲青衫如同畫。
“瘴氣的事情……”
“不必擔憂。”
陳珂的話堅定中帶著些淡然自若,他只是默默地看著遠處的方向:“如今最重要的,是將方向定下來。”
“現如今的大秦看似繁花似錦,但其實如同壹團亂麻。”
“如果不將大秦的未來整理出來壹個思緒,讓大秦完完整整的踏出來壹個道路,讓所有人都看到的話,大秦未來的路很難走。”
陳珂的眼神幽深。
李斯看著站在窗戶邊的陳珂,不知道為什麽,他覺著如今的陳珂與之前的陳珂有很大的不同。
他不由得回憶起來當年朝堂之上見到的陳珂。
其實在那次朝堂上見到的陳珂並不是他第壹次見陳珂,而是第二面。
在那之前的陳珂是壹個看起來十分傲氣、甚至有些傲慢的年輕人。
那樣子的年輕人李斯見到的太多了,甚至當年的他自己都是那樣子的,有壹些學識就覺著自己比天還高。
李斯見到陳珂的第壹眼,就覺著陳珂這個小子活不長,但後來的事情卻讓李斯覺著,自己看走了眼。
朝堂上,陳珂是壹個怎麽樣子的人呢?
那壹次的朝堂上,陳珂是壹個看似運籌帷幄,其實內心有些慌亂,但詭異的是,他慌亂卻並不懼怕。
似乎死亡對他來說並不是什麽要緊的事情。
當時的李斯就覺著陳珂這小子很有趣,壹個不怕死亡,但是竭盡全力想要挽回自己性命的、矛盾的人。
確實是很有意思的人。
而後面的陳珂就更顯得矛盾,他好像什麽都會,但是好像什麽都不想做,但是在什麽都不想做的同時,他又是什麽都想做。
甚至李斯覺著,那個時候的陳珂可能是「道家」的人。
唯有道家的人才會那麽的瀟灑隨意、甚至是灑脫。
李斯年輕的時候,見到過莊子壹面。
與書中記載的、旁人口中的莊子不同,李斯眼睛中的莊子很有趣,也同樣是壹個矛盾的人。
瀟灑的逍遙、無望的拘束。
陳珂是李斯見到的第壹個如此矛盾、像是壹個矛盾集合體的人。
之後的陳珂壹步步的變得更加成熟,變得像是壹個真正的「陳珂」。
為何說是真正的「陳珂」?
因為在李斯的印象裏,智慧並不分什麽情商與智商。
能夠在這個亂世中擁有那麽多智慧的人,壹定是壹個不單純的、甚至城府很深的人。
想到這裏,李斯悠然的嘆了口氣。
如今的陳珂,的確是變成了他記憶裏的那種聰明人,身上褪去了那種與世界格格不入的純真。
“行。”
李斯站了起來,走到陳珂的身邊。
他是昭襄王二十三年出生的人,那個時候秦國尚且是那個被稱之為戰國最偉大的、壹手將秦國從蠻夷塑造成七雄之偉大存在的人在位。
如今已經是始皇帝四年了,他的年歲也是壹步步的漸長。
李斯其實常常在心裏嘆氣,自己還有多少年好活呢?
如今的他已經是六十七個春秋了,若不是心頭的那把火壹直支撐著他,他如何能夠在這個時候還有如此的力氣?
須知,常年焚膏繼晷處理政務的人,身體絕對不會好的。
這壹點,經常出入李斯府邸的禦醫壹定是知道的。
同樣,這也是嬴政為何限制李斯工作、處理政務的原因之壹,更是嬴政限制王翦處理政務的原因。
王翦如今更是已經八十余歲。
人生八十古來稀,已經是這個年紀、這個歲數的王翦,如何能夠繼續奮戰?
若不是王翦心頭的那壹股子將軍氣還在,只怕嬴政早就是讓王翦在府邸內供養了。
大秦不管是文、還是武、天團的年紀都已經不小了。
而下壹代的將軍其實遲遲沒有成長起來,這才是現如今的大秦、現如今的嬴政、現如今的陳珂遲遲未曾決定針對百越戰爭的原因。
若是外患完全平定,如何檢驗新的名將?
如何鍛煉新的軍士?
難道讓他們當繡花枕頭麽?
不管是嬴政還是陳珂,甚至是現如今大秦的上層,都知道,這是絕對不能夠的事情。
李斯看著陳珂說道:“其實,我都這個年歲了,大秦還是要指望妳們這些年輕人的。”
他呵呵的笑著,臉上帶著些許開懷:“其實老夫也不知道,我還能夠活多久,但或許活著的這短時間,能夠盡量的幫助妳,幫助大秦吧。”
這話說的其實是很誠心實意的,因為現在的李斯已經這個年歲了。
年紀是他的弊端,也是他的優點,無論如何,在他死之前,右丞相的位置壹定還是他的。
這才是李斯壹直對陳珂比較寬容、甚至是願意稱兄道弟支持的前提。
否則,壹個六十多歲的丞相,與壹個二十來歲的毛頭小子稱兄道弟,這不是開玩笑麽?
陳珂站在那裏,如同壹顆青松壹樣。
“丞相,明日大朝會,是該撥開雲霧見青天了。”
“大秦自廢墟中建立起來的偉大國家,是時候該如同壹件器具壹樣,擁有壹個完成的、規範的、清晰的秩序了。”
陳珂的眼睛中充斥著些許光,他之前所做的壹切都是為了如今!
所有的壹切、無論是隨手布置下來的棋子,還是有意放下去的人,全都是為了今朝將大秦的壹切全部撥開雲霧!
那堂而皇之大氣的,將會是大秦未來嶄新的道路。
壹條康莊大道,壹條走向天下大同的路。
而在這條路上,陳珂會與大秦壹同,緩慢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