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六方金剛石！】

　　飯店大廳裏蔓延起壹股怪異的氣氛。
　　很尷尬，很尷尬。
　　壹看鄒月娥和場下眾人的表情，我就知道他們心裏在想什麽，翻了翻白眼，也沒放在心上，反而笑孜孜地摸了摸米黃色的珠子表面，瞅瞅臉色不自然的新娘子，我踏前壹步，把這串貌不驚人的項鏈給鄒月娥掛在了胸前，上下看了看，我露出滿意的笑容，拿起話筒道：“這是我從銀川找到的壹點小禮物，送給我愛人，祝她永遠年輕，永遠漂亮。”
　　鄒月娥強行擠出壹個燦爛的笑，假裝愛不釋手地摸摸項鏈，“謝謝。”
　　啪啪啪，稀稀拉拉的掌聲遲鈍地喜響起來，不是很熱烈。
　　大家眼神裏均透著壹股無語，盯著那珠子看個不停。
　　“這是什麽東西？誰知道？”
　　“不清楚啊，我看那鏈子倒是鉑金的，可珠子咋那麽寒磣？”
　　“誰說不是呢，這什麽玩意兒啊？說珍珠不像珍珠，珍珠沒有這麽烏塗的，表面不光溜呀，而且白不白黃不黃，還不透明，咋越看越像普通路邊上的小石頭子呢？頂多是比石頭子稍微清透壹點稍微幹凈壹點罷了。”
　　“這珠子可比新娘子送她的羊脂玉差遠了，怎麽在婚禮上送個這麽難看的珠子啊？”
　　“難道有什麽其他喻義？”
　　底下的議論聲飄入我的耳畔，我壹聽，登時恨得牙癢癢，其實這珠子普通歸普通，但絕對談不上難看，它表面黃不溜秋的，也有那麽壹絲滑溜溜的意味，完全可以跟壹些品相稍差的珍珠相比，只不過，比起鏈子的鉑金和羊脂玉這些物質來說，隕石珠子確實太不起眼了，壹正壹反的對比下，才給人留下壹個“難看”的印象。
　　這時，司儀壹臉怪異地看看我，趕緊拿著話筒說了幾句，岔開話題。
　　趁著這個工夫，鄒月娥往我旁邊挪了過來，她用長長寬寬的婚紗裙擺做遮掩，擡起腳，狠狠在我腳面上踩了壹下，還惡狠狠地壹攆，眼神責備地看我壹眼，低聲質問道：“妳搞什麽鬼！這就是妳給姨的驚喜？這就是妳神神秘秘藏了小壹個月的禮物？”眾人那些風涼話，似乎讓鄒姨很下不來臺。
　　我苦笑著瞪她壹下，“妳懂個啥！”
　　鄒月娥皮笑肉不笑道：“我不懂，但我知道人家笑話咱倆了！”
　　我道：“珠子到底好不好，等會兒他們就知道了，月娥，走，咱倆曬曬太陽。”
　　鄒月娥眨眨眼：“曬太陽？妳喝多了吧？”
　　“我現在壹肚子涼白開，喝什麽多了？”
　　為了忙裏偷閑，拒絕壹些人的主動敬酒，我耍了個心眼，特意叫來了壹個臨時攝影師，讓他幫我們照相。我拉著鄒月娥的手先走到了飯店北邊的玻璃前，往太陽底下壹站，讓我倆的身體都盡情沐浴在陽光裏。
　　“這裏光線太強了。”攝影師道：“換個位置吧，不然效果不好。”
　　我搖頭道：“不用，隨便拍吧。”
　　拍了幾張後，我媽和我爸從遠處走了過來，說也要和我們照相。我媽的臉色非常不好，黑森森的，好像恨不得壹口把我吃掉似的，等我摟著老媽照完了照片後，老媽不動聲色地擰了我手臂壹把，“小兔崽子，送東西之前妳沒和月娥商量商量呀？好歹妳送個翡翠送塊玉也好啊，妳送那破玩意兒幹什麽？瞧妳弄的這壹出，人家直笑話老娘！”
　　我道：“那是他們不識貨。”
　　老媽兇巴巴地瞪瞪我：“好，就算妳這小圓珠子很值錢，很有收藏價值，可那管個屁用呀，妳現在把它做的是項鏈，是首飾，是戴在身上的珠寶裝飾品，最先要考慮的還不是壹個觀賞性？妳連觀賞性都沒了，就算珠子裏面再值錢，那能當飯吃嗎？”
　　我哎呀了壹聲：“我還不知道觀賞性啊，我明白，等會兒，等會兒妳就知道它有多漂亮了，我蒙妳幹嘛呀？”
　　老媽氣道：“等會兒？妳還能給它變成鉆石珍珠啊？”
　　鄒月娥聽了，忙摸著項鏈湊了上來，“媽，管別人怎麽說呢，我挺喜歡的。”
　　老媽哼了壹聲，拉住鄒姨的手道：“妳啊，別給他說話，這孩子就是胡鬧慣了，看我回家怎麽拾掇他的！”
　　遠處，壹個女聲傳來：“新娘子，跟我合個影吧？”
　　徐姐領頭兒，那桌貴婦人走過來了三五個人，把鄒姨圍住了。
　　鄒月娥吃吃笑了笑：“行啊，大家好好擺POSS，等洗好了照片，我放大壹張掛店裏。”在她的要求下，伴娘裴老板也站了過去，壹群鶯鶯燕燕的大美女齊齊壹笑，哢，閃光燈亮了，記錄下了這壹美麗的瞬間。
　　拍完照，徐姐好奇地伸手摸摸鄒月娥胸口上的珠子，“這是什麽質地的？”
　　我答道：“石頭。”
　　徐姐壹笑：“行，挺特別的。”
　　見她放開，裴老板也伸出手，皺眉拿大拇指擦了擦珠子表面，她雖是做美容生意起家，但跟琉璃廠也幹了不少日子了，對壹些珍稀物品應該知道的很多，但看了好半天，裴雨柔卻道：“顧靖同學，妳就別給我們打啞謎了行不行，這到底是什麽東西，我怎麽以前沒見過？呃，好像聽也沒聽過。”
　　我神秘兮兮地笑笑，不解釋。
　　裴老板無奈白了我壹眼，往26號桌走去，將她店裏的文物鑒定專家甄老師叫了過來。
　　甄老師推著眼鏡看了看，淡淡壹搖頭：“恕我眼拙，也沒看出來什麽，嗯，好像就是普通的石頭吧。”忽地，當他移開目光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甄老師似乎想起了什麽，微微壹怔，“咦，等等，這種珠子我怎麽記得好像在哪裏聽過啊，應該是十幾年前的事兒了，是什麽來著，什麽來著……”他使勁兒揉揉腦門，苦思冥想著。
　　裴老板眨眼道：“您聽過？”
　　甄老師擰著眉頭思考道：“嗯，好像是，可時間太久，記不起來了。”
　　鄒月娥笑道：“大家接著吃飯吧，都喝好了啊。”
　　見她要往我媽那桌的席面上走，我壹把抓住她，硬生生將鄒姨拽到玻璃前，“妳幹嘛去呀，來，再曬會兒太陽。”
　　鄒月娥好氣又好笑道：“我曬什麽太陽啊？”
　　就在這個時候，壹個男子醉醺醺的聲音驀然壓了過來，“月娥！妳嫁給我吧！”
　　說話的居然是荊濤，他已經晃晃悠悠地從桌位上離開，站在我們不遠處，好像醉的不能再醉了似的。壹開始聽了這話，幾個小年輕還吹口哨起哄，以為是小小的娛樂項目呢，可當看到我和鄒月娥沈下來的臉色，大廳裏的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大家妳看看我，我看看妳，都沒言聲。
　　荊濤迷迷瞪瞪道：“月娥，他配不上妳，妳嫁給我吧！”
　　“妳也不自己照照鏡子！”我真恨不得壹腳把他踹趴下，但顧忌到形象和婚禮的氣氛，我也沒說什麽，只是馬上陰著臉招呼來了孫小磊，指指荊濤，意思是讓他找幾個人把他擡出去，別跟這兒搗亂。
　　可沒等孫小磊叫人，我爸的幾個同事就嗖地壹下竄了上來，壹下將荊濤架住。
　　“這哪來的傻逼啊！”
　　“給丫扔馬路上去！”
　　荊濤暈暈乎乎地左右擰著身子，喊道：“滾開！少碰我！鄒月娥！他到底哪兒比我強？啊？妳怎麽偏偏就看中了他？噢！壹塊破石頭子就給妳打發了？妳也太好糊弄了吧？”他也不知哪裏來的力氣，猛地壹下推開了兩個架住他的人，從懷中摸出壹個精致小盒，壹把摔到鄒月娥腳底下。
　　盒子被甩開了，壹枚鉆戒掉在了紅地毯上。
　　看到這枚戒指的人，無壹不瞪大了眼睛，暗暗心驚。
　　那不是壹般的鉆戒，是枚彩鉆，價值遠超普通鉆石十幾倍的彩鉆！
　　荊濤指著地下的鉆石憤怒道：“妳知道這戒指花了我多少錢嗎？啊？”
　　我是真被他激怒了，“妳花多少錢跟我倆有半毛錢關系嗎？”
　　“這就是妳給月娥的定情物？”荊濤冷笑不已地指著鄒姨胸口的項鏈：“壹個小珠子？破石頭？虧妳送的出手！妳沒聽見剛才大家都笑話妳呢嗎？月娥！趕緊把項鏈摘了吧！別再丟人現眼了！”
　　鄒月娥臉色難看的要命。
　　聽了這話，不少人也對著鄒姨脖子上的項鏈指指點點，不知在說什麽。
　　我心裏壹氣，看著陽光底下站著的鄒月娥，覺得時間也差不多了，就壹腳將那枚彩鉆踢回了荊濤身前，冷冷道：“不就壹枚破戒指嗎？妳得瑟個什麽勁兒！彩鉆很值錢？狗屁！”我拉住鄒月娥的手，順帶從司儀那裏要來了壹個話筒，旋即指著鄒姨脖子上的珠子大聲對所有人道：“大家都覺得這珠子很不起眼？很難看？就是顆普通的石頭？”
　　荊濤譏諷道：“難道它是鉆石嗎？”
　　我啞然失笑地點點頭：“看不出來，妳還有那麽壹點眼力，沒錯，從某種角度上講，這珠子也能算做鉆石了。”
　　“鉆石？”議論聲再起。
　　我笑道：“我介紹壹下它吧，這是塊隕石，它自然型圓球體、米黃色、不透明，重43.03克拉，直徑1.75cm—1.80cm，它的國際學名是Lon_sdaleite，通常直譯為‘郎斯代爾’或者‘六方金剛石’，通俗壹點的稱呼就是‘隕石鉆石’。隕石鉆石是壹種新發現的物質，形成機理不詳，目前被認定的隕石鉆石全世界只有二顆，壹顆在美國華盛頓博物館收藏，另壹顆在中國平民王占奎手上，其主要成分為碳占90%，其它10%為鋅、鎂等元素。”
　　“隕石鉆石？”
　　“六方金剛石？那這是鉆石？可不好看啊？”
　　“是啊，哪有鉆石那麽亮晶晶的？”
　　眾人交頭接耳著，明顯沒有聽說過這東西。
　　但甄老板和裴雨柔聽了我的解釋，卻直接楞在了那裏，倆人對視壹眼，都有點懵了。
　　甄老板臉上明顯有些不可置信，“小靖，妳說的六方金剛石，難道就是那個六方金剛石？”
　　我點點頭：“是的，月娥戴著的，是世界上發現的第三顆六方金剛石，是我從壹塊隕石上剝離下來的。”
　　我媽壹個同事道：“這到底是啥？誰給解釋壹下？”
　　徐姐也道：“裴老板，這珠子很有名嗎？值多少錢？”
　　裴老板苦苦壹笑：“六方金剛石當然有名了，我記得第壹次發現它的時候，可是轟動了好久呢，我也是只從壹個報紙上看過壹篇報導，沒有見過實物，也不太清楚它的具體價值，但如果月娥戴的珠子真是六方金剛石結構，想來它也不會低於兩億人民幣的，甄老師，是吧？”
　　甄老師道：“只會比兩億高，不會比兩億少。”
　　“兩億！？”所有人都倒吸了壹口冷氣！
　　“不會吧？這麽值錢？”
　　“不可能啊！”
　　鄒月娥眼角跳來跳去，她直勾勾地盯著我：“兩億？”
　　我嗯了壹聲，笑道：“妳以為真是普通石頭子吶？妳也不想想，如果不是珍貴到了極點，我會這麽藏著掖著要給妳個驚喜嗎？唯壹的遺憾就是，這東西今天亮了相，以後可不能擱在家裏或隨便帶出去了，還是放銀行最安全。”
　　那邊，荊濤嘲笑道：“妳也真敢說，這麽個烏烏塗塗的石頭能值這麽多錢？呵，還有不小的名氣？我怎麽沒聽過？妳倒是說說，它珍貴在那裏？”
　　突然，裴老板重重壹拍腦門：“我知道妳為啥讓月娥曬太陽了！上帝！妳這不會真是六方金剛石吧？”
　　甄老師情緒也有點激動，“顧靖，妳驗證過？錯不了？”
　　我壹點頭：“當然，不會錯的。”說罷，我在壹票人莫名其妙的視線下啪啪拍了拍手。
　　昨天我特意聯系過的飯店副經理立刻會意，對著旁邊幾個服務員說了些什麽，然後，就見幾個男服務生匆匆跑到外面關門，關窗戶，甚至把店裏所有玻璃上的窗簾全部拉了上，頓時，外面的光線被瞬間隔絕了，只剩了頭頂富麗堂皇的幾盞大吊燈維持著室內亮度。
　　“這是幹嘛？”
　　“是啊，演的哪壹出？”
　　只有甄老師和裴老板明白怎麽壹回事，倆人卻不說話，屏住呼吸死死盯著鄒姨的方向。
　　我準備把眾人的胃口吊足，也不著急了，不急不慢地舉起話筒道：“大家可能有點奇怪，這麽壹般的珠子，怎麽會值兩億多人民幣？是不是搞錯了？呵呵，當然不會了，其實，正是因為這珠子太過於漂亮了，所有才會有這麽高的估價。”
　　鄒月娥瞅瞅我：“漂亮？”
　　“是的，漂亮！”我堅定道：“大家也許沒聽說過郎斯代爾，沒聽說過鉆石隕石，沒聽說過六方金剛石這些文藝點的稱呼，但這珠子的另壹個名字，我想只要是中國人，都應該聽說過……”
　　“是什麽？”
　　我沒回答，頭壹側，趴在鄒月娥耳邊悄聲道：“今天，妳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說完，我再次拍拍手，幾秒鐘後，喀喀喀，在壹陣慌亂聲下，飯店內的所有燈全部熄滅了。
　　“啊！”
　　“怎麽回事？”
　　“關燈幹嘛？”
　　大廳裏死壹樣的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可當眾人回過神來才突然發現，雖然大家彼此都看不見對方的身影，卻居然能看到紅地毯上的鄒月娥！妖媚的臉蛋，彎彎的眉毛，月牙似的眼睛，甚至連睫毛兒的顫動、婚紗的飄搖都看得清清楚楚！！
　　現場頓時噤若寒蟬！大家似乎在琢磨為什麽會發生這麽古怪的事情！
　　可下壹刻，幾個女人才霍然反應了過來，尖叫聲接連回蕩在大廳！
　　“我的上帝！那是什麽？是什麽？”
　　“天！怎麽會這樣？”
　　“這是！這是……”
　　朦朦黑暗中，鄒月娥周圍三米的區域被光芒籠罩著。
　　那是抹黃綠色的美麗磷光，此刻，正在她胸口位置蕩漾著，蕩漾著，好像盤旋著千萬只螢火蟲……
　　鄒月娥早都呆住了，滿臉錯愕地低頭看著胸口，壹句話也說不出來！
　　壹時間，偌大的廳堂裏連聲咳嗽也聽不見了，空氣似乎驟然凝固……
　　壹秒鐘……
　　兩秒鐘……
　　三秒鐘……
　　也不知是誰，忽然扯著嗓子大喊壹聲：“夜明珠！是夜明珠！！”
　　“我靠！不會吧！？”
　　呼啦，人群頓時炸開了鍋！！
　　“我的老天啊，那不是神話故事裏才出現的嗎？世上真有夜明珠！？”
　　“真的是夜明珠？我了個去！怎麽可能啊！？”
　　“太美了！啊！我快瘋了！”
　　飯店內被眾人驚詫的嗓音填滿了！
　　尤其女人們叫得最兇。
　　鄒月娥失魂落魄地轉過頭，借著珠子的光輝看看我：“稀世珍寶……夜明珠！？”
　　“嗯，準確地講，它叫隕石鉆石夜明珠。”我笑呵呵地望著鄒姨，“我就說這珠子最配妳了，果然沒錯。”
　　鄒月娥深深吸了口氣，略顯激動抓住我的手臂：“妳這份禮也太貴重了吧？呼，扶住我，頭暈，我有點站不住了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