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教袁姐拉手兒】

　　滴答，滴答，裏屋的掛表時針已走過了“8”字。
　　看著寫字臺前專心寫作業的小龍，我徐徐轉過腦袋，對著電腦顯示器擠出壹個苦澀的笑容，那滿篇的公安局通緝信息我根本沒有心情看壹眼，我此刻最關心的，是如何處理我和袁雅珍的關系。袁雅珍已經知道我是她網戀的對象，而且以前QQ聊天時她也透露出了很多碧玉的個人信息，加上我那天急哄哄的把小龍拽離電腦前，稍微有點腦子的都能猜到，我早就知道袁雅珍是碧玉的事實，也就是說，在明知這點的情況下，我還隱瞞著真相，跟袁姐視頻，騙她脫衣服，這性質，在她看來肯定是很惡劣的。
　　這回真完蛋了，要不是我曾經幫過她們娘倆，估計袁雅珍得壹腳踹死我。
　　她可壹直把我當親弟弟看啊，叫我怎麽跟她解釋？
　　想著袁雅珍這兩天壹直裝傻充楞地沒有點破，想著她那比我媽還要死硬的暴脾氣，我不禁有些忐忑，心說沒準是袁姐不好意思轟我走才沒提那事兒的，自己呢？是不是該主動離開？
　　“呼，終於寫完啦！”小龍放下作業本歡呼壹聲。
　　我瞅瞅他，把椅子讓出來：“那就休息壹下，玩會兒電腦來。”
　　小龍歡天喜地地小跑到我身旁：“謝謝叔兒！我要玩掃雷！您能幫我弄出來嗎？”
　　“沒問題，對了小龍，妳姑姑這兩天有沒有說過我什麽？”我點了開始菜單，找出掃雷來，選了個最簡單的初級。
　　小龍眨巴眨巴眼：“姑姑說我們家能有現在的生活都是妳給的，讓我好好學習，長大了孝敬您。”
　　“沒別的了？”見他搖頭，我失望地哦了壹聲：“那妳玩吧。”
　　不多久，壹陣細碎的高跟鞋踩地的聲響從院外殺進來，腳步聲很幹練，很利落，能走出這種步調的女人，十有八九是那類性格比較古板，表情比較冷淡的女強人，而牛街這個大院裏，似乎只有袁雅珍壹人符合這個條件。
　　果然，小龍眼睛壹亮：“……姑姑回來啦！”
　　但預料中的開門聲沒有響起，高跟鞋好像在院門口剎住了車，隨即，響起壹聲硬邦邦的質問：“這誰家的墩布！？”聽聲音就知道是袁雅珍，她貌似挺生氣的，“……說了多少遍了！自己家的東西擱自己家去！堆我們家門口幹什麽！我再問壹遍！誰家的墩布？沒人吱聲我扔大街上了！”
　　“嚷嚷什麽！墩布我家的！怎麽了？”聲音好像是東邊第四個門的壹廣西人。
　　袁雅珍冷聲道：“又是妳！三番五次的妳想幹什麽！成心欺負人是不是？告訴妳！趕緊把妳破墩布拿走！看著它就煩！”
　　吵吵鬧鬧了幾句，那廣西人終於在鄰居的勸說下拿走了墩布。門呼地壹下開了，袁雅珍板著臉進了屋，重重把門壹摔：“外地老帽兒！給臉不要臉！”看到小龍，袁雅珍面色稍緩了些許，但轉即又是繃起臉訓斥道：“怎麽又玩上電腦了？作業呢？寫完了嗎？”
　　小龍委委屈屈地壹癟嘴：“寫完啦，是叔兒讓我玩的。”
　　袁雅珍嗯了壹聲，“……別玩了，洗洗睡覺。”
　　“哦。”小龍不敢逆了姑姑的意思，忙拿起牙缸子走到外屋，仰著脖子咕嚕嚕刷牙，小樣子可愛極了。
　　我心裏別提多尷尬了，幹笑兩聲：“姐，那我回學校了。”
　　袁雅珍看看我，彎腰打開她自己的臺式電腦，“住這兒吧，太晚了。”
　　那天不清楚狀況，還沒感覺出什麽，此刻細細壹品，倒察覺出袁雅珍對我的態度明顯有了些細微的變化，唉，好像有種刻意被疏遠了的味道，其實壹想也不難怪，人家歲數再大，畢竟也是個沒結婚的女性，被她弟弟騙了視頻，氣憤也是難免，沒打我就不錯了呢。
　　我心中很不是滋味，偷偷瞄了瞄她西裝裹住的苗條身材，幹巴巴地咽了口吐沫。不同於鄒月娥的豐滿，袁雅珍的身段給人壹種特別順溜的味道，配上黑高跟鞋和盤起的發型，很有股成熟女人的風情，直到現在我才不得不承認，自己怕是喜歡上她了，唉，可那又怎麽樣？人家心裏估摸早就恨上我了。
　　“姑姑，牙膏快沒了。”
　　“知道了，待會兒我拿新的。”
　　牽著電源線把筆記本拿到床上，我靠住東面的墻壁，上網在北京市公安局主頁上搜索著，想借機轉移下糟糕的心情。瀏覽了片刻，我終於發現了壹個熟悉的案件，是個入室殺人案，公安機關正在懸賞要犯，年齡姓名和照片都給出來了，只要提供線索就可以，不過想了想，我記得那名逃犯後來是在東北被捕的，具體哪個地方我卻早不記得了，要是就這麽提供線索，也太“地圖炮”了？不行。
　　放棄了這壹案件，我繼而瀏覽器別的，突然，滴滴滴，QQ叫喚了。
　　壹看消息欄，我嚇了壹跳，居然是碧玉發來的信息！
　　我快速掃了眼不遠處的袁雅珍，她正背對著我壹邊喝茶壹邊盯著電腦顯示器，看不到她的表情。我深呼吸了幾次，輕輕點開消息欄，只見上面躍出壹行小字——在嗎？幹什麽呢？
　　我呃了壹聲，心說我就跟妳身後，妳這不是明知故問麽，打字道：……上網看新聞。
　　袁雅珍放下茶杯，手在鍵盤上劈裏啪啦地打了幾下。
　　滴滴滴，碧玉：有什麽好股票，給我推薦壹個。
　　我失神了片刻，才回復道：最近沒太關註，不過我不太看好以後的行情，即使小波漲幅有壹些，但大趨勢還是向下的。
　　碧玉：哦，那我下線了。
　　我：……晚安。
　　看著袁雅珍從電腦椅前站起來，拿著牙膏去了外屋，我壹時間還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雖然她沒叫我“老公”，可字裏行間的意思，跟以前的態度也相差無幾啊？難道沒生我的氣？我有些暈頭轉向了，實在搞不明白袁雅珍到底在想啥。
　　撓了撓頭發，我不再多想，解開褲腰帶，把褲子和衣服脫掉，只剩下裏面壹套秋衣，等袁雅珍洗漱完畢，我就走到外屋拿起自己的牙缸子。跟她家住了這麽多天，我漸漸放開了，即使穿著秋衣跟屋裏走也覺得沒有什麽不好意思的了，袁雅珍似乎也是如此，洗漱完畢的我進了裏屋後，就見穿著壹套肉色三保暖內衣的她蹺著二郎腿，彎腰脫著絲襪，塞進高跟鞋裏。
　　我眼神下意識地躲了下，“姐，關燈不？”
　　把黑高跟鞋揪起，放到床底下，袁雅珍淡淡嗯了壹嗓子。
　　哢吧，我將燈繩壹拉，摸黑走到小床前，拉開被子鉆進冷冰冰的被窩裏。
　　鈴鈴鈴……
　　黑暗中蹦起壹絲光亮，是袁雅珍放在枕頭邊上的手機，她接起電話道：“餵……小霍？嗯……正準備睡呢……工作找到了，我弟弟幫我介紹的……美容院……大堂經理……嗯……工資還行吧，我沒問……嗯……什麽事……小朱子？他要約我？哦……什麽時候……地點呢……嗯，知道了……看情況吧，沒準加班……嗯……行了行了……我盡量提前到……明晚七點吧？好……掛了。”
　　等手機屏幕的光線褪去，我壹遲疑，問道：“您明天要約會？”經過那件事，我心理上不知不覺也起了變化，本來許久不用的“您”字敬語，又重新掛到了嘴上。
　　袁雅珍壹嗯，“……我媽也催我盡快找對象呢。”
　　“哦，那您下班直接去吧，放學我接小龍，飯您也不用管了。”這話我說的很違心，因為我有點喜歡袁姐，當然不希望她去相親啥的。
　　躺在床上胡思亂想了壹會兒，我慢慢閉上眼睛。
　　吧嗒，是拖鞋搓地劃出的動靜，側眼壹瞅，壹個人影下了床，是袁雅珍。我趕忙瞇起眼睛假裝睡覺，只瞧她回身給呼呼大睡的小龍蓋了蓋被子，而後踩著拖鞋走到我床前，看看我，緩緩坐下來，“……靖，睡了嗎？”
　　我裝作剛醒的樣子，“哦，呼，您有事？”
　　幽幽月光下，袁雅珍緊了緊保暖內衣的領口，點頭道：“小霍說我這個性格不討男人喜歡，我沒談過戀愛，不知道明天該怎麽處理，具體的東西，妳給我講講。”
　　我微怔：“妳以前不是有男朋友嗎？”
　　“他出車禍之前我們連手都沒拉過，如果那也叫戀愛的話，就算是吧。”許是外面冷，袁雅珍雙手捂在壹起，身形略有些哆嗦。
　　我忙坐起身，把被子騰出半個來：“把腿蓋上吧。”
　　袁雅珍壹點頭，脫鞋上床，和我壹樣靠在墻上，用橫著的被子蓋住大半個身子。
　　“老實說，談戀愛啥的我也不太懂。”
　　“結婚了還不懂？”
　　我壹摸鼻子，問道：“那妳想知道啥？”
　　袁雅珍不看我，眼睛盯著對面的大衣櫃：“我要和小朱子談了對象，該怎麽和他相處？”
　　“如果確定了關系，就……”我語氣壹頓，眨眼道：“按照正常程序，應該先拉手吧？”
　　“……怎麽拉？”
　　我汗，妳不是這也不會吧？
　　不過既然她肯向我請教東西，也說明她內心並沒有因為視頻和網戀的事情恨上我，這點讓我異常欣喜。感覺著被窩裏袁雅珍那頭傳來的暖乎乎的溫度，我把腿稍稍靠過去壹些，搓搓冰涼的小手兒道：“其實這種事壹般是男方主動的，妳倒不用刻意做什麽，呃，他要拉妳手，妳配合就行了唄。”
　　袁雅珍瞅瞅我：“怎麽配合？”
　　我強忍著不讓自己暈倒，從被子下面把手挪了挪，用手背碰碰她的手：“比如這樣，換了我的話，壹般會先這麽試探壹下，女方如果不躲不閃，那就證明她沒有反感，我才會上去拉手……嗯……像這樣……”我沒敢握她手心，只是示範般地摸在她手背上，“……然後妳反握住他就行。”
　　手掌壹熱，我的手已是被袁雅珍輕輕握住了，“……是這樣嗎？”
　　我臉壹燙，“……咳咳，是。”
　　她的小手兒很細膩，很軟乎，握在手裏非常非常舒服，然而壹秒鐘後，她已是將手拿了出來，面無表情地看了我壹眼，“……下壹步呢？”
　　我腦子裏全是和她拉手的鏡頭，心不在焉道：“下壹步？下壹步該接吻了。”
　　袁雅珍不鹹不淡道：“怎麽接？”
　　壹想到袁雅珍已經基本同意跟那個叫小朱子的人搞對象，我就有幾分不舒服，心中嘆了口氣，興趣缺缺了，“……您自己看電影或看書吧，那上面都有，照著做就行了。”
　　袁雅珍不冷不熱地瞅我壹下，“……懶得看，妳教我。”
　　我教完妳以後，讓妳和別人親嘴去？
　　我郁悶的要死，但見袁雅珍壹副感情白癡的模樣，我也不好拉下臉來說話，兀自拍了拍腦門，我哀聲壹嘆，耐心道：“還是那句話，壹般這種事往往是男人主動的，妳不用費心琢磨什麽，配合就行，如果非要說詳細點，就是兩片唇搭在壹起，舌頭……咳咳……也纏在壹起，那就叫接吻了。”
　　袁雅珍似懂非懂地眨眨眼：“……不明白。”
　　我道：“所以讓妳看電影啊，文字上不好解釋，再不成，妳親身體驗幾遍就學會了。”
　　“……說了我懶得看，妳給我示範壹次吧。”
　　我壹呆：“怎麽示範？”
　　袁雅珍板著臉盯著我眼睛看：“……不知道。”
　　我心臟狂跳了幾下，喉結壹動，心說好人做到底吧，就單手撐著床板把身子湊過去壹點，“比如我就是妳對象，我要這麽慢慢接近妳，就意味著要吻妳了，妳呢，咋辦？”
　　袁雅珍視線從我臉上挪開，看著我的肩膀：“……不知道。”
　　“汗，妳要是想跟我接吻……哦不……是想跟他接吻，就先摟住他的腰。”
　　她皺皺眉，伸手右手攔住我的腰，“這樣嗎？”
　　我熱血沸騰地嗯了壹聲，感覺自己好像是只大灰狼，膝蓋往桌上壹跪，又湊近了她臉蛋幾分距離，單手環住她的後背，見她沒什麽特別的反應，我松了口氣，“呃，妳眼睛別掙這麽大呀，得稍稍瞇起來壹些，那才是想要接受的姿勢，哦，完全閉起來也行。”
　　袁雅珍哦了壹聲，微微瞇眼，只露出壹道縫隙：“這樣對嗎？”
　　“對。”我口幹舌燥地看著她紅彤彤的唇瓣，“最後就是接吻了，妳可以把嘴張開……呃……別，不用張那麽大，又不是吃飯……汗，稍稍張開壹點點就好……對……下巴再揚起來幾度角……嗯……再揚壹點……好了……”
　　“還要幹什麽？”
　　袁雅珍此刻的姿勢，實在是太過迷人了，感受著她後背保暖內衣暖乎乎的溫度，我心頭有點冒火，強忍著壓下來，道：“舌頭也可以伸出來，不要太多，還是壹點點就好……對……再伸……嗯……”
　　袁雅珍吐著舌頭道：“然後呢？”
　　“然後對方就吻妳了，妳也親他嘴唇就行，簡單吧？明白了不？”
　　袁雅珍頓了頓，微微壹搖頭。
　　“還不懂？”我了個去！妳怎麽不笨死？
　　她仍舊翹著下巴，抿著舌頭，沒有收回那個姿勢，我晚上剛和呂哥喝點幾輛五糧液，酒勁兒還沒過去，煩躁的情緒突然壹變，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想的，“……那我這麽教妳妳肯定就明白了！”說罷，我低頭迎了上去，壹口噙住了袁姐的嘴唇。
　　好熱……
　　袁雅珍身體壹僵。
　　其實我親上去以後就後悔了，但事已至此，再退回去也沒什麽意義，就壯著膽子吻起她的唇。我沒敢睜眼看袁姐的表情，可我能感覺到，她沒有躲沒有閃，讓壹下就給了我很大鼓勵，戰戰兢兢的情緒褪去了稍許。
　　良久後，袁雅珍輕輕把我推了開。
　　我臉上紅撲撲的，睜眼看了下她，硬著頭皮咳嗽壹聲：“……呃，這下會了嗎？”
　　袁雅珍側頭背對著我，聞言，搖了搖腦袋，“……沒。”
　　我暈了壹下：“那怎麽辦？”
　　“……那就先放壹放，等我學會再說。”袁雅珍欠著身子把大床上的手機拿過來，撥號，“……餵，小霍……嗯，跟小朱子說壹聲，明天我不去了……別管了，妳接著睡覺吧……以後再說……嗯……掛了。”
　　“姐，您這是？”
　　手機屏幕的白光壹打在袁雅珍臉上，我才發現她脖子根此時都是那種紅透了的狀態，火辣辣的。但她的表情卻沒變，很冷，很硬，“……連男女最簡單的接觸都不會，去了也跟他談不成。”撩開被窩，袁雅珍上了那邊的大床：“……睡覺了，明天再學。”
　　“我明天還教妳這個？”
　　“……隨便。”
　　我微微壹楞，總覺得哪裏不對味。按理說，袁雅珍比我大了這麽多歲，怎麽可能連這點基本常識都沒有？她自己那啥那啥都會，卻不會接吻？不應該啊？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
　　那她是怎麽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