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丟在臉上的衣物！】

　　“媽，妳說的那是什麽話啊，我禍害誰了我禍害！”鄒月娥好像氣得不輕，聲音都略有點抖：“小靖幫了我大忙，我跟他道個謝不行啊？妳別聽回去的那幫人亂嚼舌頭，我出去應酬，還不是為了工作，再說，我也沒幹過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兒啊，我鄒月娥陪過人家喝酒，陪過人家吃飯，但還從沒陪過人家睡覺，呼，算了算了，懶得跟妳費嘴皮子。”
　　我從聲音的方向上判斷，母女倆應該是在另壹個木桶附近。
　　吵吵鬧鬧了壹會兒，鄒月娥開始往外轟鄒奶奶，讓她去菜市場買菜。
　　“買菜著什麽急，去，妳先洗衣服，我再跟妳說說話兒。”
　　腳步聲響起，我感覺母女倆離我越來越近了，我忙矮了矮身，大氣都不敢喘壹聲。
　　“月娥，不是我不相信妳，妳歲數不小了，該找個男人結婚了吧？”
　　“我又不是沒男朋友。”
　　“哼，壹提他我就來氣，去了日本七八年，我連面都沒見過他幾次，妳說說，這麽多年只靠著電話聯系，妳們倆還能有什麽感情？妳啊，趕緊跟北京找個對象行不行？別讓我著急了！”
　　“您甭操心，我有分寸。”
　　我正聽得認真呢，忽地，腦袋上稍稍沈了壹下，好像有東西落到了頭上。我狐疑地眨巴眨巴眼睛，翻著眼皮向上壹瞅，首先過來的是股子女人的味道，當我看清該物時，呼吸頓時壹滯，差點咳嗽出聲。
　　那是壹個艷紅色的蕾絲花邊！
　　它懶洋洋地趴在我的頭頂，看不真切，但我可以肯定，那不是內衣上身就是內衣下身！
　　“唉喲，媽，妳瞎扔什麽！”
　　“叫妳洗妳也不動換啊！”
　　“那您也別往我洗澡桶裏扔啊！那是臟水！壹會兒我接幹凈水洗！”
　　“妳行啊，來城裏蹦跶了幾年，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麽了吧，洗澡水怎麽了，咱家以前窮得叮當響，我哪次不是用洗澡水洗臉水給妳洗衣服的？就說現在生活富裕了，那也不能瞎糟踐啊，嘿，還站著幹什麽啊，得，妳不洗我洗！我洗行了吧！”
　　“別，別，唉，我洗，我洗還不行嗎？”
　　呼，壹件輕飄飄的東西晃啊晃啊，緩緩飛到了我的左半邊臉蛋上，我屏住呼吸壹擡眼睛，我暈，是絲襪，是壹件肉色的絲襪。我半個鼻子被絲襪蓋住，隱隱滲出的壹股怪怪氣味，讓我心臟不自覺地狂跳起來。
　　我不知道自己該哭還是該笑，反正心情挺復雜的。
　　“說了別瞎扔！都給我吧！”
　　“嗯，內衣啥的歸妳，那幾件掉色的衣服我洗。”
　　“唉，您別管了行不，買菜去吧，我自己會洗的。”
　　“哪那麽多廢話，洗去啊，看我幹嗎？”
　　“知道了知道了。”
　　有塑料盆挪動的聲響，估計是鄒奶奶在不遠處已經洗起衣服了。洗澡桶裏的我略壹仰頭，正好看到鄒月娥壹連無奈的表情，她回頭瞅瞅母親，垂目看看幹笑不已的我，皺皺眉，用食指和大拇指撚起我頭頂的內衣和臉上的絲襪到水裏，然後，拖著衣服的手臂向前壹拱，呼啦，七八件五顏六色的東西壹股腦倒了進來。
　　非禮勿視幾個字，我還是知道的，匆匆忙忙閉上眼。
　　但最後那壹瞥，足夠我看清許多東西了。
　　“妳們公司有沒有條件不錯的，別跟壹棵樹上吊死。”
　　“您說的條件指什麽？”
　　“當然是有車有房了，哼，妳這銷售經理聽起來好聽，可不照樣還得月月租房住嗎？”
　　我沒了聽母女倆閑聊的心思，只因為，鄒月娥已在我胸前的洗澡水裏洗上了衣服。雕牌洗衣服的香味不停竄入鼻子頭，胸口偏左壹點的位置，壹團物體上上下下摩擦著我，很癢癢，很滑溜，八成是在洗絲襪。
　　我是生理正常的男性，這種狀況下，自然而然起了些反應。
　　縱然洗澡水上漂著壹層肥皂沫，我相信，鄒月娥也應該發現了。
　　虛掩著眼皮悄悄抽下了鄒姨的表情，她正倆眼盯著水下，眉頭微蹙。
　　太丟人了！
　　我羞憤難耐，掩耳盜鈴般地閉眼裝死。
　　大約過了十五分鐘，鄒奶奶終於道：“洗完了，妳擰壹擰晾上就行了，我去大棚買菜。”
　　吱呀，開門關門的聲音。
　　我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怕看見什麽不該看的，沒睜眼，“鄒姨，怎麽樣了？”
　　“妳受累再閉會兒眼，等我穿衣服的。”
　　“行，對了，我進來之前，我媽還說要洗頭呢，嗯，可以的話，您能不能盡量快壹點？”
　　“嗯。”
　　十幾秒鐘後，房間裏突然蹦出咣的壹聲響。
　　我以為鄒姨磕了碰了呢，問了句：“怎麽了？”
　　“給妳褲衩和襪子，該換新的了，嗯，妳洗澡怎麽不鎖門啊？”
　　我驚嚇般地霍然張開眼，離我最近的鄒月娥正兩手背後擠著文胸扣，她好像也嚇到了，彎著腰壹動不動。屏風的右端，竟隱隱顯出老媽的手臂，她正在反手關門：“都跟妳說了咱家以後的洗澡桶是靠門的這個，妳怎麽還用最裏頭的啊，下次長點記性，那是小鄒娘倆的桶了。”
　　我，我，我日！
　　連我這麽好脾氣的人都忍不住罵了句臟話！
　　屋漏偏逢連夜雨啊！
　　我絞盡腦汁凝練著語言，想著用最簡短快速的話跟老媽解釋清楚。
　　我還在想，眼前卻驟然壹黑！
　　噗通！
　　剎那間，巨大的重量死死壓在我身上，震得我氣血翻滾，險些暈厥過去！
　　暈暈乎乎地睜開雙眼，我看到了我壹輩子也難以忘記的畫面。
　　鄒姨也跳進到桶裏了。
　　MYGOD！！
　　“咦，這滿屋子怎麽都是衣服啊。”我媽推了下屏風，朝我走過來：“還是濕的。”
　　跟我擠在壹個桶裏的鄒月娥對我做了個噓聲的手勢，滿嘴的酒氣吐在我的前胸，她挪挪身子，自己盡量沈下水，避免頭發被我媽看到。我心臟起起伏伏，蹦蹦跳跳，臉都有點白了。
　　我不曉得鄒姨采取的緊急措施正確與否，但她既然下了水，我就已經沒了選擇。
　　“問妳話呢！啞巴啦？”
　　木桶因為兩面受力，發出嘎吱嘎吱的木頭響聲。我擦了把額前的虛汗，強笑道：“哦，我進來時就那樣，可能是鄒姨之前洗衣服呢吧。”我見我媽越走越近，就前傾身子，兩肘橫搭在木桶邊緣，蓋住鄒月娥的腦袋。
　　老媽四下瞄了瞄，“誒？怎麽還有高跟鞋？”
　　我強自保持著平靜：“媽，您待會兒再洗頭吧，我這兒還沒洗完澡呢。”
　　老媽把我內褲丟到松木箱子上，嗯了壹聲：“那妳快點，好了回屋叫我。”
　　許是想起了什麽，拉開屋門的老媽突然回頭看了眼我的木桶，表情變了變。我順著她的眼神側頭壹瞅，天，洗澡桶後邊，居然搭著壹條鄒月娥的文胸！
　　我不清楚老媽此刻聯想到了什麽。
　　片刻過去，母親正色地看著我：“我醜話說撩在前面，姓鄒的大了妳不少歲呢，別打她的歪主意，不然打爛妳屁股，聽見了沒有！”
　　我冤枉啊！
　　這就是黏在褲襠上的黃泥巴，不是屎也是屎了。
　　木桶還在嘎吱嘎吱的響。
　　我怕老媽察覺古怪，迅速用對天發誓的語氣道：“我真沒有，鄒姨是您同事啊，我就是再混蛋，再不是東西，再禽獸不如，也不可能跟鄒姨……”
　　驀然！
　　喀嚓壹聲巨響！
　　水聲呼嘯！
　　短短幾個眨眼的工夫，保護著我和鄒姨的木桶已經四分五裂，只剩了光禿禿的底盤和幾段劈柴般木條。
　　然後……
　　我，老媽，鄒月娥，我們仨人妳看看我，我看看妳，全都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