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第十八章 賭徒特質
彈痕 by 紛舞妖姬
2018-9-5 13:07
在壹間暫時還沒有被戰火席卷到的房間裏……
壹只圓規,壹把直尺,壹張半殘的畫著城堡建築地圖的羊皮卷,壹份佛羅枷西亞首都阿普達亞市的旅遊地圖,還有幾張戰俠歌親手繪制的作戰地圖,這就是戰俠歌在這場戰鬥中,使用的武器。
戰俠歌在幾支蠟燭的陪伴下,趴在壹張也許已經擁有上百年歷史的桌子上,利用幾十粒豆子臨時客串成的棋子,不斷排演不斷的推敲,外面壹波接過壹波的戰火,那緊張到讓人心臟幾乎要停止跳動的瘋狂吶喊,那沈重的腳步聲,竟然絲毫沒有影響到戰俠歌的思索。在這個萬人皆驚吾獨靜的時刻,在這個再無任何花巧,每壹個人都必須把自己生命中最後壹絲潛力也徹底激發出來的時候,戰俠歌整個人的精氣神似乎已經完全融入到他面前的那張手繪地圖和幾十粒豆子做成的棋子上。
幾十粒豆子,反復移動不斷騰挪,在戰俠歌的心裏,壹場沒有硝煙,卻比外面的戰鬥更激烈十倍,血腥十倍的戰鬥,正打得鬼哭神泣,飛血連天。看著戰俠歌的動作,同樣接受過相同特種作戰指揮學科的雅潔兒,清楚的明白,只要戰俠歌拿走壹顆豆子,就代表著這裏某壹個名軍人的生命註定畫上了為國盡忠的句號,只要戰俠歌把壹顆或者幾顆豆子放到地圖某壹個位置上再不去理會它,就代表著,那些豆子,已經成為了戰俠歌為了取得最後的勝利,而無恃放置到必死之地的棄卒!
望著全身散發著壹種智者風範,但是慘烈殺氣卻在不斷聚集,不斷沸騰的戰俠歌,望著戰俠歌的嘴角突然輕輕向上壹掀,在無意識中,揚起了壹絲微笑,在這個時候,戰俠歌就連他的微笑,都是鋒利地,都是危險的。見多識廣,早己經練就壹雙火眼金睛能夠知人善用的佛羅枷西亞元首沈默了很久,才對戰俠歌做出壹個評判:“上將之才!”
佛羅枷西亞元首的目光,從跟著自己倉皇出逃的幾名心腹臉上壹壹掃過,他們雖然在各自的領域,都稱得上是優秀人才,但是和淡定從容談笑用兵,全身都散發著壹種面對死亡的張揚與不馴態度的戰俠歌相比,他們卻相形見拙了很多。
佛羅枷西亞元首在心發出壹聲輕嘆,“假如我們佛羅枷西亞有戰俠歌這樣智勇雙全的英雄,哪裏還輪得到“怒獅”恐怖組織在我們的國土上耀武揚威?我們又怎麽可能被敵人逼到這種山窮水盡的地步?!”
戰俠歌手腕上的軍用手表突然開始輕輕顫動。它在向戰俠歌提醒,現在已經是晚上八點三十分,戰俠歌期盼已久的夜晚,終於來臨了。
戰俠歌最後看了壹眼他面前的那份手繪作戰地圖和上面的幾十粒豆子,他慢慢的站了起來。他望著中國大使館的武官李保華,淡然問道:“妳們準備好了沒有?”
李保華不由自主的壹呆:“啊?”
“我現在要把妳們送出去了,遲則生變!”
戰俠歌大踏步走向已經被人放到壹張椅子上,身上還蓋著壹張薄毛毯地雅潔兒,迎著戰俠歌那深隧地冷厲中,帶著壹絲難解的溫柔帶著壹絲小心翼翼的雙眸,雅潔兒幾乎要癡了。如果沒有親眼看到戰俠歌為了取得最後的勝利,壹腳把那個只有六歲大的中國女孩踢向暴徒的槍口;如果沒有親耳聽到戰俠歌生生折斷壹位母親,壹位痛失女兒,己經陷入瘋狂狀態的母親地脖子,雅潔兒真的想永遠沈淪到戰俠歌雙眸的溫柔與小心翼翼中。再也不必理會他懷抱之外的風風雨雨。但是望著戰俠歌那張猶如大理石雕像般堅硬的臉龐,雅潔兒第壹個想到的,就是那個身上被打成了馬蜂窩,鮮血象禮花般在空中綻放的小女孩,就是那位母親倒在地上,仍然死不瞑目呆呆凸出的雙眼。
雅潔兒真地想原諒戰俠歌,原諒這個她今生最愛的男人,但是她真的做不到啊!雅潔兒只能咬著嘴唇,轉開了自己的頭,避開了戰俠歌那雙本來應該可以吸引她壹輩子,讓她生生世世也不會厭倦的雙眼。
戰俠歌伸手輕輕抱起了雅潔兒,他走到了李保華面前,珍而重之的把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愧寶,小心翼翼的交到了李保華的手裏。戰俠歌望著李保華,在這個時候,他的心裏真的有千言萬語,可是戰俠歌卻根本不知道應該如何說出來,他只能輕聲的道:“五分鐘後,我們會從正面對敵人發起壹次反擊來吸引敵人的註意,妳們可以趁機利用繩索,在城堡後方突圍……幫我保護好她!”
望著戰俠歌那壹雙再次被傷害,已經再無半點希望的雙眼,和戰俠歌素昧平生的李保華只覺得心臟狠狠壹顫,他不由自主的問道:“那妳呢?”
“我?”
戰俠歌深深吸了壹口氣,他聆聽著房門外那壹波接著壹波,幾乎連成壹線再無任何空隙的槍響,沈聲道:“我不能走!我必須帶領他們主動對城堡外那群自以為穩操勝券的恐怖份子,發起壹次讓他們終身難忘的反攻!我還需要再帶領他們在這個城堡裏繼續防守,直到妳們全部安全撤回中國大使館,並登上了接應妳們回國的專機!所以,我必須帶領他們,在這裏再繼續防守二十小時!”
“至於元首先生……”戰俠歌望著佛羅枷西亞元首,道:“妳可以和我們大使館的成員壹起撤離,雖然我們中國從來不卷入其他國家的內戰,但是在面對恐怖襲擊上,我們擁有相同的立場,我相信中國會用傳統的禮儀之道,歡迎您這樣壹位客人的到訪。至於戰鬥,交給我們這些為戰鬥而生的軍人,就足夠了!”
佛羅枷西亞元首沈默了半晌,伸手指著壹直追隨在他身邊的那七八名工作人員,問道:“那他們呢,我能不能帶他們壹起走?”
戰俠歌斷然道:“不行!”
“我就知道不行,六名軍人要保護壹個受傷的女人和我這樣壹個老頭子突出重圍,已經是他們的極限,再帶上壹群沒有任何自保能力,連那堵高墻都下不去的人,突圍成功的機率幾乎等於零。”
佛羅枷西亞元首伸手指著就站在他身邊的那些工作人員,對戰俠歌道:“我知道妳願意留下來,是為了保護自己最心愛的女人,可是妳知道他們對我的意義嗎?”
“妳剛才推到門外,已經被恐怖份子槍斃的人,是佛羅枷西亞的外交部長,他最擅長的就是在國際舞臺上進行新聞發布,或者和其他國家外交部門官員進行合作談判,他同時掌管著我們佛羅枷西亞電視臺、電臺這兩種國家宣傳機構,在我的眼裏,他就是我們佛羅枷西亞在國際舞臺上的嘴巴和耳朵。他死在了人生最後壹場談判中,我想,這也算是壹種最光榮的歸宿吧。”
臉上帶著壹絲不能掩飾的悲傷,佛羅枷西亞元首把他的手指,伸向了壹個年齡有五十多歲,同樣發梢帶出壹絲灰白的男人身上,“這是我們佛羅枷西亞的財務部長。經濟是壹個國家生存的命脈,就是因為有了他,佛羅枷西亞才能在連年內戰後,僅僅三年時間就從壹片蕭條中重新恢復過來。就是因為他,佛羅枷西亞才能在傳統的種植業和漁獵業外,發展出真正支撐起我們經濟發展的旅遊業。他負責引進外資、負責佛羅枷西亞在國際金融市場上的投資與國際貸款,負責對佛羅枷西亞全國的經濟發展,進行系統的規劃。阿普達亞現在己經變成了這個樣子,我還有信心把它重新建立起來,就是因為我身邊還有這樣壹個好幫手!”
佛羅枷西亞的手壹個個從那些工作人員的身上劃過,直到這個時候,戰俠歌才知道,這些人根本不是什麽工作人員,而是分別協助佛羅枷西亞元首,管理著這個國家外交、經濟、能源、軍隊、教育等領袖的核心人物。
“我現在最慶幸的,就是在遇到“怒獅”組織的突襲時,我臨時召集他們,正在舉行壹次內部會議,所以,我才有機會帶著他們壹起逃到了這裏。”
佛羅枷西亞元首,望著他身邊的每壹個人,他的臉上揚起了壹種近乎悲壯的驕傲,他輕聲道:“我現在雖然幾乎被巴加那逼上了絕路,但是有他們這些人跟在我的身邊,我仍然是這個國家的元首!可是如果我放棄了他們而選擇獨自逃走,那麽,我就什麽也不是了!我可能要壹輩子都會以客人的身份呆在中國,再也沒有回來的壹天了。”
戰俠歌略略壹思索,他凝視著佛羅枷西亞元首,沈聲問道:“妳決定了?”
“是的!”
佛羅枷西亞元首坐到了壹張椅子,他淡然道:“戰俠歌先生,說句實在話,我很喜歡妳。因為在我們的身上,都有壹種相同的特質,壹種不管手裏捏到了什麽牌,都想贏,還想大贏特贏的賭徒特質!這壹次是妳帶著我壹起坐莊,我就把自己的命,陪著妳壹起押到這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