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四章 小小的草，癡癡的笑(上)

　　“我要妳偷錢，我要妳偷錢！就妳他媽的這個熊樣，還偷什麽錢？！”
　　在路旁壹個小胡同裏，傳來壹陣男人憤怒的叱罵，中間摻雜著女孩子壓抑的哭泣，和她從鼻子裏發出的絲絲倒抽涼氣的聲音。
　　戰俠歌的腳步略略壹頓，緊跟在他身後的趙海平也像得到了無聲的命令般，停立在原地，兩個人的眼睛壹起掃向胡同的深處。
　　四個男人在胡同的壹角，把壹個女孩子逼到了墻邊，其中壹個看起來是“大哥”級別的人物，正抓住女孩子的右臂，壹邊叱罵壹邊用手中壹本卷成圓筒狀的雜誌在女孩子的頭上用力猛敲。
　　“不要打我的頭！”
　　那個女孩子痛得全身都在發顫，她用自己壹條胳膊護住自己的頭，發出壹陣小動物般的哀鳴，“我娘說過，打頭會把人打傻的！”
　　壹席話說得四個男人放聲大笑，就連戰俠歌也無奈的在心中嘆了壹口氣，怪不得他覺得這個女孩子的聲音有幾分熟悉呢，原來竟然是那個剛剛被他“包夜”過的流鶯。這個淩寒別說還真是業務煩惱，晚上在旅館裏亂轉靠出賣自己身體賺錢，還不到八點鐘，晚班剛剛結束，她又趕起了早班，搖身壹晃轉職成三只手。
　　至於晚上她會不會把兩種業務混合著壹起做，那戰俠歌就不太清楚了。
　　右手受傷還不肯休息，繼續“扒手”這種高難度工作，也難怪淩寒會出師不利。
　　那個“大哥”繼續用手中卷成壹個筒狀的雜誌用力在淩寒的頭上用力狠敲，“大哥怎麽會舍得把妳打笨呢，大哥這是要打醒妳啊！出去包夜被人打傷了胳膊，竟然只拿回來這麽點錢，妳告訴我。妳今天怎麽開工。怎麽去順別人口袋裏的鈔票？妳這樣壹個笨得連自己都養不活了的臭婊子，供著自己妹妹讀書不說，竟然自己還想去上學。想去讀書？我呸！”
　　壹口濃痰重重的吐在淩寒的臉上，那個大哥拍著淩寒的臉，道：“妳自己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地模樣。妳是賣的，妳是個婊子。妳是個賊！妳和我們兄弟哪壹個沒有上過床？既然妳已經進了這壹行，還想把身子重新洗白了，別做夢了？妳自己說說看，就算是妳做皮肉生意供養，學費要妳交。天天吃妳的，拿妳的，穿妳的親妹妹，等她翅膀硬了自己能飛地時候，要是知道妳做了這壹行。還會不會認妳這個姐姐！”
　　濃痰在淩寒的臉上慢慢滑下，混合著淩寒地眼淚，看起來說不出的可憐和狼狽，她甚至不敢用衣袖去擦，她只能用自己沒有受傷的左臂，徒勞的護著自己的頭，但是在這種情況下，她還是低聲說了壹聲：“我想上學！”
　　根本沒有發現戰俠歌和趙海平就站在小胡同口地淩寒。眼睛裏竟然流露出壹絲溫柔的神色，她輕聲道：“雖然是他弄傷了我的胳膊，但是我知道，他是好人，我不怪他！”
　　戰俠歌剛剛再次揚起的腳步，猛然凝滯到空中。
　　“他給了妳什麽好處，讓妳這樣死心踏地的為他說好話？他不就是給了妳壹支不知道從哪個旮旯角裏翻出來地玩藝嘛！”
　　“大哥”真的憤怒了，他揚起手“啪、啪、”重重在淩寒臉上扇了兩個耳光，然後不由分說從淩寒的口袋裏搶出戰俠歌送給她的第五特殊部隊專用止創藥膏，把剩下的藥膏全部擠在淩寒的臉上，他壹邊用力亂抹，壹邊叫道：“他是個小白臉，長得很帥，在那方面又很強，又喜歡玩什麽SM，讓妳這個婊子爽翻了，所以妳才會為他說好話對不對？妹子妳喜歡玩這種東西，妳告訴我啊，我手裏有好幾個對這方面有特殊愛好的客戶呢！怎麽樣，那個小臉是不是這樣幫妳抹塗藥膏地，告訴大哥，妳現在爽不爽？！”
　　“大哥”用力壹推，臉上塗滿藥膏連眼睛都睜不開的淩寒猝不及防之下，被他推得重重撞在小胡同的墻上，他不由自主的揮舞自己的手臂，她猛的發出壹聲悲鳴，捂著自己撞到墻壁上的右臂，不由自主的摔倒在地上。
　　沒有人扶淩寒起來，“大哥”冷哼了壹聲，道：“妳手臂傷了，沒有辦法偷了，告訴我，妳每天怎麽向我上交五百塊的保護費？就憑妳現在這個樣子，把妳送進娛樂城當坐臺小姐，只怕都沒有人要吧？”
　　“大哥”蹲下身體，伸手捏住淩寒的下巴，道：“要不然這樣吧，大哥就擡舉妳壹下，給妳壹個既能賺錢，又能壹舉成名的機會。”
　　“想不想拍電影，當明星啊？”
　　聽到“大哥”話，正在掙紮著想要站起來的淩寒不由壹楞。
　　“大哥”伸手捏著淩寒的臉，道：“看過A片沒有，那東西很賺錢啊。不就是架上壹臺攝像機，找上個女主角再找上幾個男人在壹起胡搞嘛，日本人能拍，我們壹樣能拍。我有幾個朋友現在對這種生意比較有興趣，也有這方面的門路，我看淩寒妳的臉蛋和身材都不錯，別說大哥拿妳的保護費不照顧妳。拍壹場五千塊，如果拍壹場和動物幹的，壹場壹萬塊，怎麽樣不錯吧？”
　　淩寒拼命的搖頭，“大哥”的眼睛裏猛然閃出幾絲陰冷的光芒，“不想幹，行，我也不逼妳。大不了我把這個機會讓給別人好了。”
　　淩寒還沒有暗中呼出壹口長氣，她就聽到了“大哥”後面的話，“嗯，我看妳妹妹淩雁珊就不錯嘛！縣重點中學最有希望考上清華北大的女高才生，學校文藝社模特隊的隊長，對她有興趣的人可不只壹個兩個，就算是被蒙面人找機會輪奸了，估計也不會出大家的意料。如果是她來當片子的女主角的話，我相信壹定要好賣得多。光是被她在學校裏拒絕地男生，也會排起壹條長隊來我們這裏搶購吧？！”
　　“大哥”望著自己身後三個眼睛裏已經騰起幾絲野獸般興奮光芒地兄弟。道：“大家說說看。這樣是不是更好呢？”
　　壹個男人舔著嘴唇道：“媽的，那個丫頭別看只是壹個高三的學生，就是她媽的正點，上次我看到她，連腿都看軟了。當天晚上我和淩寒幹的時候。壹晚上整整操了她八回，就是把這個婊子當成淩雁珊。能和那上丫頭上床。就算是讓我當片子裏的蒙面男主角，我他媽的也認了！說不定她還是壹個沒有被男人操過的雛呢！”
　　其他幾個人眼睛裏野獸般的綠光更盛了，他們連連點頭，“大哥”掃視了壹眼身後的兄弟，站起來道：“好。既然大家都對那個淩雁珊這麽有興趣，這個女主角就讓淩雁珊來當吧，誰讓她的姐姐這麽不識擡舉？”
　　“不！”淩寒發出壹聲悲呼，她壹下撲倒在地上，伸出兩只手臂死死抱住了“大哥”的大腿。悲叫道：“求求妳們，不要去找我地妹妹，她是我唯壹的親人，也是我所有的希望！”
　　“在她的身上，我還能看到自己的影子，每次看到她，我都感到自己像重新活過來了壹樣。只有看到她。我才能覺得，自己還象是壹個人，還有活下去地意義。求求妳們，千萬不要去碰我妹妹，不要毀掉我最後壹個親人和希望啊！”
　　淩寒就象是壹條狗似的撲在地上，死命抱住“大哥”的腿放聲痛哭，在這個時候她已經忘記了自己受傷的手臂，因為絕對的恐懼，她的身體在不停的顫抖，眼淚鼻涕混合著“大哥”吐在她臉上的那口濃痰，還有那半支藥膏，就算是最心冷的人，看到淩寒的這個樣子，心裏也會不由自主的湧起壹絲憐憫。
　　可惜，這個“大哥”根本就不是壹個人！
　　他冷冷的盯著抱著自己大腿痛哭的淩寒，眉頭狠狠的皺了起來，因為淩寒把他的褲子弄臟了。
　　“可是女主角總得有人當吧？”
　　大哥的眼睛裏，帶著壹種貓戲老鼠的殘忍，他確信這個只知道趴在地上抱著自己大腿痛哭哀求的女人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只要他擎出淩饜珊這樣壹個法寶，淩寒就只能乖乖的就範。
　　果然淩寒不由自主的遲疑了。
　　“妳是害怕自己拍了四級片，被自己的親妹妹年到是吧？”
　　淩寒抽泣著連連點頭。
　　“擦擦妳的臉吧，看看自己現在多難看，眼睛哭腫了到時候怎麽開工？”大哥把壹張紙巾丟給淩寒。和顏悅色的道：“妳妹妹是壹個品學兼優的好學生，馬上又要考上北大清華，到北京去上學，以後就是什麽白領銀領的大公司員工了。淩寒妳想想看，她怎麽有機會看到妳這個姐姐拍的四級片呢？如果她真的看到了，那只說明她也是壹個賤貨，壹個婊子，既然大家都壹樣，她要吃妳的穿妳的，她憑什麽看不起妳？”
　　“反正都是被男人幹，不就是多了壹臺攝像機，多了壹個攝影師嘛，卻能賺上百倍的錢，如果那個攝影師最後忍不住，妳還可以多賺壹份賣身錢呢。”
　　“大哥”拍著淩寒的腦袋，道：“妳總不希望看到妳妹妹淩雁珊被人輪奸，拍成四級片錄像帶滿城亂發吧，假如真的那樣，淩雁珊就是妳這個姐姐親手毀掉的。妳自己想清楚了，想和妳妹妹上床的人，可絕對不止我們兄弟幾個人！”
　　淩寒壹時間心裏柔腸百結，她知道自己壹旦拍了四級片，她的人生就完了。在互聯網這麽發達的今天，四級片在網絡裏來回傳送，早已經打破了時間和空間的障礙。就連她自己，也不只壹次在網上看過那些學生在旅館裏偷歡，卻被人用攝像頭偷拍的影片，今後她無論走到哪裏，都可能會被人認出來，她的壹生將會生活在根本無法掙紮出來的泥沼和黑暗當中。
　　但是……
　　這幫人心狠手辣，說得出就做得到，她淩寒已經臟了，可以洗不幹凈，但是她絕不能再讓自己的親妹妹淩雁珊也陷入這個泥沼。
　　“妹妹，妳壹定要好好的活下去，活出壹個人的樣來，連我失去的人生壹起，找上壹個好老公，建立壹個幸福的家庭。我只希望，假如有壹天，妳真的知道了姐姐的秘密，人不要嫌棄我這個全身都臟透了的……姐姐！”
　　淩寒在心中不停的默默訴說，當著“大哥”的面，她終於緩緩的點了點頭。
　　“我就知道妳會答應的，妳當然不會拒絕大哥的好意。”大哥將剛剛從淩寒手裏奪過來的鈔票，又塞進淩寒的手裏，“這些錢就當是定金，妳先收下。這幾天妳就不要開工了，治壹下自己的胳膊，再好好養足精神，我們幫妳找的男主角，可是精通此道的真正高手，我還真怕妹子妳頂不住他的攻擊呢！哈哈……那這件事就這樣說定了！”
　　淩寒眼睛裏蘊滿了淚水，手裏死死捏著那幾張戰俠歌給她的，現在卻要將她的人生徹底推進地獄的鈔票，她正要點頭，她突然聽到了壹個不穩定得隨時都會爆炸，更隱隱帶著刺骨寒氣的聲音：“不行！”
　　“大哥”和他的三個兄弟回頭，他們只看到了壹雙眼睛！
　　壹雙發紅的瞍，壹雙憤怒火焰在瘋狂燃燒的眼睛，壹雙帶著絕對的冰冷的眼睛，壹雙受了致命重創愈顯瘋狂的野獸的眼睛，壹雙帶著漠視生命的眼睛！
　　只是這壹雙眼睛，就吸引了所有人的註意，讓他們再也無法轉移自己的註意力。
　　“大哥”和他的三個兄弟，瞬間都變成了四尊化石。他們雖然只能靠女人吃飯的小混混，在打架的時候頂多用根本砍不死人的西瓜刀和鋼管，但是面對眼前這個男人，面對他紅得妖異紅得幾乎不再像是人類的雙眼，他們都能清楚的感受到……死亡正在向他們逼進！
　　那是壹種生物面對天敵的感覺！那是壹種人類面對死亡時，不可抑制的恐怖感覺！站在他們面前的，赫然就是剛剛手上多了十九條人命的趙海平！而剛才和趙海平壹起站在胡同口的戰俠歌卻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