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戰鬥回路 第二十四章 突出重圍 上

　　戰俠歌彎著腰迅速跑回第五特殊部隊防禦的陣地，低聲道：“所有人向我報告，還有多少發子彈！”
　　第五特殊部隊學員都驚異的望著戰俠歌，因為在這個時候，他們發現戰俠歌變了！他的雙眼中帶著壹絲無法掩飾的悲傷，但是在他的身上卻突然多了壹種身負重任後的堅強與尊嚴，就是這種驕傲與尊嚴，使戰俠歌看起來就像是突然換了壹個人，全身都自然而然散發出壹種只屬於強權領袖的氣勢。
　　突然有壹個學員指著戰俠歌的衣領，低聲叫道：“銀鷹勛章！”
　　“刷！”
　　十七只右手狠狠甩到自己的防彈鋼盔旁，這十七位第五特殊部隊的學員都凝視著戰俠歌，心悅誠服的對著他們中間產生的第壹位班長，敬上了自己的軍禮。
　　“我還有三十八發步槍子彈，十二發手槍子彈，兩枚手雷，壹枚煙霧彈！”
　　“我還有七十九發機槍子彈，二十四發手槍彈！”
　　……
　　聽著每壹個士兵的報告，戰俠歌緩緩點了點頭。
　　從他們身上的子彈存儲量上，就能看出第五特殊部隊和武警部隊的區別，第五特殊部隊士兵在發現自己被敵人包圍後，他們都自覺的把步槍調節到了單發射擊狀態，而不像武警士兵那樣，在驚惶失措下摟住步槍扳機就不會再松手，將寶貴的子彈白白浪費在命中極低的掃射上。
　　“我要告訴大家，我們的援軍不會來了，至少在我們全部戰死之前，他們不會來了！”
　　聽到戰俠歌的話，第五特殊部隊士兵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在聽到山谷前連環的爆炸聲，看到十幾座常年冰封地雪山被人力引發雪崩後，這些已經擁有專家級作戰理論知識的精英軍人，早已經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龍建輝教官命令我帶領大家突圍，而他會選擇留下，帶領已經沒有力氣逃跑的武警部隊官兵繼續在這片山坡上狙擊敵人！”看到第五特殊部隊士兵之間產生了壹股不能自抑的騷動。戰俠歌沈聲道：“這是龍建輝教官的命令！”
　　“作為壹名軍人。我們必須要執行上級的命令，作為壹個男人，我尊重龍建輝教官地選擇！”戰俠歌指著面前那群經歷了五小時激戰，對他們防守的這個小山坡發動四十七次攻擊。被中國空軍轟炸機、戰鬥機、殲擊機反復轟炸攻擊。同樣露出疲憊神色的“東突解放組織”恐怖份子，沈聲道：“我們唯壹的可以自由選擇的，就是從哪裏突圍出去！”
　　所有第五特殊部隊士兵地身軀都狠狠壹顫，他們都不敢置信地望著領口上別著大地、山地、叢林、雪原、勇氣五枚銅制榮譽勛章和壹枚銀鷹勛章的戰俠歌。戰俠歌的眼睛裏猛然爆出壹絲可以分金碎石的精光。他厲聲道：“我就是要從敵人自以為攻擊最強的位置上突圍！說到以強攻強以膽搏命，我們中國陸軍怕過誰，我們中國第五特殊部隊又怕過誰？！我們就算是突圍，也要堂堂正正的打壹場漂亮的攻殲戰，而不是夾著尾巴落荒而逃！”
　　“大家看著那裏！”戰俠歌突然放聲狂笑，“如果在沖鋒的時候妳們突然發現身輕如燕，妳們突然發現我們都不見了，妳再也聽不到激烈的槍聲，妳再也看不到戰場上冒起的硝煙。而剛才戰死的朋友、兄弟正在微笑著向妳們招手，在他們的身後，還有壹群妳們從來沒有見過的陌生兄弟，妳們千萬不要害怕。因為妳們已經死了！妳們已經為國捐軀了，我們地兄弟我們的朋友正和那些躺在康西瓦烈士陵園裏的英雄們站在壹起，等著我們。等著我們壹起踏上黃泉之路，等著我們壹起攜手走在英雄和戰士的天國！”
　　“我們就算上路也絕不會孤單！”戰俠歌拼盡全力狂吼道：“兄弟們，讓我們打壹場堂堂正正的反擊戰！讓我們壹起去死吧！記住，天國的英雄正在看著我們，讓天國地英雄們看壹看，我們新壹代的共和國軍人，仍然保留著他們身上那赤誠無悔的赤誠軍魂！”
　　望著這壹刻猶如九天戰神般，全身都騰起壹股雄雄戰鬥火焰的戰俠歌，感受著他面對死亡的淡然與從容甚至是蔑視，十七名中國第五特殊部隊學員，只覺得壹股不甘不屈的熱血猛然從他們的身體深處開始瘋狂的燃燒，他們壹起放聲狂喝。
　　就趴在他們不遠處的沈浩放聲狂叫道：“要打反擊戰，也算我壹個！”
　　趙海平不甘示弱的叫道：“師父，我也去！”
　　戰俠歌狂笑著扛起自己肩膀上的AK47步槍，他直接擎起槍管上的刺刀，叫道：“好，給我沖，有種就跟著我壹起沖到山坡下！”
　　龍建輝怒吼道：“戰俠歌，妳要幹什麽？立刻回來，這是命……”
　　龍建輝的聲音嘎然而止，因為在這個時候戰俠歌已經第壹個跳出了用屍體疊成的戰壕，在他的身後，是十七各同樣瘋狂眼睛裏冒著血紅色的人，身上更騰起層層烈焰的中國第五特殊部隊士兵！
　　“不要節約子彈了，給我射，讓他們見識壹下，什麽叫做中國特種部隊，什麽叫做世界第壹流的王牌部隊！”
　　在戰俠歌的狂吼聲中，第五特殊部隊士兵手裏的槍開始響了，在戰場上沈寂已久的M134火神轟擊的聲音，再次帶著海枯石爛鬼哭神號的可怕壓力，帶著幾乎連成壹線，再沒有任何空隙的密集，帶著中國軍人的憤怒，中國軍人的熱血，中國軍人的赤誠，對著面前的敵人發起了最慘烈的攻擊。
　　沒有想到在這種情況下，中國軍人還敢發起反擊，更沒有人能想到。在這種情況下，中國軍人竟然派出了壹支人數才二十人地敢死隊，更沒有想到，這二十個人都是不折不扣的神槍手！
　　從山坡上中國軍人灑下壹片彈雨，這是密集的彈雨，這是精確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彈雨，東突恐怖份子壹批批的倒下。面對第五特殊部隊第壹次毫無保留的全力攻擊。實戰經驗豐富的阿富汗遊擊隊，國際雇傭兵做出地第壹個反應，就是立刻找掩體臥倒！
　　這些長期在戰火中生存，自以為見識過真正職業軍人的實戰專家。在這壹刻心裏都湧起了壹個絕對相似的想法：絕對不能與這批人正面為敵！
　　從來沒有人見過這樣的敢死隊。他們人人身上裝備，精良，手裏地武器防彈衣，就連美國地綠林特種隊和他們在國際舞臺上走秀式的三角洲部隊都要望塵莫及，他們只要手裏的槍口火光壹冒。在東空恐怖份子這邊必然就至少有壹個人壹頭栽倒，而且他們中彈的位置，百分之八十五以上都是壹槍壹致命，絕不會再有任何反擊能力的眉心！
　　面對東突恐怖份子、阿富汗遊擊隊、國際雇傭兵根本不能組成有效火力壓制的反擊，這些軍人在高速沖刺中，做出壹個個另人目瞪口呆的高難度軍事閃避動作。
　　壹位雇傭兵隊長看到這批中國軍人沖在最前方，壹個身高足有壹百九十公分，明顯是他們隊長的軍人，在至少五枝自動步槍的集中掃射下。壹邊把自己全縮成壹個圓球迅速向前翻滾。彈跳，壹邊繼續用後座力奇強的AK47步槍射擊，只是幾次喘息之間就將三名手持AK步槍的東突恐怖份子壹槍放倒，他不由捂住額頭發出壹聲悲嘆：“我的天哪！我們這次任務，不是殲滅壹支中國三流地方部隊嘛，這支特種部隊是從哪裏鉆出來的。他們是什麽人，我們到底是在和什麽樣地對手在交戰啊？！”
　　戰俠歌雙手在地上狠狠壹撐，他抱成壹團的身體在空中猛然舒展，大串步槍子彈打在他身下不足五十公分的堅硬雪地上，在這片屬於中國的土地上，又留下壹連串深深的彈孔。戰俠歌甩掉手中再次身穿子彈的AK步槍，他手壹伸拔出自己經過改裝地自衛手槍，輕脆的李聲連環響起，幾名壹起對準他準備扣動扳機的恐怖份子只覺得眼前壹亮，就壹關栽倒在地上。
　　戰俠歌落在地上，他單膝半跪，雙手握住手槍，將手槍後坐力對射擊精確度的影響降到最低，以流暢得讓人毛骨悚然的動作迅速調轉槍口，在幾乎可以打破世界速射手槍紀錄的驚人射速中，壹個個恐怖份子倒在血泊中。戰俠歌壹邊射擊，壹邊嘶聲狂叫道：“沖！沖！沖！千萬不要停，只要妳們腳下壹停，妳們就會脫離隊伍，妳們就會死！”
　　在敵人陣地上，突然響起榴彈的轟響，在硝煙炸起中，壹名第五特殊部隊士兵壹頭栽倒在地上，就倒在了戰俠歌的身邊。
　　戰俠歌瞪圓了眼睛，狂叫道：“我操妳媽！”
　　他迅速調轉手槍槍口，在槍口還沒有完全瞄準對方的時候，戰俠歌就狠狠扣動扳機，同時他在心中迅速計算：“我已經射出壹、二、三……我操，不好！”
　　“卡……”
　　手裏握著壹枚帶下掛式槍榴彈發射器M16步槍的雇傭兵，望著已經不足八十米遠的那個中國軍人，現在誰再不知道這批軍人尤其是這個領頭的隊長都是不折不扣的神槍手，誰就是他媽的大傻逼，望著戰俠歌指向他的那黑洞洞的手槍槍口，這位雇傭兵不由在心中狂叫了壹聲“我主保佑！”然後他毫不猶豫的對著戰俠歌扣動了扳機。
　　在這種彈雨橫飛的戰場上，無論是受過什麽嚴格訓練的軍人，除非是神仙，要不然想讓自己不中彈，那是讓淡！
　　壹連串子彈狠狠射到戰俠歌的胸膛上，比五號防彈衣防禦力還要強，重量卻只有三分之壹的第壹特殊部隊專用納米防彈衣再次救了戰俠歌的壹條命，他發出壹聲慘哼，在不到八十米的距離內，竟然被打在胸膛上的這壹串子彈生生打得壹頭栽倒，胸口的皮膚上感受到壹股股溫溫的暖流。不用伸手去摸戰俠歌也知道。他身上這件已經被人近距離用AK47步槍整整射了壹梭子彈的防彈衣，終於沒有完全擋住第二次密集射擊。
　　“嗒嗒……”
　　輕脆的雙連射槍聲在戰俠歌身邊響起，那個剛剛換上榴彈的雇傭兵壹頭栽倒在地上，戰俠歌狠狠甩掉額頭上的冷汗，狂叫道：“幹得漂亮！”
　　“班長我已經不行了，妳快跑！”倒在地上的第五特殊部隊士兵將兩個手槍彈匣連帶壹枚乒協都拋給戰俠歌，“如果還能找到我的屍體。記得把我埋進康西瓦烈士陵園裏，我已經幹掉了二十二個敵人，我已經夠本有賺了！”
　　戰俠歌迅速掃了壹眼這個剛剛救了自己壹命的兄弟，槍榴彈已經把他地兩條腿都炸斷了。就連他的左手都被子彈打斷了手肘。剛才他就是用自己的胸膛死死頂住了步槍的槍托，用僅余地最後壹只右手扣動了自動步槍扳機。
　　戰俠歌從懷裏摸出曾經和他並肩作戰，綽號“南非飛虎”地雇傭兵隊長送給他的俄羅斯銀酒壺，將裏面余下的所有伏特加都藻進這個兄弟的嘴裏。然後他跳起來，頭也不回地跑了！
　　天空中突然響起壹聲迫擊炮彈飛行帶起的尖嘯，戰俠歌壹全力奔跑壹邊迅速在心中計算這枚迫擊炮炮彈的落彈點，當這枚炮彈呼嘯著掠過他的頭頂時，戰俠歌的心瞬間就被徹底冰封了。
　　在他的身後傳來那位兩條大腿都被炸斷，左手肘也被子彈打斷的兄弟的放聲狂吼：“班長，兄弟們，我縱死無悔！”
　　緊接著在戰俠歌的身後，傳來自動步槍再無任何保留地全力掃射。十幾發子彈呼嘯著在空中劃出壹道道美麗得近乎淒艷的彈痕，在他們腳下這個藍色星球的某壹個角落，劃出壹個中國軍人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的愛，最後的恨，最後的癡，最後地狂！
　　“轟……”
　　迫擊炮炮彈落到了地上。那枝自動步槍的怒吼也……停止了。
　　“兄弟……對不起！”
　　在這壹刻，戰俠歌真的想哭，他真的痛苦的放聲狂嗥，可是他張大了嘴巴，他的喉結不斷上下湧動，可是不知道是什麽卡在自己的胸膛裏，他眼睛裏的眼淚怎麽也流不出來，他憋在喉嚨裏的哭號怎麽也吐不出來。
　　直到這個時候戰俠歌才知道，原來壹個人痛極恨極哀極的時候，他竟然是無淚的！
　　戰俠歌不停的跑，不停的掃射，不停的閃避，子彈壹發發從他的身邊射過，壹發發的落在他曾經呆過的位置上，突然他胸口壹痛，原來他又中彈了！
　　“哇……”
　　戰俠歌嘴壹張不由自主的吐出大大壹口鮮血，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氣息壹順，他悲聲叫道：“我的兄弟啊……哇……”
　　又壹口鮮血從戰俠歌的嘴裏狂噴出來，嚴峻在三十多米外的地方，嘶聲叫道：“班長，妳怎麽樣？！”
　　戰俠歌用他早已經被鮮血浸透了好幾遍的衣袖擦掉自己唇邊的血漬，叫道：“死不了！不要回頭，殺！殺！殺！給我繼續殺！”
　　只有第五特殊部隊的兄弟才會明白，壹枚在空中會發出尖銳呼嘯飛行速度用肉眼都能看到的老式迫擊炮彈，對他們這些接受過最嚴格訓練的職業軍人來說，已經慢得猶如蝸牛爬行，那個兩腿左臂都被炸斷的兄弟，在人生最後的幾秒鐘時間內，他之所以可以戰勝恐懼，他之所以可以在死神的鏟刀收割走他的生命之前，可以爆發出如此燦爛如此美麗的光芒，就是因為他要繼續射擊，他要……掩護戰俠歌突圍！
　　沒有走進過軍營的人，絕對無法理解這些同在壹口鍋裏吃飯，同在壹個宿舍睡覺的戰友們之間的那種感情；沒有壹起上過戰場，壹起接受過生死考驗的人，更不會明白，這種可以彼此把命交付給對方，死死無悔的感情！
　　那是壹種比血源更親密更貼心也更無悔的……真兄弟！
　　在戰場上面對生死與，英雄與懦夫只會有壹線之隔，在這個時候，什麽國家的尊嚴，什麽民族的大義，都是他媽的扯淡！自己的命隨時都會沒有了，什麽升官發財，什麽榮譽什麽表彰，在這些職業軍人眼裏，更是天大的笑話！
　　從來沒有上過戰場的人們，妳們記住了！
　　到了最後真正能支撐這些軍人血戰到最後的，不是別的，就是因為他們要活下去，他們不但希望自己活下去，更希望自己比親兄弟更親的兄弟能夠……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