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4章 海底破爛王

　　當重點區域被確定下來之後，就要用磁力儀在這些區域裏進行仔細搜索了。凡是有金屬反應的地方都標記出來準確的坐標，當把所有重點區域都掃描完之後，就要用上那些潛水裝備了。潛水員會下到這些重點區域，利用便攜式金屬探測器，壹平米壹平米的仔細搜索。發現強烈信號之後，就以可進行小規模的挖掘，看能不能發現沈船的證據。
　　把所有重點區域都探查完，如果還不能發現可以證明此地有目標沈船的證據，那就還得再從頭分析壹遍，看看還有沒有什麽漏掉的可能性，只要有可能，那就必須過去仔細搜索。如果還沒有發現，就得重新考慮這片海域的可靠性了，或者擴大搜索範圍，或者鳴金收兵，回去繼續搜索資料，從中尋找蛛絲馬跡，看看能不能有新的發現、新的線索。
　　聽上去探寶是個很刺激、很好玩、很神秘的工作，真要幹上了，絕大部分時間和壹個野外考古隊、勘探隊沒什麽區別。風餐露宿、以身犯險不說，每天做的事情也沒有什麽可刺激、可自豪的。無非就是把拖曳聲吶、磁力陣列壹遍又壹遍的收起、放下，把電雷管壹個又壹個的通過小型鉆探機放到海底巖石層裏去，然後盯著地震波反饋裝置按下起爆按鈕，再把得到的各種曲線、數據輸入到電腦中去，壹小塊壹小塊的把附近海床的結構、質地生成比較直觀的三維圖像。
　　洪濤只忍了三天就煩了，他原本以為這個工作就像海底兩萬裏那樣，可以在海底碰到無數新奇古怪的事情呢，可是折騰了好幾天，別說新奇古怪了，連潛水的機會都沒有。每次去問吉姆，他都說快了、快了，也不知道他這個快和慢的基礎值是多少，如果是壹年為單位的話，洪濤就不打算等了。
　　說是這麽說，別人都在緊張忙碌的工作，自己不去幫忙也就算了，總不能再給人家搗亂吧？無聊咋辦？好辦啊，快樂從來都是自己找的，洪濤也不缺乏找快樂的精神和手段。不是沒人陪自己玩嘛？得，我自己玩去，帶上拉達、辛格和列文，開著自己的小潛艇，出發嘍，探寶去嘍！
　　對於洪濤這種等同於胡鬧的舉動，大家都沒什麽反應。吉姆早就料到了洪濤這種棒槌耐不住寂寞，他能忍三天不來給大家搗亂亂下命令，已經算是很難得了，至於他去什麽地方幹什麽去，除了叮囑壹下安全問題之外，誰也不會管，別回來才好呢。
　　比起陽光明媚、風平浪靜的加勒比海，北大西洋、尤其是冬天的北大西洋簡直就是地獄。海面上狂風肆虐，海底也是暗流湧動，水中還有無數細小的漂浮物，能見度非常差，如果不開燈的話，在水下20多米就已經看不清楚2、3米之外的物體了。怪不得潛水員不下來親自搜索呢，下來也是白下，即使是打開潛艇上的大功率探照燈，能見度依舊不足十米，潛水員肯定沒有這麽大的燈光設備可以攜帶，更沒有通氣管可以讓他們在海底無憂無慮的溜達。最主要的還是寒冷，這裏的水溫不足十度，穿著保溫潛水服下水，最多也只能待20分鐘就得上來恢復體溫。
　　洪濤膽子再大，也不敢在這種海況下開著潛艇亂跑，水下的海流太急，萬壹把潛艇沖到什麽礁石裂縫裏那就蝦米了。他的活動範圍只限於老鼠超人號周圍500米的範圍，超出這個距離，通氣管和電力供應就不能從船上獲取了。利用潛艇自帶的電力和氧氣，不足以讓他在海底像個撿破爛的大螃蟹壹樣瞎折騰。
　　“左邊！左邊！試試這個，操！誰那麽缺德，把破輪胎都扔下來了，不知道環保嘛！”駕駛潛艇的是拉達，控制機械手的是洪濤本人，在他的指揮下，小潛艇東壹頭西壹頭的在海底竄來竄去。只要見到不像是自然物體的東西，他就要過去拿機械手抓起來仔細看看，看不清楚的壹律放到打撈倉裏帶回去研究。
　　要說西班牙人比中國人也好不到哪兒去，近海的海底啥都有，大到幾十米長的沈船、汽車，小到酒瓶子、罐頭盒，陸地上有的東西下面基本都有，要真是撿破爛去賣的話，壹小時就能撿壹大堆。洪濤倒是不厭其煩，在這些破爛裏面翻來翻去，到了晚上返回母船時，還真撿到不少他認為值得研究研究的破爛，全塞在打撈倉裏帶了回去。
　　“這個應該是帆船上的救生圈吧？看材質是木頭的，我還是頭壹次看到木頭救生圈，有沒有可能是18世紀西班牙大帆船上的？”吃完了晚飯，洪濤摞胳膊挽袖子的又跑到底艙去檢查他弄回來的那些寶貝兒了，為了能準確辨識物品的年代，他還死活拽上了吉姆。
　　“18世紀還沒發明救生圈呢，這東西最早也就是壹戰時期的。”吉姆累了壹天，本來想靠在躺椅上抽著洪濤的高級雪茄，喝著洪濤的好酒，和同伴們聊聊天或者看看書啥的，現在又被拉來看破爛，很是不樂意。但又不能駁了洪濤的面子，誰讓人家是大股東呢，如果他壹不高興，明天說不定飯菜標準就直接下降N個檔次呢，雪茄和威士忌也別想有了。
　　“那這個呢？這是船的銘牌吧？妳看這個材質，我覺得像琥珀啊！”洪濤壹點兒都不累，又拿出壹塊被藤壺殼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板子，指著縫隙裏漏出來的材質，瞳孔都快成方的了。
　　“這是搪瓷……後面是合金，最少也得70年代了。”吉姆都沒征得洪濤的同意，手壹揮，就把這個板子扔回了大海。
　　“這個！再看看這個！妳看它的形狀，像不像壹門前裝加農炮？”屢遭打擊，洪濤依舊不氣餒，把壹堆垃圾全都扒拉開，指著下面壹根大腿粗細、兩米多長的柱狀體，信心很足。
　　“咣咣咣……親愛的艾特，這是壹個氧氣瓶，而且我能確切告訴妳它的生產日期，1987年10月，產地是法國！好了，拿著這個東西，碰見什麽看不清真面目的，妳就把它外面的包裹層砸開，我估計這裏能用上我的機會不太大，我還要和團隊開個會，商量壹下明天的工作，就不打擾妳了。”吉姆左左右右的端詳了壹下這個大家夥，然後伸手從工具盒裏拿起壹柄錘子，幾下就把外面包裹著的石灰質外殼給鑿開了，裏面露出壹個墨綠色的金屬物體，上面還有鋼印。
　　“操！還真拿豆包不當幹糧啊！也就是我不太懂妳們白人的歷史，否則還用得著妳跟我這兒臭牛逼？”洪濤明白人家是不想陪著他玩了，但是也沒法逼著人家陪自己玩啊，只能用中文罵了壹句，掄起錘子就開始挨個砸。
　　“怎麽樣，今天的收獲如何？看這個形狀，是壹口鍋吧？難道說妳把西班牙國王的禦用湯鍋給撈上來了？”晚上十點多，洪濤提著壹個黑色塑料袋回到了酒吧，此時大部分人都回房睡了，只有列文和幾個船員正在看電視。
　　“幫我看看，這是美國鋼盔還是德國的？上面還有個彈孔呢，歷史的教訓啊！血淋淋的教訓，妳們這些武器販子還不知道改悔嗎？給我來杯烈的！”洪濤把手裏的塑料袋子往吧臺上壹扔，和吧員要了壹杯酒。
　　“嗯，是德式的，這還真是子彈孔，可惜我從來沒賣過鋼盔和步槍給任何人。明天我就不和妳去海底了，我的腿有點疼，正好普約爾兄弟會下國際象棋，我們在船上聊壹聊歐洲歷史，下壹下棋也不錯。”列文從塑料袋子裏拿出壹頂還算完整的鋼盔，借著吧臺上的燈光仔細看了看，然後像捧著壹頂王冠壹樣，小心翼翼的交還給了洪濤。此時洪濤心裏是個什麽狀態他很清楚，但凡他敢把這個鋼盔磕碰壹下，洪濤就敢讓他賠壹個金王冠出來。
　　面對冷嘲熱諷、挖苦諷刺，洪濤巍然不動，堅定的執行著他的探寶計劃，每天中午吃完飯，就開著小潛艇去海底稱王稱霸了，不到吃晚飯時間絕不上浮。不管他在潛艇裏和拉達、辛格都幹啥了吧，反正每次回來都保證不空手，都是滿滿壹打撈倉的破銅爛鐵。吃過晚飯之後去底艙拿著錘子壹頓敲打也成了洪濤每日必做的功課，他說打砸壹個小時，就等於飯後散步了，既鍛煉身體還出氣。
　　十壹月底，老鼠超人號終於把500多平方公裏的海域全掃描完了，找出來6個比較有可能有海底沈船的區域，開始從北向南壹個壹個的進行磁力探測。第壹天就有收獲，磁力儀顯示在水下50多米的壹片淤泥裏有強烈的金屬信號，按照信號的強度推算，這個物體有上百平米的範圍。
　　這麽振奮人心的消息立馬讓洪濤和打了雞血壹樣，自告奮勇充當潛水艇的操作員，親自帶著吉姆和丹潛了下去。由於沒有挖掘許可證，不能采用大規模挖掘的設備，洪濤不得不用機械手舉著壹個便攜式水流器，用它所產生的強水流壹點壹點的去沖刷目標區域裏的淤泥，清理出下面所掩埋的物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