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壹無所有

　　但是激光筆這個年月還沒有，熒光手環也沒有，手機閃光燈更是沒有，唯壹有的就是那種透明的打火機，不過還都不是壹次性的，價格還挺貴，因為每個打火機上面都貼著壹個大美人，只要溫度壹高，大美人的衣服就沒啦！所以洪濤琢磨了半天，也沒找到更合適的家夥，最終只能是用這種滴滴星來湊合了，反正這東西威力很小，效果還湊合，如果自己這三十多人每人拿壹根的話，也挺壯觀的。
　　安檢？不讓帶？這個不用操心，這個年月參加這種大型演出或者體育賽事，除了門票之外啥也不檢查，大家還都沒那個閑錢往下扔東西，而且心裏也沒有那麽多不滿和怨氣需要發泄，更沒聽說過有誰要報復社會，這還是壹個比較純潔的年代。
　　演唱會準時開始了，這些未來的歌星們壹個壹個的上臺獻唱，盡管沒什麽舞臺效果、燈光的映襯，但是看臺上的觀眾依舊看得很過癮。近兩萬人壹起鼓掌、壹邊伴唱、壹邊吹口哨，是個什麽感念？那種感覺即使像洪濤這樣聽過、看過的人，也都有點來了情緒，每當有歌手唱完下臺的時候，他都會報以熱情的口哨聲，鼓掌那是那些女孩子們該幹的事情，咱必須得弄出點特別的聲音來。
　　其實在洪濤看來，這些歌星也罷、歌手也罷，都土的不能再土了，上臺的人基本都是壹個打扮，就和穿著工作服上場的壹樣。壹律是上身夾克、下身牛仔褲，這算是當時最流行的裝扮了，如果能穿上壹件皮夾克，再戴個墨鏡，妳就是站在流行的最前沿的那個弄潮兒了。
　　不過裏面也有幾個特別的，壹個就是程琳，她當時在國內歌壇也算是大姐級的人物，人家穿了壹條紅格的裙子，站在壹堆牛仔褲裏，顯得特別紮眼。還有壹個就是崔健了，他穿著壹件中山裝和壹條軍褲，但是這條軍褲有壹支褲腿是挽起來的，再配上壹雙片懶，怎麽看怎麽像是農民。
　　按照後來圈內人的說法，當時他還真不是故意這麽打扮的，因為當時這些歌手大部分還都沒成腕呢，東方歌舞團只派了壹輛客車來接送他們團裏的人員，其它人該坐公交坐公交，該騎自行車騎自行車，和老百姓沒什麽兩樣。很難想象吧，當時的歌星們就是蹬著自行車去現場演出的，崔健也是蹬著車去的，為了怕車鏈子把褲腿蹭臟，所以他把右腿給挽了起來，但是到了現場之後壹亂，就給忘了，直接就這麽上了臺。
　　說實話，老崔就算是穿上好衣服，他那個臺風也就那樣了，人家走的也不是什麽偶像派。有意思的是，正是他這個出其不意的打扮，再加上他那個嘶啞的嗓音和獨特的搖滾唱法，把現場的氣氛直接帶到了頂點。在這之前，恐怕全場的觀眾裏，除了洪濤之外，沒壹個人聽過這種歌，沒壹個人意識到歌還可以這麽唱，也沒壹個人不被那些含義頗為微妙的歌詞所打動。
　　“我曾經問個不休
　　妳何時跟我走
　　可妳卻總是笑我，壹無所有
　　我要給妳我的追求
　　還有我的自由
　　可妳卻總是笑我，壹無所有”
　　從老崔開唱的第壹句開始，洪濤也跟著壹起唱了起來，同時，他把手中的滴滴星點燃，站起來在頭頂上轉著圈子。壹時間，坐在他身邊的那些朋友和同學，都不知道洪濤為什麽突然變得這麽瘋狂了，壹般來說，他都是那個在後面滿臉陰笑出壞主意人，現在怎麽肯自己赤膊上陣了呢？不管看得懂看不懂，黃毛總是無條件支持洪濤的人，於是在他的催促下，又壹大片滴滴星跟著點燃了。
　　“如果再過幾年、十幾年、幾十年，當這些人和自己的朋友、後代聊起這段歷史的時候，應該也會記得當初在首體點起第壹支煙花的人吧？可惜啊，現在沒有現場直播，要不哥們這張臉說不定也能載入史冊啊！”洪濤完全就是壹種發泄，他發泄的不是不滿，而是孤寂，當上帝的孤寂。
　　當妳活生生的生活在壹群人當中，知道他們要往哪裏走、走過去會是什麽結果，但妳又不能和他們說，說了也沒人信時，妳就是上帝了。因為上帝也是這樣的，妳需要的他的時候他永遠不在家，妳不需要的他的時候，他時時刻刻註視著妳，說白了吧，就是屁用不管！
　　不管洪濤有多少愁緒、多少感慨，他那些同學、朋友們都是純純的高興，壹直到演唱會結束，還都處於興奮狀態當中，壹路上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然後大家還相互約好，平時要格外關註這類演唱會的消息，壹旦還有，那就還去看。可是他們沒說拿什麽錢去買票，話裏話外的意思還是洪濤請客唄，洪濤這個大頭的形象現在已經是深入人心了，深得都已經到了潛移默化的程度，好像他的存在就應該是給大家謀福利的。
　　“譚晶，晚上別回去了，陪我喝點酒吧……”洪濤今天的情緒不太好，他想找人嘮嘮嗑。
　　“去！我明天早上還有課呢！”譚晶瞪了洪濤壹眼，然後和吳怡跑了。
　　“小妍妍、小紅紅、小梅梅……晚上陪我待會兒唄，哥哥我寂寞啊！”洪濤有的是人可以聊天，不缺譚晶這個臭雞蛋。
　　“我爸在家啊，我晚上可出不來，改天吧！”王永紅她們三個也不成，不管是客觀條件還是主觀意願，反正今天是沒戲。
　　“雪妹妹……”哎呀，全都跑啦！這群白眼狼，沒事，咱還有韓雪姐妹呢！
　　“沒空！為了陪妳看這個破演唱會，好幾個客人都等著呢，這麽大人了，還用人陪啊，自己玩去！”還沒等洪濤說完，韓雪就拉著韓燕上樓了，剛才還讓她們尖叫不已的演唱會瞬間就成了破演唱會。
　　“妳大爺的！全都是白眼狼！”瞬間，洪濤又剩自己壹個人了，沖著空蕩蕩的房間罵了幾句，洪濤也覺得沒意思了。
　　“嘟嘟嘟……嘟嘟嘟……”就在洪濤打算鎖門回家的時候，兜裏的傳呼機突然響了起來。
　　“餵，大晚上的不會是讓我去接貨吧！”洪濤看了壹眼傳呼機上的號碼，是拉爾夫，他找自己沒別的事兒，除了買賣還是買賣。
　　“不不不，貨還沒有到呢，我想和妳借幾瓶酒，晚上我這裏要開個Party，可是我的酒不夠了。”拉爾夫那邊亂糟糟的，他幾乎是喊著在和洪濤說話。
　　“Party？這都快十點了，還要喝？”洪濤不太清楚拉爾夫他們的作息規律。
　　“哦……這才剛剛開始，如果妳還沒睡，能不能給我送幾瓶酒來，否則我們晚上就只能喝汽水了，或者我過去拿也成。”
　　“那加我壹個不算麻煩吧？我今晚也正好想喝酒了。”洪濤壹聽，這不是送上門來的嘛，剛想睡覺就有人給遞枕頭了，和誰喝不是喝啊。
　　“可是……妳夠18歲了嗎？是不是還不能喝酒啊？”拉爾夫好像不太情願，居然找出這麽壹個借口來搪塞。
　　“我自帶酒過去，我參加！或者我回家睡覺，妳們自己喝汽水，妳自己選吧！”洪濤早就找到了對付拉爾夫的辦法，那就是利益，這幾瓶酒如果算借給他的，那就是幾百塊錢沒了，如果算自己帶的，他就可以不付錢，還能白喝。
　　“OK，但是妳不能和蔣說起這個事兒，壹個字也不能說，妳發誓！”拉爾夫如果松口了。
　　“我向毛主席發誓，堅決不說壹個字，和誰都不說，給我壹個準確的地址……”洪濤最不怕的就是發誓。
　　“就在我的公寓裏，妳直接上來吧，多帶幾瓶哦，壹會兒見！”拉爾夫只簡單說了壹句，然後就掛斷了電話。
　　現在外交公寓的門衛已經和洪濤混熟了，他每次來這裏找拉爾夫提貨，都會帶幾盒煙啊、巧克力啊什麽的，分給傳達室的人，誰趕上算誰的，壹來二去，基本四個班次的門衛都已經認識了他和他的車，來了之後就會放行。
　　外交公寓從外表上看，和普通的居民樓差不多，就是那種大板樓，不過它的內部結構還是和普通民居有區別的。這裏恐怕是全京城最早的壹梯兩戶戶型了，每部電梯停靠的每層樓裏，都只有左、右兩戶人家，而且這兩戶人家是分隔開來的，互不幹擾。
　　之所以叫公寓，還因為這裏有類似酒店的客房服務人員存在，公共區域的衛生、安全什麽的，都歸服務人員管，住在這裏的人只需要管好自己屋子裏面的事情就可以了。
　　洪濤之前去過拉爾夫的公寓，房間很大，是個四居室，還是雙衛生間的。對於這點洪濤不太明白，像拉爾夫這麽壹個光棍，自己住這麽大房間有什麽用，每周還得雇保潔人員幫他打掃衛生。他也曾問過拉爾夫這個問題，不過這個賤人只是很神秘的笑了笑，說這是必須要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