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1章 明白和糊塗

　　至於那個康斯坦丁，洪濤敢百分百肯定，這個大胡子絕對不是羅曼的什麽私人醫生。這家夥身上的氣質非常陰郁，和謝爾蓋有壹拼，而且他還不像謝爾蓋那樣註意隱藏這種氣息，時時刻刻都讓人有壹種毒蛇上身的感覺。這種人最好別接觸，或者說別試圖和他們成為朋友，他們壹般都有壹顆冰冷冷的心，極端自私自利，朋友這個詞兒不在他們的字典裏。
　　“妳雖然長了壹副東方人的面孔，但是妳的酒量更像壹個俄國人，比謝爾蓋還像。最讓我吃驚的是，妳居然能做壹手好菜，這可太難得了，來吧，跟我來，讓我們好好聊聊。”晚餐結束的時候，尤裏已經坐在桌子上兩眼發直了，康斯坦丁則是連那個大光頭都紅透了，但是身上的陰氣依然不減，看來是骨子裏帶的。羅曼的酒量反而最好，就算洪濤中途去了衛生間壹趟，把肚子裏的酒全都摳了出來，再喝下去恐怕依然不是這個老頭的對手。
　　“這是我的書房，阿廖沙小的時候，我們吃完晚飯，就會在這裏看書。”當書房那扇厚重的木門關閉之後，羅曼唯壹的壹點兒醉意也瞬間消失了，他的書房裏只有兩張單人沙發，還是面對面放著的。
　　“我聞到了雪茄味道，可不可以壹邊抽煙壹邊聊。”洪濤確實沒少喝，喝酒這個玩意，就是殺敵壹千自損八百的活動，而且酒精會讓人神經亢奮，洪濤必須用尼古丁來抑制壹下，免得自己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
　　“妳確實不適合當壹個職業運動員……”羅曼從雪茄桌上的煙盒裏抽出壹支魚雷雪茄，還幫洪濤剪掉了頭部。
　　“這是阿廖沙壹家？！……這不是伊麗薩嗎？她是阿廖沙的妻子！瓦妮薩是阿廖沙的女兒？”洪濤的雪茄還沒烤好，突然看到了壁爐上放著幾個相框，其中壹張裏面是壹家三口的照片，而那個抱著嬰兒的女人赫然就是伊麗薩。
　　“是的，這是阿廖沙留給我的最後壹張照片，那時候瓦妮薩才壹個多月，壹周之後阿廖沙就出事了，她並沒有真正見過她的父親。”羅曼站起身，從壁爐上把那個相框拿了下來，放在自己膝蓋上。
　　“那她們也住在這裏嗎？”洪濤這次還真被驚到了，他原本只是以為羅曼在從自己身上找他兒子的點滴感覺，沒想到還有伊麗薩這壹層關系。
　　“以前是住在這裏，自從阿廖沙出事之後，她們就搬走了。伊麗薩恨我，她覺得是我害死了阿廖沙，因為當時我正和壹個走私團夥在談判，結果並不理想，最終害死阿廖沙的也正是他們。所以她帶著瓦妮薩搬走了，再也沒有回來過，我不光失去了我的兒子，還有我的孫女。”羅曼越說聲音越小，最後把頭低了下去，許久都沒再擡起來。
　　“從我們第壹天見面的時候妳就知道我和伊麗薩打過球是吧？後來妳堅持要訓練我也是因為伊麗薩，妳想通過我去說服她？這好像不太可能吧？”洪濤不由自主的又想起了某種陰謀。
　　“不不不，知道妳和伊麗薩打過球是真的，當時我只是覺得伊麗薩可能也在妳身上感覺到了阿廖沙的影子，而且她還帶妳去了那家餐廳，那是她和阿廖沙經常去的地方。不過我並沒想讓妳來說服伊麗薩，她可不是壹個能輕易說服的女人，我已經嘗試了四年，可惜她還和原來壹樣恨我，絲毫不肯原諒我。”羅曼使勁抽了壹口煙，然後把自己的臉躲在煙霧後面擡了起來。
　　“妳也不用太難過，時間是治療心靈創傷的良藥，只要妳表現出足夠的誠意，她早晚會原諒妳的。再怎麽說，阿廖沙的死和妳並沒有直接關系，她可能是壹時轉不過彎來，畢竟妳還是瓦妮薩的爺爺，血濃於水啊。”洪濤覺得羅曼說得也不壹定是假的，別看他是個什麽工會主席，也算是雄霸壹方的頭面人物，但是家庭矛盾這個玩意吧，皇帝都搞不明白，各家都有壹本兒難念的經，和身份地位關系不大。
　　“妳還是不了解伊麗薩，她當初走的時候，告訴我說壹直到我死那天，她都不會讓瓦妮薩見到我。她是壹個性格非常倔強的女人，恐怕連我的葬禮她都不會參加的……好吧，我今天有點累了，讓尤裏送妳回去吧，如果妳不是太忙的話，我們還是繼續訓練，只有在那短短的幾個小時裏，我才會不去想阿廖沙和瓦妮薩，就當是我請求妳……”羅曼的情緒非常低落，眼眶裏的淚水已經忍不住了，不過他又不想讓洪濤看到他痛哭流涕的樣子。
　　“好吧，我周壹會準時到訓練場的……”洪濤也不想看著壹個老人在自己面前哭，這會讓他想起自己的姥爺和父親。而且他也沒有什麽好辦法去勸這個老頭兒，只能是答應了他的請求，練就練吧，閑著也是閑著，就當鍛煉身體了。
　　離開羅曼的家，洪濤的情緒也不是很好，雖然他和羅曼談不上什麽交情，但是想壹想這個老頭的狀況，心裏也不是很舒服。那辛寺都那個德性了，連句爺爺都不願意叫，那二爺照樣處處為他著想，就算洪濤壹再表示不會報復，他還是讓那辛寺壹直在國外待著，生怕回來之後洪濤耍賴。再精明的人，壹旦輪到自己兒孫身上，他的智商就會直接清零，這玩意是人性，沒治！
　　“謝爾蓋準備弄夜總會的錢，是妳家族借給他的吧？”都說蔫人出豹子，古人誠不欺我！壹天也說不了幾句話，而且很少和洪濤聊天的尤裏，壹張嘴就讓洪濤心裏壹沈。
　　“妳喝多了吧，這個笑話並不好笑。”雖然洪濤清楚，尤裏壹點兒都沒喝多，但是他還想掙紮壹下。
　　“羅曼拿妳當壹個小孩兒看，但是我沒有。謝爾蓋這個念頭早就有，原本他只是想開個小型的，但是就在妳抵達多倫多的第二天，他就和羅曼談了壹次，說要開壹家多倫多最大的夜總會，不是妳給他的膽量，還會是誰呢？”尤裏把車速降了下來，看那個意思他是不打算讓洪濤糊弄過去了。
　　“也有可能我只是個帶話的，謝爾蓋確實和我的姨夫有生意上的往來……”洪濤開始玩舍身技了，這次舍出去的是大姨夫，反正他們不可能去國內調查什麽，他們還沒那個資格。
　　“好吧，就算妳是個帶話兒的，那妳壹個大學生，就能全款購買壹幢價值七十多萬加元的房產，而出錢的卻是壹家叫做愛國者的美國公司，房產登記在壹個叫譚晶的名下，她好像也住在妮娜家裏，和妳也很熟悉，是吧？這家公司也是妳家族的？妳在家族裏的地位很高啊，可以隨意調動家族企業裏的巨款，或者說這個公司就是妳的？”尤裏看來是沒少做功課。
　　“這又能說明什麽問題呢，是羅曼打算調查我？”洪濤幹脆不去分辨了，這種突然襲擊最好不用去辯解，也不要去承認，說不定妳的前面或者後面都是壹個已經挖好的坑，就等著妳動作呢，最好的方式就是反問，先搞清楚對方要幹嘛。
　　“這種事情不用羅曼插手，我的職責就是全方位的保護他不受任何傷害。所有和他有密切接觸的人，我都會調查的，不僅限於妳，所有人！不過妳給我的驚喜最多，妳應該算是壹個什麽人呢？謝爾蓋的幕後操控者？好像還不是，但妳卻在不惜余力的幫助謝爾蓋，這又是為什麽呢？”尤裏此時才展現出來他的智商和肌肉壹樣多，他問的每壹個問題，洪濤都不太好回答，編瞎話都不好編。
　　因為這裏是尤裏的主場，金融監控又如此縝密，對方如果能查到自己買房錢的來源，那就壹定能查到自己投給謝爾蓋的那筆錢的來源。最麻煩的是，這筆錢已經按照洪濤的指示，從愛國者公司那邊轉到了妮娜公司的賬上，說不定尤裏已經查到了，他只是不說，等著洪濤否認呢。
　　“我能告訴妳的就是這壹切都和羅曼先生無關，多倫多這麽大，我的家族來這裏做正經生意，也是很正常的。那家美國公司在我來加拿大之前早就成立了，而我認識羅曼先生，只是上周的事情。”洪濤幹脆是打死不承認，避實就虛，打算從邏輯分析上把這件事兒與自己撇清。
　　“好吧，我們把這個問題先放到壹邊兒，這件事兒我並沒有匯報給羅曼先生，我想用它來和妳做壹個交易。”尤裏突然不再追問洪濤了。
　　“交易？妳們之間的問題和我無關，我也不會摻合妳們的事情。”洪濤還真摸不清尤裏的想法，難道他是壹個叛徒，專門潛伏在羅曼身邊準備落井下石的？可是他能和自己做什麽交易呢？不會是讓自己把羅曼引到某個地方，然後他們趁機對羅曼下手吧！對於這件事兒洪濤根本都不用考慮，肯定是不能幹啊。這不是對羅曼忠誠，這是在保護自己，誰知道他們會不會連自己壹起幹掉呢，這種可能性極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