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四十章 女人啊

　　紫蘭軒。
　　高閣臨湖，清風徐來。
　　夜火在樂曲歌舞之中顯得越加迷醉，小閣之中卻是十分寧靜。
　　明明同處壹地，卻仿佛兩個世界。
　　趙爽靠在欄桿之上，手中握著酒樽，正見紫女端著壹個盤子，走了進來。
　　趙爽從閣外緩緩走進了閣樓之中，見著紫女將盤子裏精致的菜肴與糕點擺放在桌案之上。
　　“來了鹹陽這麽多天，都忙完了？”
　　紫女的臉上露出了笑意，看了壹眼趙爽，問道。
　　從東胡那邊的商隊折返鹹陽，帶來了許多珍貴的貨物，這些日子都被趙爽售賣幹凈。
　　“這是給妳的。”
　　趙爽從袖子裏拿出了壹顆碩大的東珠，遞給了紫女。
　　“這顆珍珠還真是有些特別啊！”
　　紫女心中壹喜，接了過來。紫女也算是見過不少的珍寶了，可是這麽大顆的珍珠，她還真沒有見到過。
　　紫女正想要說些什麽，卻忽然轉過了頭。
　　大門打開，衛莊從外走來，面色很是不善。
　　“妳們兩個在做什麽？”
　　紫女和趙爽本是挨得很近，見衛莊走了進來，她站了起來，卻見衛莊語氣低沈，看向了趙爽。
　　“我想要和她說些事情。”
　　趙爽壹楞，站了起來。本以為是衛莊識破了他的身份，來興師問罪的。可看衛莊這個樣子，好像沒有識破他的身份。
　　“紫女姑娘，那在下先告辭了！”
　　“我送送妳！”
　　趙爽經過紫女身邊的時候，她臉上露出了笑容，壹直挨著趙爽將他送出門外，才依依不舍轉身走進了屋子。
　　衛莊看在眼裏，心中更是不爽。
　　紫女回到屋子之後，坐到了衛莊的對面，看了桌案上的點心和菜肴，有些可惜。
　　“妳想要說什麽？”
　　衛莊坐在那裏，壹雙眼睛看著紫女，良久不言，看得她有些奇怪。
　　“這麽晚來找我，壹句話都不說，發生什麽事情了？”
　　“有些話呢，本來不該輪到我來說。只是如果不說，又有些不好。”
　　衛莊很是猶豫，別別扭扭的，壹點也不像他平時的作風與說話語氣。
　　“妳到底想要說什麽？”
　　紫女還是頭壹次見到這樣的衛莊，如果不是他拿著的鯊齒劍，她都懷疑這是不是個假的衛莊了。
　　“妳知道女子最為重要的品德是什麽？”
　　衛莊猶豫了很久，才吐出了這句話。可這句話壹出口，紫女霎時間有些發楞。
　　“品德？”
　　這兩個字什麽時候從衛莊的口中連著說出過？
　　“是壹個貞字。”
　　衛莊深吸了壹口氣，組織了壹下語序，頗有些循循善誘的儒者風範。
　　“貞做何解？壹心壹意。”
　　面對著如此嚴肅而又蹩腳的教書先生，紫女忍不住笑出了聲。
　　“衛大先生，妳究竟想要跟我說什麽？”
　　衛莊拍地壹下拍打在了桌案上，身子坐直。
　　“妳跟我實話實說，妳和剛才那小子什麽關系？”
　　“我和他，老板與客人之間的關系啊！”
　　看著這樣的衛莊，千載難逢的機會，紫女忍不住生出了逗弄的心思。
　　“妳們兩個剛才都快貼在壹起了，這叫老板和客人的關系？”
　　“逢場作戲嘛！”
　　紫女倒是無所謂，替衛莊倒了壹杯酒。
　　“我已經觀察了好幾天了，有妳這麽逢場作戲的麽？”
　　紫女有些哀怨，衛莊見此，有些憤憤不平，盯著她。
　　“雖然那個小胖子長得是不怎麽樣，可妳什麽時候變得如此淺薄了？”
　　“男人不能光看樣貌。”說到這裏，衛莊看了壹眼桌上的東珠，補了壹句，“還有錢！”
　　紫女微微壹嘆，臉上越加哀怨。
　　“我也想通了，我等本就是出身風塵，容顏易逝，若是不找壹個如意情郎，又怎麽對得起壹番韶華呢？”
　　紫女瞥了壹眼衛莊，卻見他臉上的表情冷到了極點，心道這玩笑不要開過了。
　　“妳不知道他是誰麽？”
　　“關中第壹惡捕，趙大寶，近來在江湖上聲名鵲起。這小子出身不凡，手段更是高超，妳和他在壹起，可要小心後果。”
　　衛莊站了起來，又恢復成了原來的樣子，冰冷冷的。
　　“他現在雖然只是壹個亭長，可是像他這樣的公子哥，妳莫要錯付衷腸，到頭來後悔，也已經晚了。”
　　衛莊說完，不再停留，走了出去。
　　剛剛出了大門，他微微嘆了壹口氣，心中有些惋惜。
　　不管是心智多麽堅強，手段多麽高超的奇女子，難道都有被愛情沖昏頭腦的那壹刻？
　　女人啊！
　　……
　　深宮之內，色調昏沈。大殿之中，壹個女子躺在床榻之上，面色蒼白。
　　華陽太後步入後宮之中，看著病榻上的女子，拉起了她的手。
　　“妹妹，怎麽許久不見，妳病得如此嚴重？”
　　夏太後感受著華陽太後的手上的溫度，微微壹笑。
　　眼前這個女人壓在了她心頭之上壹輩子，無論是爭奇鬥艷，還是玩弄權術，她始終不及。就連自己的兒子，她都要將之親手送上，才能換來這壹席安寢之地。
　　可到了如今，這生命垂危壹刻，夏太後還是要求她。
　　“姐姐，我原本身體不好。入冬的時候，著了涼，病情越發重了。”
　　華陽太後摸著她的手，有些嘆息。
　　“前幾天，剛剛傳來蒙驁病重的消息。現在又是妹妹妳，唉！”
　　“有勞姐姐擔心了。只是妹妹有壹件事情，壹直懸在心頭。”
　　“妹妹妳說。”
　　“成蟜這孩子，自幼好強。我若是故去，怕他會吃虧。有些事情，還望姐姐能照顧他壹二，不要讓他犯下大錯。”
　　“放心吧！王上與長安君壹向親厚，只要他不謀逆，便可安然無憂。有哀家在壹日，便保他壹日。”
　　華陽太後拍了拍夏太後的手掌心，示意她放心。
　　心中了了壹直懸著的石頭，夏太後放松了許多，重新躺回了自己的榻上。
　　“多謝姐姐了！”
　　華陽太後走出了夏太後寢宮，看著殿外燦爛的星空，有些唏噓。
　　光陰荏苒，昔日的對手和朋友便如天上的流星，隨著歲月流逝，壹個個都逝去了。
　　只是，鹹陽這權力的漩渦，卻要隨著夏太後的離去變得更加波譎雲詭。
　　“孩子大了，怕是已經不想讓我們去照顧了。”
　　華陽太後有些擔憂，事情的發展怕是會朝著不可控制的方向而去。到了最後，連她也無法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