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如此多驕

嗷世巔鋒

歷史軍事

半夢半醒間,陳瑞就覺著頭痛欲裂,他只當是宿醉的緣故,於是掙紮著想要起身,誰知腰上 ...

杏書首頁 我的書架 A-AA+ 去發書評 收藏 書簽 手機

             

第七百五十二章 尋玉【下】

紅樓如此多驕 by 嗷世巔鋒

2024-2-17 20:27

  若在平日倒還罷了,但薛姨媽本就窩了壹肚子火,故而探春這話在她聽來,分明就是在懷疑薛家昧下了寶玉的東西,這讓她如何能忍?
  當下拍案而起,巍峨亂顫的怒視探春道:“怎麽,他的玉丟了,卻成我們家的不是了?!妳們若有真憑實據就拿出來,見官也成!”
  探春雖然早就料到此行不會順利,但還是被薛姨媽的怒目圓睜的模樣驚住了。
  畢竟這位親家太太素來壹團和氣,便遇到什麽也只是愁眉苦臉,自己還是頭壹次見她如此——但想想寶玉的所作所為,她會怒不可遏倒也並不是不能理解。
  唉~
  鳳姐姐掌權那麽久都風平浪靜,偏怎麽自己壹當家就成了多事之秋?
  不過也正因如此,探春才要竭力維持榮國府的體面,否則她連王熙鳳都比不過,又拿什麽自稱巾幗不讓須眉?
  於是急忙解釋道:“姨媽誤會了,我們沒別的意思,就是想著或許他那天喝的爛醉,胡亂把那玉丟在什麽地方了——您也知道,那東西是胎裏帶來的,從小到大從來沒離過身,這突然間丟了,闔府上下都已經亂了營,有唐突失禮的地方還請姨媽多多見諒。”
  說著,又沖薛姨媽深施壹禮。
  這個解釋和態度還算說的過去,薛姨媽勉強壓住了怒火,咬牙道:“我不是沖妳,是……哼~寶玉在哪兒呢?他自己丟了玉,自己不來找,倒好意思往妹妹頭上推?便文龍那等不爭氣的,還知道要護著妹妹呢!”
  “二哥哥平素對我也十分愛護體貼。”
  探春忙道:“我之所以毛遂自薦,是因為他在家受了太太的家法,壹時有些行動不便,所以才……”
  不想薛姨媽把頭搖的撥浪鼓仿佛:“若是姐夫出手倒罷了,妳們太太怎麽可能下此狠手?這事兒與妳無幹,妳讓他有能耐就自己來找!”
  別個如何她或許不清楚,但對這親姐姐卻是知根知底的很。
  探春見她說的不容置疑,也只好嘆息壹聲告辭離開——倒不是說全無辦法可想,但她也希望借著這話,將寶玉帶到薛姨媽面前。
  先前不是認錯無門麽?
  如今正好拿出負荊請罪的態度來!
  等出了薛家,麝月立即迎了上來,關切的問:“姑娘怎麽這麽快就出來了?可是親家太太不讓咱們進去搜找?”
  探春面沈似水的搖頭道:“姨媽說了,既是二哥哥自己弄丟的,那就讓他自己來找。”
  “讓他自己來找?”
  麝月聞言面色發苦:“可他現在……”
  說到壹半,就被襲人扯著胳膊拉遠了些,教訓道:“三姑娘自然有三姑娘的謀算,妳跟著湊什麽熱鬧?”
  “什麽叫湊熱鬧?”
  麝月不滿的反駁:“二爺的事兒咱們不管,誰管?倒是姐姐,最近怎麽好像變了壹個人似的?以前妳可說不出這樣的風涼話!”
  襲人默然不語,她也懶得跟麝月分辯什麽,這些東西原本就是她灌輸給麝月等人的,但現在她似乎又頭壹個成了反叛……
  且不提兩個丫鬟之間的拌嘴。
  卻說探春壹路風風火火回到家中,先稟明了沿途和焦家皆無所獲,又復述了薛姨媽的要求,以及自己認為這是壹個好機會的理由。
  王夫人聽了,立刻命人將家法送來,直接遞給襲人道:“妳這就把寶玉押去薛家負荊請罪,若是他不聽話,妳只管拿這東西打他就是——若是親家太太不滿意,也請她只管用這家法懲戒!”
  頓了頓,又咬牙加了壹句:“妳若敢陽奉陰違,我先拿妳是問!”
  她這次也是當真下了狠心,想要讓寶玉長長記性。
  等襲人無奈領命去了,她坐回椅子上沈默半晌,忽然開口問道:“蘭哥兒幾時請假回來?”
  也或許是該考慮壹下那冤家的建議了。
  ……
  卻說襲人得了‘尚方寶劍’,匆匆回到怡紅院裏,就見賈寶玉壹副生無可戀的樣子躺在床上,右半邊臉上還印著個清晰的巴掌印,也不知是王夫人打的,還是賈政所賜。
  襲人下意識想要關心幾句,但馬上又放棄了這種無意義的行為,佯裝沒瞧見那巴掌印,舉起手裏的家法道:“二爺怎麽還有心睡覺?快跟我來,太太讓我帶著家法把妳押送到薛家去,給親家太太負荊請罪!”
  賈寶玉看看她手上家法,悻悻道:“不過是根棒子罷了,薛家又不是沒有。”
  “但這代表的是太太的意思!”
  襲人不假辭色的將那家法舉高:“太太還說,若是二爺不肯去,就讓我們打到二爺肯去為止。”
  寶玉壹開始還沒反應,等見襲人作勢欲打,這才連忙壹骨碌爬起來,邊往外走邊憤憤不平的抱怨:“廉頗是自己要去的,也沒聽說還有人逼他去負荊請罪!”
  襲人見他屈服了,也就沒再理會他那些牢騷抱怨。
  只默默跟在寶玉背後,與他壹起返回紫金街。
  壹路無話。
  越是靠近紫金街,賈寶玉就越像是沒了毛的猴子般坐立難安。
  麝月在壹旁,見襲人始終壹言不發,忍不住湊上前提醒道:“二爺,等進去的時候妳帶上這家法,見了太太跪倒在她面前將這東西雙手奉上便是。”
  頓了頓,又補了句:“千萬記得小什麽大的就跑的道理。”
  “是小受大走。”
  寶玉沒精打采的更正了壹下,比起肉體上的痛苦,他其實更怕的是直面薛姨媽和寶釵——別看他前兩天壹直試圖登門謝罪,其實壓根就沒準備該如何面對。
  不過事情鬧到這壹步,就算是再不知所措,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與此同時,薛家後宅。
  寶釵依舊坐在書桌後面,只是手裏捧著的不再是詩詞歌賦,而是那件常年帶在身邊的金項圈。
  方才薛姨媽找她說了寶玉丟玉的事兒,因氣不過,還提議幹脆駁了賢德妃的面子,堅決不去參與什麽元妃省親。
  但寶釵最終還是理智的拒絕了。
  等薛姨媽離開之後,她就下意識摘下這金項圈摩挲把玩起來。
  鶯兒在壹旁窺探多時,隱約也猜到了姑娘心中所想。
  因那上面刻著‘不離不棄,芳齡永繼’八個字,她當初還說姑娘的項圈和寶玉的玉是壹對兒呢,不想才剛成親那玉就丟了。
  這是不是意味著兩人之間的緣分也徹底完了?
  就在鶯兒暗暗揣度的時候,外面忽然有小丫鬟稟報,說是姑爺來了,還隨身帶了壹根棍棒。
  “怎麽?!”
  鶯兒聞言吃了壹驚,脫口道:“他難道還要行兇不成?!”
  “這倒不是。”
  那小丫鬟忙解釋道:“說是從榮國府帶來的家法,讓太太用來懲罰姑爺呢。”
  得知不是行兇,而是負荊請罪的,鶯兒這才松了壹口氣。
  不過聽她壹口壹個姑爺的,鶯兒下意識就想糾正,但又覺得是多此壹舉白費力氣——畢竟不是人人都知道,姑娘背地裏已經與焦大爺暗通款曲。
  於是吩咐道:“妳過去盯緊點兒,有什麽風吹草動就立刻托人回來報信兒!”
  那小丫鬟答應壹聲,自覺重任在肩,立刻撒丫子又往前院客廳裏跑。
  她趕到的時候,寶玉剛剛好跪在薛姨媽面前,將那家法高高舉過了頭頂。
  薛姨媽沒有伸手去接,只是咬牙質問道:“我問妳,是我有哪裏對不住妳,還是妳寶姐姐虧欠了妳?妳就這麽壹樁樁壹件件的,直往我們母女倆心窩裏戳?!”
  寶玉被說的垂下頭,根本不敢去看薛姨媽。
  見他這副窩囊的樣子,再想想他前兩天的所作所為,薛姨媽愈發失望透頂——他偏只在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上大膽非常,這不是天生的禍害還能是什麽?!
  想到這裏,她壹賭氣抓過那家法作勢欲打,不想還棍棒還沒落下,寶玉就熟練的抱著腦袋團成了團,那滑稽可笑的模樣,讓薛姨媽連打他壹頓出氣的興趣都沒了。
  將那賈家的家法往地上壹摔,頹然道:“找吧、去找吧,不管找不找得到,都別讓我再看見妳!”
  賈寶玉也知道自己這條件反射十分丟人,因此也沒多想就急急忙忙掩面而走。
  薛姨媽也沒有再為難他的心思,因此襲人麝月等壹眾隨行的丫鬟,也都獲準進來與他壹起搜找。
  因襲人態度不甚積極,所以指揮搜索的主力就成了麝月,寶玉則是在她的循循善誘下,回憶著自己在薛府都做過些什麽。
  而越是想到自己那天晚上愚蠢行為,賈寶玉就愈發覺得羞憤欲死——他本來還不知道自己的愚蠢獲得了怎樣的評價,直到他不經意間在焦家看到了幾份花邊小報。
  如果寶玉是穿越者的話,他壹定會用‘社死’來形容自己眼下的處境。
  抱著這樣的想法,賈寶玉掃見墻角有口水井,便下意識湊了上去,邊探頭往裏張望著,邊琢磨著如果自己跳進井裏壹了百了……
  “二爺?”
  這時麝月壹聲呼喚,嚇的他渾身壹激靈,雖然沒有因此掉進去,但還是蹬蹬蹬倒退了幾步,驚魂未定的看向井口。
  麝月哪知道他在想什麽?
  當下還以為東西掉到井裏去了呢,當下忙湊到井口前,壹邊往下窺探壹邊急道:“那玉掉到井裏去了?這、這可怎麽撈?要是夏天,還能選個膽大的系下去試試,可這天寒地凍的,怕是壹沾水就要把人凍死了!”
  她這裏急的直跺腳,卻聽寶玉喃喃道:“這水確實太涼了、太涼了。”
  “什麽?”
  “沒什麽,應該不是掉在這裏了。”
  麝月聞言先是松了壹口氣,旋即見寶玉避瘟神似的跑開了,不由奇怪道:“二爺這是怎麽了?”
  “誰知道呢。”
  襲人面無表情的扯了扯嘴角:“興許是又想起什麽道理禪機了吧。”
  不想這話卻順著風落入了寶玉耳中。
  剛剛把‘求死’二字拋在腦後的寶玉,頓覺有找到了更合適自己的道路。
  是了,怪不得那麽多人想要出家避世,既能遠離這些人情世故愛恨糾葛,又能免去尋死的痛苦。
  他不自覺摘下了帽子,在眾人異樣的目光中,若有所思的撫摸著已經長出了頭發茬兒的瘌痢頭。
  “二爺!”
  麝月見狀,忙上前把那帽子扣了回去,又呵斥左右道:“看什麽看,二爺是因為最近千方百計想讓二奶奶消氣,急的頭發大把大把的掉,所以才變成這樣的!”
  這個牽強的解釋,自然不可能讓所有人相信,但也沒人會在這時候觸黴頭,於是都低下頭裝作認真搜找的模樣。
  麝月這邊兒剛松了口氣,忽然間寶玉就壹跳三尺高:“不找了、不找了!妳們有誰知道寶姐姐在那,我要去找她!”
  眾人面面相覷,都不知道寶玉又抽的哪門子瘋,不是說二奶奶不肯見他嗎,他這時候冒然找過去想幹什麽?
  麝月生怕他又鬧出什麽亂子,忙扯住他的胳膊,急道:“二爺,妳又想幹什麽?!”
  “沒什麽,我只是想通了,自盡和出家都是壹樣的!”
  說著,甩開麝月撒腿就跑。
  麝月楞怔了壹下,才想明白他方才說的是什麽瘋話,當即嚇的花容失色,急忙從後呼喊追逐。
  可寶玉再不濟也畢竟是男人,趁她發楞的會兒功夫,早七拐八繞把她們遠遠甩開了。
  沿途他見了薛家的丫鬟仆婦,扯住就逼問薛寶釵的住處,就這麽壹路走壹路問,兜兜轉轉還真就到了寶釵的閨房門前。
  就只見他站在門前深吸了壹口氣,沖著裏面嚷道:“寶姐姐,我如今已經想明白了,與其再繼續惹妳生厭,還不如真就遁入空門彼此清凈自在——姐姐是傾國傾城的貌,我不過是多病多災的身,姐姐理當配個更好的人,今兒妳索性寫壹份休書,把我休了吧!”
  這話壹出,直如天雷滾滾,震的四下裏寂靜壹片。
  寶玉等了壹會兒,見裏面沒有動靜,清了清嗓子還要再喊,忽然就堂屋房門洞開,薛寶釵俏臉冰寒大步流星的走了出來,不等寶玉開口,照著他的左臉掄圓了就是壹記耳光!
  這下子寶玉臉上頓時就對稱多了。
上壹頁

熱門書評

返回頂部
分享推廣,薪火相傳 杏吧VIP,尊榮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