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如此多驕

嗷世巔鋒

歷史軍事

半夢半醒間,陳瑞就覺著頭痛欲裂,他只當是宿醉的緣故,於是掙紮著想要起身,誰知腰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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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四章 歸寧省親【中】

紅樓如此多驕 by 嗷世巔鋒

2024-2-17 20:27

  也就是前後腳的功夫,寶玉剛離開怡紅院沒多壹會兒,王夫人便快步走進怡紅院正房,顯是路上走的急,等站住腳氣息都亂了。
  但她也顧不上平復心境,環視了壹下屋內,厲聲喝問:“寶玉呢?”
  眾人噤若寒蟬,不少人都將目光偷偷瞄向了麝月,畢竟襲人這壹倒下,地位最高的就是麝月了。
  王夫人見狀,遂也將森嚴的目光投向了麝月。
  麝月吞了口唾沫,戰戰兢兢的道:“二爺、二爺去找奶奶了。”
  “怎麽沒攔下他?!”
  王夫人其實早猜到了,但聽了還是忍不住著惱,於是又喝問:“那襲人呢?她在做什麽?!”
  麝月雖是襲人之下第壹人,但王夫人眼裏向來只認襲人,如今出了問題,她頭壹個要找的自然也是襲人。
  “這……”
  麝月下意識往裏間看去,然後才道:“襲人姐姐苦勸,二爺卻執意不聽,她壹時激動就昏了過去。”
  有和襲人關系好的,裝著膽子在壹旁補充道:“襲人姑娘先前為了攔著二爺,生生在泥地裏滾了壹通,約莫是著了涼,然後又……”
  “那妳們呢?!”
  王夫人聽了這話,便立刻調轉了槍口:“除了襲人,這壹屋子難道都是死人不成?!”
  這話壹出,四下裏頓時跪倒壹片。
  有個婆子倉惶道:“不是我們不攔著,實在是二爺拿把剪子說要把頭發絞了,出家當和尚去,我們、我們就沒敢硬攔著。”
  王夫人聽了眼前壹黑,她只當兒子吃壹塹長壹智,再不提那出家當和尚的事,誰成想這孽障好了傷疤忘了疼……
  她壹咬牙,又問:“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寶玉嚷著要救什麽人?妳們誰能把話說清楚些?!”
  倉促間,襲人自然也沒法交代的太多,所以那傳話的丫鬟語焉不詳,也只知道寶二爺是要去救個什麽人,但好像這個人萬萬救不得,所以襲人姐姐壹面攔著,壹面讓來稟報。
  麝月忙道:“奴婢知道壹些,其實是昨兒……”
  “路上再說!”
  這時裏間忽然傳來壹聲虛弱的嗓音,緊接著就見襲人壹手扶額壹手扶著門框,面色蒼白的從裏面走出來,對王夫人道:“太太,事不宜遲,讓她、讓她路上說吧。”
  說著,便又忍不住面露痛苦之色。
  王夫人見都她這般模樣,還不忘為自己出謀劃策,原本的遷怒頓時化作了感動,寬慰了壹句:“妳既病了,就在家好生養著。”
  然後便領著麝月等人急匆匆出了門。
  襲人壹直目送她們的身影消失在門外,心下這才松了壹口氣,她固然是身子不爽利,但也不至於像表現出來的這樣嚴重。
  事實上,她方才暈過去是三分真七分假,為的就是不被寶玉牽連。
  可逃得過這壹回,卻未必能逃得過下壹回!
  別家的少爺公子都是越大越懂事,偏自家這位二爺隨著年齡壹起成長的,就只是闖禍的本事!
  這時候她冷不丁想起了晴雯,原本對於晴雯被逼遠走,她心底深處是不無得意的,總覺得是自己贏下了所有。
  但現如今竟隱隱有些艷羨起晴雯來。
  至少焦大爺是肯定不用別人如此操心的!
  至於晴雯似乎在焦家也混的不怎麽樣,那就純屬她自作自受了,若換成自己去了焦家,絕不可能學她那樣對往事糾纏不清——再說了,就算混得不好,起碼不用像這樣整天提心吊膽不得安生。
  唉~
  這大概就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的道理吧。
  話分兩頭。
  卻說王夫人帶著麝月出了怡紅院,邊往新婚小院那邊兒趕,邊聽麝月說起了這件事的由來始末。
  聽說是因為林黛玉的信引起的,王夫人暗罵幾聲‘喪門星’,又有些生氣薛寶釵將這些害人的東西拋出來。
  當然了,寶玉也是有壹定責任的,他要是堅決不收不看,豈不就能趁機挽回寶釵的心意了?
  真是個讓人不省心的討命鬼!
  等到了地方,她跨過門檻頭壹眼就看到了站在院子中央,低著頭渾渾噩噩的寶玉,忙三步並作兩步上前,扯住他呵斥道:“孽障!妳、妳跟寶丫頭說什麽了?!”
  說著,又探頭往屋內張望。
  寶玉垂著頭訥訥道:“我、我就是想讓寶姐姐手下留情,不要把蝶衣給寫死。”
  王夫人聽了,忙又壓著嗓子問:“可曾提到秦鐘?”
  賈寶玉下意識搖頭。
  王夫人頓時松了壹口氣,若只說是故事裏的人物,倒還能遮掩遮掩。
  然後她又問:“那寶丫頭怎麽說的?妳又怎麽會跑到院子裏發呆?”
  賈寶玉頭垂的更低了,囁嚅道:“寶姐姐問我,我怎麽知道段小樓會娶蝶衣,我說、我說、我說……”
  “妳到底說什麽了?!”
  “我、我說,我就是段小樓,然後寶姐姐就變了臉色,讓人把我趕出來了。”
  王夫人聽了,壹時有些鬧不清楚這話的嚴重性,畢竟她也只是在路上聽了麝月的轉述,而麝月自己也只是壹知半解。
  但從寶釵將寶玉趕出來這壹點,就知道這話絕對是大有問題!
  所以她忍不住攥拳在寶玉背上捶了壹記,惱道:“妳到底要闖出多少禍來才肯幹休?!”
  說著,越過寶玉徑自到了門前。
  麝月見狀,忙搶先去開門,卻發現裏面反鎖了門栓,於是揚聲通稟道:“奶奶,是太太來了。”
  不多時,那房門左右分開,薛寶釵神情自若的從裏面走出來,見禮道:“太太。”
  然後側身相讓。
  王夫人壹邊往裏走,壹邊隨口問道:“妳母親呢?”
  “媽媽剛剛身體有些不適,所以在裏間躺著呢。”
  聽了寶釵的回答,王夫人心下又是壹沈,顯然薛姨媽這回也是氣急了,若不然又怎麽會明知道自己來了,卻避而不見?
  不過少了薛姨媽在中間,有些話倒也好開口了。
  於是等落座後,她便揮退了左右,強笑道:“寶玉的脾氣妳又不是不知道,看見個什麽就都愛當真,妳別跟他計較就是——回頭我好生教訓他壹通,那些東西也都收起來,斷了他的念想!”
  見寶釵沈默不答,又道:“我這就讓他進來,給妳和妳母親賠個不是。”
  說著,便要起身招呼寶玉。
  “太太且慢。”
  寶釵終於開了口,深吸了壹口氣道:“太太也知道,當初我也是為了摸清楚對方究竟是不是林妹妹,所以才虛以委蛇,對那故事其實並不在乎,所以萬萬沒想到寶玉竟會觸景生情,將自己代入了進去。”
  她先撇清了與那故事的關系,然後又道:“不過那段小樓其實也並非全無可取之處,至少在本職上兢兢業業力求上進,寶玉若真能學了他,倒也未嘗不是壹件好事。”
  王夫人原本滿心以為她會追責此事,正絞盡腦汁想著該如何平息呢,卻不想她言語平淡,竟還主動替寶玉開脫——但要說她當真壹點兒不在乎吧,方才又怎麽會將寶玉趕出去?
  這就好似攢足了勁兒卻壹拳打在空處,讓人說不出的難受,卻挑不出什麽毛病來。
  於是王夫人張了張嘴,楞是不知該說什麽好了。
  最後只能幹巴巴的道:“妳、妳能這麽想,就最好不過了。”
  旋即又道:“那我這就把寶玉叫進來……”
  “太太。”
  薛寶釵再度微微壹禮,與其依舊平淡,卻透著股不容置疑:“二爺眼下最該做的是閉門苦讀,還是不要分心的好。”
  這明顯是不希望再見到寶玉,至少是不希望寶玉再踏進她的房間。
  王夫人有些不死心,但又畢竟理虧不好發作,況且若鬧起來,薛姨媽也隨時有可能加入戰場,屆時會如何,可就不是自己能完全控制的了。
  罷罷罷,今兒就先到此為止,左右已經定下了破鏡重圓的計策,如今也不過是更添了幾分難度罷了。
  王夫人自我寬慰著,起身道:“那我就讓他先回去,妳好生照料妳母親,回頭我再來瞧她。”
  寶釵恭聲應了,就在王夫人準備離開的時候,卻忽又聽她道:“勞煩太太也給二爺捎句話,段小樓與程蝶衣之間不過是荒唐孽緣,但二爺若真希望兩人成就這份孽緣,那就按著他的意思來好了,左右不過是個真假難辨的故事,還不是隨人怎麽編排。”
  王夫人聽的直皺眉,有心細問這個故事到底怎麽壹回事,但又怕問多了反而節外生枝,左右那些故事在寶玉手裏,自己回頭收繳上來,自然也就知道是怎麽壹回事了。
  於是搖頭道:“即便只是故事,也不該胡編亂造。”
  說著,徑自向外走去。
  寶釵卻也沒再多說什麽,只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面。
  賈寶玉正在院裏提心吊膽,突然見到母親和寶姐姐從裏面出來,忙快步迎了上去,目光不自覺鎖定寶姐姐,滿眼都是期待之色。
  雖然事到如今,他也醒悟自己說了不該說的,但還是期望寶姐姐給出自己想要的答復。
  “孽障!”
  王夫人見狀呵斥壹聲:“還不快跟我來!”
  說著,率先往外走去。
  賈寶玉猶豫了壹下,這才壹步三回頭的跟了上去。
  寶釵也跟在後面,直到將這母子兩個送到院門外,才止住了腳步。
  王夫人也適時回頭道:“送到這裏就好,快回去守著妳母親吧。”
  說著,又忍不住剜寶玉壹眼。
  寶玉吃她這壹瞪,才不敢去看寶姐姐,怏怏的垂下了頭。
  不過等跟著王夫人走出壹段距離,他便又憋不住了,小心翼翼的湊上前問:“太太,寶姐姐說什麽了?”
  “虧妳有臉問!”
  王夫人恨鐵不成鋼的瞪眼道:“妳媳婦讓妳在家閉門讀書,別在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上分心!”
  寶玉頓時又蔫了,他有心抗辯說《霸王別姬》不是什麽亂七八糟的事情,而是他這輩子看過的,最有血有肉的好故事。
  故事裏的事兒,就好像是另壹個他所經歷的。
  所以寶玉才不希望故事裏的那個他,也經歷與自己壹樣的生離死別。
  鯨卿已經無從挽回了,但至少自己還可以保住蝶衣!
  正重又燃起熊熊鬥誌,就聽王夫人又無奈道:“我不求妳像焦暢卿那樣,但能不能讓為娘省點心?今兒的事兒我也懶得再同妳理論了,等回去妳就把那些亂七八糟的信,統統給我送到清堂茅舍去!”
  “還有,等後日妳嶽母走時,妳和寶釵也壹起去薛家歸寧省親——我跟妳說,到時候……”
  王夫人苦口婆心,又是勸說又是叮嚀的說了壹大堆,卻哪裏知道寶玉聽到這裏,就已經魂遊天外了。
  壹開始聽說要收繳那些書信,他差點跳起來以死相逼,但後來又聽說要和寶姐姐壹起回薛家,他便又琢磨著,到時候必要想盡壹切辦法讓寶姐姐改了結局,給蝶衣壹個美好的未來。
  王夫人沒有將寶釵的話轉達,就是怕寶玉會多想,但她若知道寶玉此時的心思,只怕又要無比後悔沒有轉達了。
  ……
  返回頭再說寶釵。
  她回到屋裏的時候,薛姨媽也已經從裏間出來了,氣色雖然不怎麽好,但也絕不是生病的樣子。
  其實壹開始薛姨媽並不清楚,寶玉說自己是段小樓到底意味著什麽,還是寶釵仔細解釋了壹番,這才恍然。
  她倒不是不能容忍寶玉喜好男風,畢竟家裏就有個現成的薛蟠在,但寶玉如此赤裸裸,將自己的惡癖展示在妻子和嶽母面前,分明就是沒將寶釵放在眼裏。
  虧自己還想著讓二人破鏡重圓!
  此時見寶釵從外面回來,薛姨媽起身心疼的挽住女兒的手,問:“妳最後說的那句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
  寶釵輕輕搖頭,然後才解釋道:“只是讓他隨著自己的意思來,愛怎麽就怎麽。”
  說實話,寶釵其實並沒怎麽生氣,畢竟早已經對寶玉失望透頂了,又怎會還對他抱有期待?若寶玉果然要去做什麽段小樓,她反倒樂得清凈自在!
  現如今她反倒格外好奇,寶玉要救的蝶衣究竟是誰,是那已經死了幾年的秦鐘,還是他以往心心念念的林黛玉?
  而林妹妹若是知道此事,又會是如何感想?
  “唉~”
  這時薛姨媽又嘆了口氣,心疼的道:“我在這裏他尚且如此,我要是走了還得了?要不幹脆再住上壹段時日,等……”
  “不必了。”
  寶釵搖頭道:“早晚還是要回去的,又何必讓哥哥跟著掛念?”
  說著,又反過來寬慰道:“媽媽不用擔心我,他今兒鬧了這壹出,太太總是要管束壹番的。”
  薛姨媽見她如此,也只好維持原定計劃,準備後日壹早動身返回紫金街。
  不過經此壹事,她找焦順出主意讓兩人重歸於好的的心思,倒壹下子淡去了不少,只想著躺到焦順懷裏,傾訴壹下這些時日的苦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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