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八章 讓妳知道天地之間有正道

　　“老朱，問妳個事兒。”
　　李瑾瑜看著春風得意的朱無視，猛地想到柳生壹劍，便打算去問問。
　　朱無視直接免疫“老朱”，在金陵這段時間，他了解李瑾瑜的性格，知道他對於身邊的人總是會有各種稱呼。
　　根據稱呼的不同，決定遠近親疏，也能表現出李瑾瑜內心的狀態。
　　比如叫梅長蘇“蘇蘇”，就是最近偷懶了不好意思見人，叫“小蘇”就是在開玩笑，叫“長蘇”是商議正事。
　　武則天稱呼狄仁傑也是如此。
　　根據語氣的不同，以及老狐貍、懷英、狄懷英、狄仁傑的稱呼變化，可以明顯感覺到武則天的怒氣在增加。
　　不過物極必反，怒到極致之後，很快便會消氣，這個時候絕對不能湊上去參奏狄仁傑，否則會成為出氣筒。
　　朱無視心中微動，“老朱”這個比較家常的稱呼，顯然不是在談正事。
　　可他們兩個有什麽私事？
　　古三通？
　　古三通有什麽值得詢問的？
　　李瑾瑜用過多次金剛不壞神功，再加上天牢中破損的痕跡，朱無視早就猜到李瑾瑜和古三通之間有交易。
　　至於是什麽交易，完全不清楚。
　　李瑾瑜不說，朱無視也懶得問。
　　如果不是古三通，還能是什麽事？
　　總不能詢問吸功大法的精要吧？
　　李瑾瑜怎麽可能看得上吸功大法？
　　“餵！餵！餵！我就問個私事，妳怎麽魂都飛了？雖說最近春風得意，但也不至於把腦子給扔掉了吧？”
　　朱無視道：“什麽事？”
　　李瑾瑜道：“我記得妳成名的時間是二十多年前，最近半個多月，有位二十多年前的故人回到了中原。”
　　“故人？什麽故人？”
　　“柳生壹劍！”
　　李瑾瑜直接挑明來意，免得朱無視胡思亂想，編出壹套吹破天的謊話。
　　“二十多年前，妳在江湖廝混，應該見過柳生壹劍吧？妳們兩個之間有沒有打過架？妳現在打得過他麽？”
　　朱無視當然認識柳生壹劍。
　　只不過那個時候，朱無視的武功還沒有大成，勉強算是大宗師，與柳生壹劍生死相搏，肯定會被亂刀分屍。
　　按理來說，柳生壹劍不可能認識朱無視，或者說即便遇到了，也是殺神壹刀直接秒殺，兩人不會有任何關聯。
　　可事情往往就是那麽古怪。
　　擊敗柳生壹劍的燕北飛，和朱無視的容貌近乎壹模壹樣，柳生壹劍誤以為他們是同胞兄弟，想試試他的武功。
　　壹試之下，發現朱無視的武功遠不如燕北飛，頓時勃然大怒，覺得他丟了燕北飛的臉，嚴格訓練了他數月。
　　柳生壹劍天賦奇才，在與燕北飛交戰的過程中，把燕北飛的劍術學了七七八八，再加上自己的領悟，盡數傳給了朱無視，朱無視練得精熟才放人。
　　這雖然是壹樁奇遇，但怎麽想怎麽覺得詭異，心說柳生壹劍莫非被燕北飛打傻了？還是我爹在外沒把持住？
　　朱無視很快就對此釋然。
　　壹方面他年輕時瀟灑浪蕩，另壹方面則是有比這更加奇葩的事。
　　沒錯，說的就是王孝傑大將軍。
　　王孝傑兵敗被俘，結果由於容貌和吐蕃上代贊普壹模壹樣，被吐蕃贊普放了回來，這事特麽能上哪說理去？
　　冥冥之間，就是有出身不同，經歷不同，但容貌非常相似之人。
　　“妳和燕北飛不是兄弟？”
　　“真的不是，王爺，您和蘇先生也有幾分相似，難道妳們是親戚？”
　　“陳近南呢？”
　　“不認識。”
　　“孟星魂呢？這小子可就是年輕時的妳，妳不會在當時沒把持住吧？”
　　朱無視嚇得差點跳起來。
　　他年輕時風流浪蕩，因此看到金剛不壞神功的“童子身練”，立刻就知道自己練不成，但他真的沒有私生子。
　　好在素心不在這裏，否則若是被素心聽到，後果肯定會非常嚴重。
　　“王爺，我保證，我和孟星魂沒有絲毫的關系，您看我這模樣，就知道鐘情於素心，只不過是世事無常，誰知道世上怎麽這麽多人長得像我。”
　　朱無視覺得有些郁悶，我也不算是大眾臉啊，怎麽這麽多相似的人。
　　“老朱，不用太拘謹，我又不是查私生子的，我就是想問問，妳能不能打贏柳生壹劍，想不想揍他？”
　　朱無視認真思索了壹會兒，很是嚴肅的說道：“如果是二十多年前的柳生壹劍，我有把握戰勝他，可他二十年的苦修，誰也不知道長進了多少。”
　　“如果我要找人對付柳生壹劍，妳覺得我是該請西門吹雪，還是應該請燕十三、謝曉峰，或者歸海壹刀？”
　　“燕十三勝算最高，但是後果也會最慘烈，西門吹雪和謝曉峰的勝算稍稍遜色，戰鬥也是會非常慘烈。
　　至於歸海壹刀，除非他把阿鼻道三刀練到大成，否則絕無半點機會。
　　柳生壹劍出招狠辣無情，十之七八都是壹招必殺，甚少與人纏鬥，這種壹招分勝負的戰鬥，最是充滿意外。”
　　朱無視的分析很正確，壹招分勝負本就充滿了不確定性，這也是傅紅雪李尋歡等高手，無法描述戰力的原因。
　　心態好的時候，再加持壹個正義必勝的狀態，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心態不好的時候，後果就是被人無傷秒殺，無論拔刀術還是小李飛刀，只要失敗了，就絕無重來壹次的機會。
　　要麽贏！
　　要麽死！
　　這種決絕的招式，對付尋常武者可以無傷秒殺，但如果對方也如此呢？
　　不能怕，怕了就會變慢，變慢就會失敗，然後就會被敵人砍下腦袋，同樣的道理，也不能收招，不能後退。
　　只能拼，拼誰更快、更狠、更絕。
　　可能把敵人殺死，可能被殺死，也可能同歸於盡，畢竟這種招式太過於不可控，同歸於盡的幾率非常大。
　　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朱無視才無法確認是否能夠取勝，因為他擅長的是持久戰，速戰速決反而對他不利。
　　朱無視覺得燕十三勝算高，是因為燕十三的絕殺威力最強大，壹招換壹招的情況下，勝算顯然會更高。
　　李瑾瑜覺得，朱無視肯定是有所藏拙的，他或許贏不了柳生壹劍，但卻可以成功逃離，甚至在爆發出全部戰力的情況下，勝算怎麽說也有五六成。
　　李瑾瑜道：“真是麻煩，柳生壹劍這種對手，根本就無法歷練，否則定然要讓中原高手對他進行車輪戰。”
　　焉耆都護府的事，朱無視也是有所耳聞，金輪法王成了諸多年輕高手的磨刀石，蕭秋水令狐沖收益極多。
　　可惜，柳生壹劍不是金輪法王，壹刀秒殺，不給任何人歷練的機會。
　　“老朱，我覺得妳最近應該關註壹下手中的勢力，武三思覺得妳肯定已經投靠了我，會想辦法去對付妳。”
　　朱無視道：“無所謂投靠，也無所謂不投靠，王爺救活了素心，我便永遠也不可能站到武三思那壹方。”
　　“所以他會對付妳。”
　　“那就讓他對付吧，我甚至已經有些迫不及待，要看他如何對付。”
　　兩人相視壹笑，壹切盡在不言中。
　　……
　　京兆府。
　　按理來說，京城應該有京兆府，洛陽以前是沒有的，遷都的前幾年都歸屬於洛州長史或者洛州別駕負責。
　　武則天對此覺得有些遺憾，便設立了京兆府，只不過沒有設立府尹。
　　直到包拯的政績越來越好，鐵面無私的性格飽受百姓推崇，武則天才任命洛陽首任京兆府尹，也就是包拯！
　　自家奶奶，就是這麽任性！
　　對於武則天的任性，滿朝文武均是無可奈何，只想看包拯的笑話。
　　確實是要看笑話。
　　包拯上任之後首個大案，便涉及到了太平公主的女婿——陳世美！
　　也就是大名鼎鼎的——鍘美案！
　　這個故事很簡單，就是陳世美高中之後為了攀龍附鳳，拋妻棄子，棄父母妻兒於不顧，妻子秦香蓮上京告狀。
　　陳世美為了隱藏這段醜事，心中壹狠，暗中派出刺客刺殺，武三思故意把秦香蓮救下，讓秦香蓮去告狀。
　　為了讓案情更加復雜，還攛掇陳世美綁了自己的孩兒，以此來威脅秦香蓮改口供，然後再偷偷把孩子救出。
　　當然，事情不是武三思做的。
　　他只是把秦香蓮的遭遇，告訴了壹位熱血俠客，讓俠客去行俠仗義。
　　那位俠客是個和尚！
　　這和尚不是別個，正是大相國寺看守菜園子的智深大師。
　　他天生神力，又得九如禪師傳授大金剛神力，有降龍伏虎的巨力，武功高深莫測，平生最愛打抱不平。
　　妳包拯不是鐵面無私麽？
　　有本事妳倒是處置陳世美啊！
　　妳看看太平公主會不會弄死妳！
　　妳如果不敢處置，鐵面無私的名號就是假的，包青天之名壹落千丈。
　　……
　　京兆府大堂。
　　包拯讓王朝馬漢張龍趙虎擡出了三口鍘刀，冷冷的做出最終的宣判。
　　“陳世美，妳蒙天恩高中進士，就該回家團圓，共享天倫，可妳為了榮華富貴，拋妻棄子，罔顧人倫，甚至派出殺手行刺，真真是可惡至極。
　　似妳這等負心薄幸、殘忍狠毒、殺妻滅子、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徒，若是讓妳脫罪，天理何在，國法何存！
　　如今天理昭彰，報應不爽，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陳世美，本府今日便讓妳知道什麽叫做正道，請鍘刀！”
　　明晃晃的鍘刀森寒刺骨，陳世美嚇得兩股顫顫，先求秦香蓮寬仁，再去懇求郡主救命，但終歸還是無用。
　　就在此時，太平公主至此。
　　按理來說，太平公主不應該來京兆府大堂，但作為武則天的愛女，太平公主怎麽會在乎這些規矩？
　　有本事妳去參奏啊？
　　妳看看武則天批不批？
　　太平公主怒斥道：“包拯，妳可知這是我的女婿，妳竟敢殺死他？”
　　包拯霍然而起：“公主，本府按照大周律法辦事，不知有何錯誤？”
　　太平公主冷笑道：“律法？妳算是律法麽？妳有何資格處置郡馬？”
　　包拯伸手指向清正廉明牌匾，正氣凜然的說道：“清正廉明四字，乃是陛下親手所書，絕非官樣文章。
　　妳在看這京兆府尹官印，是皇上所賜朝廷所頒國法所寄百姓所托，豈能因為區區陳世美，就辱沒此印！”
　　太平公主道：“妳就不怕，出了京兆府的門，就被革職為民麽？”
　　包拯冷笑壹聲，擡手把自己的官帽摘了下來，喝道：“今日本官拼的烏紗帽不要，也要維護天理昭彰！”
　　說話功夫，王朝馬漢張龍趙虎壹同摘下官帽，京兆府數位官員，也隨同摘下烏紗帽，表示要同進同退。
　　恰在此時，外面傳來壹聲呼喝。
　　“聖旨到～～”
　　卻原來，太平公主的胡攪蠻纏，並非真的是讓包拯放人，因為她知道這絕不可能，而是要為聖旨拖延時間。
　　只要聖旨到了，就能夠饒……
　　“掩～門～”
　　包拯大喝壹聲，展昭聽令，飛身把京兆府大門關閉，王朝馬漢把陳世美壓在鍘刀上，張龍趙虎按下鍘刀。
　　聖旨來了，但我沒聽到！
　　刀下留人，但我沒收住手！
　　他們知道太平公主武功高強，因此關門的速度非常快，下刀的速度也是奇快，包拯話音未落，便已經開刀。
　　喀嚓壹聲，血光崩現，陳世美被鍘刀腰斬，可直到此時，太平公主也沒有出手的意思，觀其面色，甚至有幾分微微的放松，不過依舊是盛氣淩人。
　　“包拯，妳敢抗旨？”
　　包拯笑道：“公主要怎樣？”
　　太平公主冷冷的說道：“當然是帶妳去皇宮，讓皇帝來處置妳，妳們幾個小衙役，出門的時候小心壹點！”
　　太平公主來的速度非常快，走的速度也非常快，整個京兆府渾然不知事情會如何，公孫策也覺得這事有鬼。
　　無論有鬼沒鬼，終歸還是要去找狄仁傑問問，至少保住包拯的性命。
　　……
　　“做得好，做得好啊！”
　　狄仁傑輕輕摸了摸肚子，心說包拯這事做得好，若是編成戲曲，必然能流傳後世，傳唱千年萬年。
　　公孫策道：“閣老，您難道不去向陛下求情麽？陛下會如何處置？”
　　狄仁傑笑道：“處置？陛下不會有處置！陛下高興還來不及呢，妳覺得出了這等事，皇家的臉很好看麽？太平公主真的在乎這個歹毒的女婿？”
　　公孫策好奇的問道：“可是太平公主親自來求情，陛下還發了聖旨。”
　　狄仁傑道：“那是被郡主糾纏的實在是受不了，糊弄了壹通，就算陳世美暫時逃得壹命，日後也必死無疑！”
　　公孫策道：“閣老，我覺得這件事非常的古怪，智深大師雖然喜歡打抱不平，但怎麽就恰巧遇到秦香蓮？”
　　狄仁傑道：“當然是有人提前做出了安排，欲蓋彌彰，不值壹提。”
　　“誰做的？”
　　“除了武三思還能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