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三章：界碑

　　長劍逆風破雪，壹路西行，洛河滔滔的奔鳴聲被拋在了身後。
　　從劍上俯瞰望去，世界好似壹個黑白分明的沙盤，山川河流的輪廓蜿蜒盤繞，人間的城池是淤泥中生出的筋骨。
　　中土八十壹城的重建已經開始，負責清理廢墟的是劍閣為首的各大宗門的修士，他們搬山倒海，填平裂縫，挪出空地，然後由壹些年輕修士在老匠人們的指領下搬運材料，構建房屋。
　　而真正的頂尖修士，也紛紛開始閉關，他們中的大部分人接受了改變，做好了世界回歸真實後書寫天碑的準備。
　　待到今年過後，整個人間應能走上嶄新的道路了。
　　寧長久遠遠地俯瞰著山河，虛境流動的風拂到頰面上，帶著細微的幹澀。
　　“妳那位四師姐，前壹世是怎麽樣的？”
　　金烏神國裏，陸嫁嫁想起那背負兵器匣的少女，抑不住心中好奇，問道。
　　寧長久短短地回憶了壹番，前世四師姐大部分時間也在山下斬妖除魔，所見並不多。
　　“四師姐前世……大概也是這樣吧。”他說。
　　陸嫁嫁輕輕點頭，若有所思。
　　司命咦了壹聲，立刻問道：“那同樣是兩世為人，妳怎麽變成這樣了？”
　　“……”寧長久無言以對。
　　自己這壹世的人生與前壹世……他自我認為自己沒什麽改變，但說出來恐怕也無人會信。
　　陸嫁嫁也點頭道：“據說他前世還拒絕了襄兒的婚書。”
　　司命笑意玩味道：“沒想到前世這般鐵骨錚錚？還是說是死要面子，之後的十二年都是在悔恨中度過的呢？”
　　寧長久回憶前世，當初的自己在拒絕了婚約後，漫長的修道生涯裏，確實想象過，若是自己接下婚約，會是怎麽樣的故事。
　　過往的想象如今竟成為了真實。
　　寧長久神色自若，道：“人生本就因無限的可能而美，正因為前世的我安於枯燥，靜觀修行之美，這壹世才能有更多時間做其他事，領略世間的其他之美。”
　　“強詞奪理。”
　　“巧言善辯！”
　　陸嫁嫁與司命齊齊反駁。
　　長劍繼續破空西行。
　　寧長久聽著司命與陸嫁嫁的閑聊，雙手攏袖，頗為無奈，心想兩位女子金烏藏嬌，自己就應付艱難，稍後再見了趙襄兒，自己真的能在西國全身而退麽……
　　前方，長空的雪花稀疏了些，劍過了北國的疆域，肆意吹卷的雪便不見了蹤影，唯有幹燥與寒冷依舊在空氣中充斥著。
　　陸嫁嫁隔著金烏神國眺望遠方，明明遙遠的壹切在神國的水鏡中呈現，皆歷歷分明。
　　“孤雲城時，聽趙襄兒說，她時常會以水鏡俯瞰人間。”司命淺淺笑著，道：“平日裏我們的壹舉壹動，說不定都在趙襄兒的註視之下呢。”
　　陸嫁嫁蹙眉道：“襄兒她……有這麽無聊嗎？”
　　司命道：“嫁嫁是在害怕麽？”
　　陸嫁嫁道：“我有什麽怕的？”
　　司命神神秘秘道：“妳們關了房門不就喜歡玩那種師徒遊戲麽，這般私密之事若是落在她人眼中，不丟人麽？”
　　陸嫁嫁清眸壹動，楞了片刻後轉而嚴厲道：“妳怎麽知道的？！”
　　司命微微掩唇，也羞愧了起來，“我猜的啊……妳不會以為我會來偷聽吧？我可沒這麽無聊！”
　　陸嫁嫁耳根子紅透了，她伸手去掩，生著悶氣，“等到了西國，襄兒揍妳的時候，可別讓我幫妳求情。”
　　司命胸有成竹道：“放心，那日夢境中我可無意中聽到了，西國是有壹塊界碑的，過了那界碑才是三千世界的統轄範圍，除非趙襄兒言之鑿鑿地與我立下和平共處的誓約，否則我絕不會貿然踏進去。”
　　陸嫁嫁問道：“可襄兒就不能出來了嗎？”
　　司命淡然道：“趙襄兒境界雖然不俗，可若沒有了三千世界作為倚仗，哪裏會是我的對手？也對，稍後界碑之外，我可以激她壹激，那小姑娘壹時沖動之下說不定就主動出來了，屆時我將她狠狠鍛劍壹番，看她以後還敢不敢在我面前囂張。”
　　司命壹邊說著，眉目間淺淺的笑意似碧波玉橋間浮起的細月，她已做好了準備，勢必了要將孤雲城折的顏面親手贏回來。
　　陸嫁嫁道：“大家都是壹家人，何必如此呢？”
　　“哼。”司命道：“嫁嫁，妳可知人善被人欺，尤其是趙襄兒，她那樣的人太過強勢驕傲，若不立威壹番，以後這金烏神國，都未必有嫁嫁的立錐之地了。”
　　“有那麽嚴重麽……”陸嫁嫁看著司命肅然的神色，輕柔道：“雪瓷，妳應是想多了，襄兒是很好的姑娘，不會這樣的。”
　　司命的玉指輕輕敲打著椅子扶手，語重心長道：“總之要防範未然。”
　　陸嫁嫁不確定道：“可我怎麽覺得，雪瓷姐姐越是自信就越是容易失敗啊。”
　　司命仙靨微冷，心中權衡，卻發現確實如此。
　　她也不再多言，只是緩緩起身，初雪玉瓣似的嫩足行過琉璃鏡面般的殿，她來到鏡前，神袍拂動的身影好似夜間無聲落下的雪。
　　臨近西國，司命開始梳理自己本就柔順的淡彩長發。
　　她整理著衣裳與妝容，端莊與妖艷之美在她身上揉為壹體，前壹次孤雲城時，她以為寧長久死在了柯問舟劍下，哭得梨花帶雨，此刻再見趙襄兒，她卻是做好了十足準備的。
　　寧長久看著司命間或靜心打扮，間或坐立不安的樣子，道：“明明是我去見未婚妻，為何妳比我還認真？”
　　司命道：“見自家妹妹，當然是要認真的。”
　　……
　　劍至西國。
　　走遍了四樓、天榜、劍閣等中土名勝後，寧長久終於來到了這裏。
　　這是他第壹次見到西國。
　　傳說中西邊有壹座靈山，靈山裏奇花爭妍，碧草葳蕤，有佛祖拈長生花，菩薩灑仙人露，百家講道，萬仙說法，自成壹極樂世界。
　　但眼前的西國與中土的其余地方並無太大差別，靈山或許也只是遙遠歷史中的童話。
　　金烏壹閃而過，陸嫁嫁與司命的身影便出現在了寧長久的身邊。
　　他們站在壹棵高高的梧桐樹下，壹同向著遠處望去。
　　此刻恰是黃昏，遙望西邊，紅日懸空將墜，大片燃燒的霞火將暮色的天空染紅，宛若火焰為鱗的鯨。
　　“傳說太古時期，太陽第壹次升起時無比緩慢，文明在太陽升起的東方誕生，然後人們追隨著太陽的腳步遷徙朝聖，在第壹次日暮之時將文明之火從東往西，燃燒遍了整個大地。”
　　司命緩緩開口，說著典籍中記載的創世神話之壹。
　　陸嫁嫁看著夕陽下的國度，道：“中土都快打了個天翻地覆，西國倒是安靜得出奇。”
　　寧長久道：“有襄兒在此坐鎮，神主也很難奈何的。”
　　司命冷冰冰地說：“我們萬裏迢迢而來，趙襄兒也不知道出來迎接，不懂禮節。”
　　寧長久道：“襄兒興許還在修行，我們也是不告而來，未事先寫封書信。”
　　司命更為不悅：“哼，先前還算好些，如今到了這裏，就凈幫著她說話了？”
　　陸嫁嫁柔和道：“夫君與襄兒久別相逢，就別處處挑刺了。”
　　司命捉住陸嫁嫁的手，認真道：“對待情之壹敵，萬不可心慈手軟。”
　　“那我們……”
　　“我們是姐妹，不壹樣。”
　　“哦。”
　　寧長久嘆了口氣，心想嫁嫁果然都是她帶壞的。
　　夕照將他們的影子拉長。
　　落光了葉子的梧桐樹下，三人向著西國走去。
　　隱世的三千世界裏，趙襄兒坐在雲端，遠遠地看著他們到來。
　　今日，她沒有穿那身奢華美麗的凰裙，而是穿著趙國皇城時漆黑描金的龍袍，龍袍裁剪得體，滿天縹緲的層雲裏，少女愈發浮凸的身體曲線清晰畢露，美輪美奐。
　　她安靜等待著。
　　行到某壹處落葉堆滿的山道時，司命忽然停下了腳步。
　　她的眼前有壹塊碑。
　　“這就是界碑麽？”陸嫁嫁也註意到了。
　　司命輕輕搖頭，道：“不是，這塊碑是新立的。”
　　寧長久看著司命壹臉暈惱的模樣，也望了過去，發現碑上還寫著字：
　　“白雪不度梧桐關。”
　　寧長久看著壹路而來的梧桐林，道：“此處應是碑上說的梧桐關了，過了這片梧桐林，應是真正西國的疆域了。”
　　陸嫁嫁看著司命娥眉緊蹙的模樣，問：“雪瓷姐姐怎麽了？”
　　司命認真道：“這塊碑壹定是專門給我立的。”
　　陸嫁嫁道：“不要多想了，這碑文說的應是西國很少下雪，所以白雪不度梧桐關。”
　　司命搖頭，道：“不，這碑太新了……哼，看碑文的意思，就是不歡迎我進去了？”
　　寧長久立在壹旁，也不說話，就看著司命琢磨著碑文，與無形之物鬥智鬥勇。
　　司命環顧四周，神識展開，在前方數裏處尋到了另壹塊碑。
　　那是界碑。
　　“白雪不過梧桐關？”司命走過了這塊碑，幽幽道：“我便越過此碑，看她趙襄兒能奈何？”
　　陸嫁嫁與寧長久相視壹笑，無奈地跟在她的身邊。
　　當然，司命也不傻，她知道先前那塊碑是故意寫給自己的，便是要她壹時沖動闖入三千世界的範圍內，若她真貿然闖入了，便是人為刀俎她為魚肉。
　　於是真正的界碑外，司命停下了腳步。
　　這塊界碑上只書著西國二字，但石碑歷經風寒霜雪，古老難言，宛若被斑斑銹跡腐蝕的鐵塊。
　　司命擡起頭，對著天空微微壹笑，道：“襄兒妹妹，還不出來壹見？”
　　司命清澈動人的話語裏，壹道靈氣從上空悠然飄落。
　　寧長久望向前方。
　　紅日之下，衰草蒼黃的大地上，墨發墨裙，龍紋華麗的清美少女真的悄悄然出現，隔著晚陽的暮靄與他們遙遙對視，染著釉色的紅唇上勾著淺淺的笑。
　　寧長久望過去，很快，西國與落日都在視線中退去，唯剩下趙襄兒傾絕塵世的影，那影中帶著少女的柔與女帝的威嚴。
　　趙襄兒背對著夕陽緩緩走來，墨色的衣袍隨風拂動，細柔的秀發映著霞光，宛若秋光裏的鏡。
　　不知是不是刻意為之，她的裝束與司命倒是相似的。
　　趙襄兒看了寧長久壹眼，淡然笑後，便將目光落在了司命身上。
　　“孤雲城之時，雪瓷姑娘不是壹口壹個姐姐喊得親切麽？”趙襄兒看著司命，俏顏微笑間，話語卻轉而嚴厲：“怎麽？雪瓷妹妹翅膀硬了？”
　　司命看著這個比自己稍矮的少女，那宛若神主的姿容確實美得驚心動魄，令人心悸，她亦被對方的氣勢微微震懾，可她暗暗準備了壹路，哪有臨場退縮的道理？
　　“孤雲城時，我見妳萬裏而來，所以給妳些顏面罷了。”司命雙手負後，平靜道：“今時不同往日，我可不會被妳唬住了。”
　　“是麽？”趙襄兒看了眼寧長久，道：“妳這是哪裏娶來的小妾，這般不懂規矩啊。”
　　寧長久假裝沒聽見，他可不會摻和這場戰爭。
　　司命清冷道：“規矩？趙姑娘，妳要教我規矩麽？”
　　趙襄兒淡笑道：“我看寧長久常常罰妳，我還以為妳真知錯了呢，看來還是要我來教妳。”
　　司命眼眸瞇起，剎那淩厲：“妳果然在偷窺！”
　　趙襄兒道：“本殿下向來光明正大，倒是妳，背著她們偷偷摸摸的，那十字刑架如今還在古靈宗靜室的地板下藏著吧？”
　　陸嫁嫁壹怔：“什麽十字刑架？”
　　司命冰眸壹凝，道：“妳這丫頭唇兒這般薄，說話也果然刻薄。”
　　趙襄兒道：“妳能如何？”
　　陸嫁嫁勸架道：“好了，夢中我們也同窗三年呢，不要為些小事傷了和氣。”
　　她們哪裏聽得進去？
　　趙襄兒道：“是了，夢中三年妳就打不過我，時常要尋嫁嫁庇護。”
　　司命辯解道：“那是因為有奴紋在身，妳占了便宜，若非如此，妳這小丫頭哪裏是我對手？”
　　“是麽？”趙襄兒道：“弱者總會為自己的失敗尋理由，這話果然沒錯。”
　　秋風蕭蕭，落日蒼紅，她們就這樣隔著界碑對峙著。
　　司命傲然道：“曾經的羲和大神，如今的西國之主，難道只會逞口舌之快麽？”
　　趙襄兒淡淡道：“不若妳入西國，我請妳飲酒品茶，隨後我們於此荒原比試壹番，敗者俯首，不可再以姐姐自居，如何？”
　　司命的仙靨上，冷笑之意更重：“哼，趙襄兒，妳當我是傻子？過了這界碑可就是三千世界的領地了，到時候不都由妳說了算？”
　　趙襄兒微驚，道：“妳怎麽知道？”
　　司命解釋道：“先前夢境中，妳邀寧長久來西國時，可是說了此事的，怎麽，是說漏了嘴？”
　　趙襄兒輕輕掩唇，似在自責，她眉目微凝，氣度微兇，道：“那妳想怎麽樣？”
　　司命道：“離開三千世界，與我公平壹戰！”
　　趙襄兒看著界碑之界，搖頭道：“不行，妳進來！”
　　司命雪足踩在界碑上，道：“不，有本事妳出來！”
　　寧長久與陸嫁嫁想再勸阻壹番，司命擺手道：“這是我們私人之事，不許插手！”
　　趙襄兒道：“神官大人，妳連入西國的勇氣都沒有麽？”
　　司命道：“呵，寧長久說妳聰慧過人，結果就用這般拙劣的激將之法？唉，襄兒呀，我之前真是高看妳了。”
　　趙襄兒幽幽道：“我倒是從沒高看過妳。”
　　“妳！”司命輕咬紅唇，瞳孔中霜雪飛舞：“不如這樣，我們以此為界比試，若我贏了我也不欺妳，妳以後需敬我為長，且將我這長發之色燎去。”
　　趙襄兒看著她的發，道：“燎去做什麽？這頭發不是挺好看的麽？”
　　“住口。”司命惱道：“妳這前世今生真是壞事做盡！”
　　趙襄兒笑了起來，道：“好呀，妳要如何比試？”
　　司命取出壹枚銅幣，道：“這樣，我們互拋銅幣，若為正面，則我出手，妳挨著，若為背面，則我出手，妳挨著，待誰挨不住了就求饒認負，如何？”
　　趙襄兒螓首微點，道：“那就依妳所言。”
　　司命拋起了銅幣。
　　趙襄兒的目光落到了銅幣上，她註視著銅幣於夕陽中閃爍的紋路，壹眼不眨，似在擔心司命作弊。
　　銅幣升到了最高處，在肉眼難察的片刻寂靜後下墜。
　　就在這轉折點時，趙襄兒全神貫註的壹刻，司命陡然伸手，抓住了少女的手臂，在襄兒的輕呼聲中將她壹把拽過了界碑的線。
　　司命另壹只手壹抓，將銅幣捏回手中。
　　“妳……”趙襄兒回望界碑，先前太過突然，她竟沒時間施展純陽權柄。
　　少女神色慍怒，“妳竟敢騙我！”
　　司命微笑道：“兵不厭詐，襄兒，這是姐姐給妳上的第壹課。”
　　司命耀武揚威地望向寧長久與陸嫁嫁，道：“這是我從六耳獼猴那學來的，人在註意力最集中時，反而是最脆弱的，如何？”
　　寧長久也不知道該不該誇她。
　　趙襄兒掙著手腕，抿唇輕哼，“妳……妳放開我！”
　　司命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嗯？襄兒姑娘先前這般高傲，怎麽壹下子就撐不住了？讓我看看，高貴的太陽神女西國之主被打屁股時，會不會哭鼻子呢？”
　　“妳敢！”趙襄兒以眼神兇她。
　　司命等這壹刻等了許久，有何不敢？她直接在界碑上坐下，拽著趙襄兒的手腕，將她狠狠壹拉，反手將這漆黑龍袍的少女摁在自己的大腿上，少女青春柔軟的軀體妙美無雙，司命欣賞著這無可比擬的美景，手掌高高揚起，狠狠甩落。
　　她明明反剪著對方的手，可這壹擊卻奇跡般落空了。
　　趙襄兒身軀化作了壹蓬火焰，飛快消散，然後在她面前重新化作少女模樣。
　　她笑容幽靜地盯著司命，道：“沒想到雪瓷妹妹還真敢啊？”
　　“妳怎麽……”司命不解，她明明都用時間權柄鎖住對手了啊。
　　司命下意識起身，卻發現身子被鎖住了。
　　鎖住她的並非什麽法術，而是壹整個世界。
　　趙襄兒微笑道：“當初夢境裏，我故意擡高了聲音，將界碑壹事說給妳聽，沒想到妳還真上當了。”
　　“什麽？”司命蹙眉，她座下的界碑無比古老，分明就是西國的界碑啊……
　　趙襄兒解釋道：“這不是這塊碑原來的位置，先前妳見的那塊白雪碑才是，我將西國界碑挪了數裏，移到此處。至於那塊碑……既然界碑挪走，肯定有坑留下，若刻意填上我怕妳發覺，便用壹塊新碑代替了。”
　　趙襄兒莞爾壹笑，道：“妳若仔細些應是能察覺端倪的，可惜妳被界碑上的內容吸引了，對吧？人在專註的時候就是如此脆弱呀，這也是姐姐給妳上的第壹課。”
　　司命看著步步逼近的趙襄兒，始終動彈不得。
　　怎麽……
　　司命望向了寧長久，“夫君救我！”
　　話音短促，火鳳掠影而過，也不等寧長久與陸嫁嫁發表什麽意見，兩位神女便消失在了荒原上。
　　與此同時，落日墜下了西國，深青色的天空中，星辰閃爍。
　　陸嫁嫁吃驚地看著她們，道：“這……若換作是我，與她們為敵，恐怕都活不過第二天。”
　　寧長久嘆了口氣，笑道：“嫁嫁乖，別學她們。”
　　陸嫁嫁看著夜色籠罩的西國，道：“那我們現在……”
　　“還能做什麽？”寧長久指了指上空，那是三千世界懸浮的位置：“妳雪瓷姐姐被抓走了，不得去救她回來？”
　　……
　　“我……我剛才……”
　　司命立在三千世界的中央，看著女子龍袍的背影，氣場跌到了谷底。
　　趙襄兒為首，微笑看她，“嗯？現在只剩我們姐妹兩人了，有什麽私房話放心說就是了。”
　　司命定了定神，卻想鐵骨錚錚壹回：“哼，該說了在界碑外我已說了！”
　　“是麽？”
　　趙襄兒淡淡發問。
　　她向著司命走去。
　　很快，司命鐵骨錚錚不復，幻美的世界中響起了她的求饒之聲。
　　“襄兒姐姐……我，我只是與妳開個玩笑。”
　　“別打了，雪兒知錯了，再也不敢了……”
　　“啊！不要揪……尾巴……”
　　“……”
　　“我！我有寧長久在背後說妳壞話的證據！容我給趙姐姐過目，將功抵罪。”
　　司命忽然大聲道。
　　趙襄兒細眉淡掃，笑道：“這還需要證據？算了，呈給我看看。”
　　司命取出了壹塊留音石，遞給了她。
　　此時，寧長久也來到了三千世界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