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魚王入城
神國之上 by 見異思劍
2021-6-15 20:22
白貓坐鎮天空。
它手中虛握著魚竿,魚竿那頭垂落著星光凝成的魚線。
他就像是壹個衣錦還鄉的老人,於村邊池塘垂釣,神色平靜。
這壹幕在記不清的久遠歲月裏,噩夢般壹直發生著。
當時它還是壹只小貓,因為抓不到的魚的緣故,被那些大妖怪命令著叼著魚簍坐在壹邊,有時候壹坐就是壹整天。
他們的樣子它始終記得,壹千年也忘不了……
每壹道星光都是魚線。
若說紫庭境可以引動天象,那五道便相當於將身體都化作了天地的壹部分。
風雨雷電,日月星輝,這些天地的象都能於掌間翻覆,化為己用。
巨大的空間裏,幽深的洞窟不停開裂,巨大的魚群遊出,穿流不息,沒有人可以看清楚它們的全貌。
它們並非真實存在的生命,更像是某種精神世界與虛空勾連的產物。
趙襄兒身上的朱雀之紋在這虛空海洋中變得黯淡。
鳥雀本該在天空中翺翔,如何能沈溺於海水之中?
星光的線落了下來。
那些線不像是線,更像是壹張又壹張的網,它們在觸及到魚兒或者人之後,邊緣就開始分裂擴張,纏繞向池水中的魚兒。
整個池塘都映在星空之下,池中的遊魚又何處可逃?
趙襄兒與陸嫁嫁對視了壹眼。
兩道色彩分明的劍光像是轟然炸起的火焰,她們調動靈力,背道而馳,向著兩個不同的方向掠去。
但她們無法快過光。
星輝照破湖水,像是壹柄細長的,貫徹天地的劍。
任何足夠長的物體,都會因為高速的掠動而變得彎曲,但是這壹束束光不會,它們穿水掠影而來,轉眼便要擊中兩個女子。
忽然,魚王的眉心前出現了壹片雪。
與雪花同來的是壹根燈柱。
那根燈柱在自己壹丈之外便靜止了,尖端噴射出的火焰也被壓下,整根燈柱的表面很快變軟、融化,化作滾燙的銅水墜入黑暗。
“愚蠢。”先前被寧長久棍風壓制的雪鳶再次得到喘息,她看著對魚王出手的少年,冷冷說著,隨後再次卷起凜冬的刀光,對著寧長久的後背壓上。
魚王的目光始終盯著趙襄兒。
它對著寧長久打了壹個響指。
寧長久白衣的肩頭,修羅之體被輕易地洞穿,血花雕出了壹個血洞。
刀光也至身後。
寧長久沒有去理會身後的殺意,他繼續前沖,修羅之體如山嶽倒塌,金色的修羅巨人將拳收至肩邊,蓄力之中,金色的光芒凝於拳尖,化作洪水般的金影,斜沖著砸向魚王。
魚王這才註意到了那個撲面而至的金色的巨影。
妖瞳之中異色閃過。
它本想下死手,卻不知想到了什麽,嘆了口氣,只是壹掌拍出,擊退逼來的修羅,將整片空間朝著雪鳶刀光斬來的方向壓去。
寧長久連同著金色的修羅被墻壹般的空間擊退。
雪鳶刀光逼來之際,寧長久掐了個鏡中水月的道訣。
他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雪鳶微怔,目光火速向周圍望去。
他與她刀光中映出的影置換了。
下壹刻,雪鳶的凜冬之河自中間撕裂,刀光裏,虛影與真實再次倒轉,他手中明明沒有劍,但雙指壹並,凜然的劍意卻瞬間刺至雪鳶的咽喉。
雪鳶稍有慌亂,但劍意刺來之時,她的咽喉處結出了片片冰晶。
冰晶化甲。
劍無法刺透冰甲。
先前被打散的雪重新聚合。
“冰封……”雪鳶開口。
領域瞬間擴張。
金色的修羅還未凝聚成形,天空的神雀已然化作了壹柄冰藍色的劍——那柄劍猶若壹片巨大的雀翎,表面的色澤好似冰封的水銀,薄刃處結著錯落的,霜色的冰晶。
千裏冰封。
“與我對劍還敢分心……”雪鳶冷冷道:“找死!”
冰寒之劍天誅般落下。
寧長久的視線和身影被對方的權柄凍結了,做不出抵抗。
落下的劍卻也停在了壹半。
雪鳶發現,她也無法動彈了。
寧長久被冰封的同時,時間權柄無聲地籠罩了她。
她也靜止在了時間的洪流裏。
兩人同時將對方凍結了!
此刻誰先掙出封印,誰便可以掌握絕對的先機!
另壹邊,寧長久的壹擊給趙襄兒與陸嫁嫁爭取了片刻的時間。
那片刻的時間裏,陸嫁嫁的身上,劍意的碎片凝為實質,如浮動的鏡面,揚塵般遮擋在她的上方。
星光穿透下來,在劍意中反射出曲折的光路。
所有的劍意皆壹觸即毀,光線向著陸嫁嫁彈跳著逼向了陸嫁嫁的後背。
魚王沒有去理會她。
先前見到修羅的失神不過片刻。
它要重新將目光鎖向趙襄兒,但他陡然發現,這片虛空的黑暗裏,星光的魚線斷了,趙襄兒轉眼間不見了蹤影。
……
星光落入黑暗的深淵,被深淵吞沒。
趙襄兒像是壹滴融入大海中的水。
放眼望去根本無法發現。
“匿影之術?不對……”魚王稍怔。
它並不擔憂。
因為它能通過那些遊曳虛空的大魚,感受到趙襄兒的存在。
魚王擡起了爪子。
在他的虛空之海裏玩弄任何類似隱匿的權柄,都近乎於自尋死路。
他只需要三條魚,就可以鎖定虛空中任何的方位。
魚王閉目稍思。
神識也是壹張大網。
“找到了。”
僅僅三息,它便重新鎖定了趙襄兒的方位。
三條魚確定了她的方位,並將她的身影直接鎖死。
壹束束星光向著那個鎖定的點射去。
可是光落到某壹處之後,便被黑暗盡數吸收。
那是絕對的黑暗。
那是九羽的身軀。
方才寧長久爭取來的時間裏,九羽得以破軀而出,張開翅膀將她遮蔽。
趙襄兒借此在黑夜中躲過了魚王的視線。
黑暗之下,九羽收束成劍,火鳳逆風而展。
周圍的魚群被壹下子照亮,少女拔劍而起的身影像是壹朵升空的煙花。
她向著虛空的海面上沖去。
魚王任由她拔出長劍,拖著焰尾喝退虎視眈眈的虛空之魚,向著自己斬來。
這樣的場景,在魚王的垂釣生涯裏見過許多次。那些不甘命運的魚兒彈起魚尾,想要躍出水面,將鰭化為翺翔天空的翼。
但無論它們跳得多高,最終都會掉入水中。
自魚出生的那刻起,水便是它們終身無法擺脫的宿命。
魚王再次打了個響指。
虛空中,所有的魚都鎖定了她。
若是趙襄兒知道它此刻的想法,她便會覺得好笑。
她不是魚,水也不會是她的命。
她本就是翺翔九天的神雀。
少女揮劍如舞,所有照射而來的星光都被九羽絕對的黑暗吞噬。
這是連金烏的光芒都照不進的地方,更何況這些螢火般的微光?
獨坐釣臺的魚王,俯身看向如劍升空的趙襄兒。
他們都帶著彼此各自的信念。
虛空的大魚交織成了壹張網,阻擋著趙襄兒的身影。
化劍的九羽淩厲斬切,如在空中蘸墨揮舞下復雜的書法。
那些五花八門的魚在劍下化作了壹蓬又壹蓬的火,火光壹經燃起便被九羽吞沒,隱匿於幽暗之中。
她在見到了那件嫁衣之後,紫庭便臻至了壹個嶄新的地步。
她的速度越來越快,黑暗的空間被層層切開,她在臨近破開海面的時候,境界已然提到了紫庭的最巔峰,九羽劍刃的邊緣,白氣凝結——那是空間撕成的碎片。
趙襄兒破開了海面,壓在她身上的力量消失,劍在手中揮成了壹個完美的半弧,似推雪般向前切去。
魚王眉頭微微皺起。
他看著那只火鳳,生出了壹種不真實感。
明明只是壹只年幼的火鳳凰,為何其中蘊含的火焰精髓,卻帶著毀天滅地的感覺?
魚王的爪子如道士般點了過去。
它剛出封印不久,對於五道的力量還有些生疏,所以這壹指點得很小心,生怕在趙襄兒身上留下利爪的上空。
劍鋒推上了指尖。
九羽與此同時身影暴漲,化作了遮蔽星光的黑暗。
幽暗的海水裏,陸嫁嫁也得到了喘息的機會。
“同靈。”陸嫁嫁低喝了壹聲,劍目如雪。
劍體的領域向外擴張。
那是壹個半圓形的領域,就像是壹個不停放大的、倒扣的罩子,領域的邊緣處,所有觸及到的壹切都被侵蝕,紛紛同化為劍氣。
那些虛空中遊曳的魚也紛紛被同化為了劍,指向了高空。
劍鳴聲繚繞,不絕於耳。
所有的魚都躍出了海面。
它們附著著劍氣,好似無鱗的銀魚,發出了純粹而明亮的光。
這壹幕很是壯觀。
但魚王甚至沒有多看壹眼。
它伸出手指壹絲不茍地抵住了趙襄兒的劍。
趙襄兒這壹劍很強,淬著破碎虛空的氣,燃著漆暗無光的火,已隱隱要超越紫庭巔峰了。
可紫庭的山巔依舊在五道之下。
“壹桿秋水上,萬頃寒江邊。”
魚王有感而發,老氣橫秋地吟了壹句。
世界寂靜了片刻。
趙襄兒的殘影還留在它的身影,她的身子卻已被震得倒卷而去,連退百丈。
那些齊齊升空般的大魚也靜止在了它的身側。
裂紋橫生,萬劍粉碎。
所有化劍的魚頃刻覆滅。
陸嫁嫁仰起頭,遙遙地看著那個身影。
紫庭與五道明明只差了壹線,為何差距如此之大。
魚王收回了手,它看著自己指間翻滾的血珠,沈默不語。
……
趙襄兒的身影沒有被擊潰。
她在倒退的瞬間,身後便生長出了壹對火焰般的雙翼。那對雙翼攪動著狂風,將她的身影托了起來。
少女手中的九羽已解除了劍的形態,重新化作了繞身飛舞的黑色大鳥。
哪怕她連連受挫,展現出了所有的境界依舊只在它的指尖挑出了壹粒血珠。
但她看向魚王的目光依舊平靜。
魚王手指微動,傷口轉眼復原,它說道:“其實我也很好奇,妳到底還藏了些什麽。”
趙襄兒道:“為何這麽問?”
魚王的聲音帶著些敬畏:“因為那個人告訴我,我正好可以殺妳。”
“正好?”趙襄兒疑惑。
魚王頷首道:“嗯,正好的意思便是不多不少,剛好比妳強壹線,但這壹線就是生死之線……但妳現在展露出的力量遠遠不夠。所以我很好奇,妳到底還藏著什麽?”
趙襄兒當然不會回答,她只是道:“與妳說這話的人顯然不夠高明。”
“哦?”白藏瞇起了眼。
那可是白銀雪宮的神使,那個人的話語在某種意義上來說,代表的便是白藏神主的意誌。
趙襄兒道:“因為我今天也忽然想起了壹件事。”
“什麽?”魚王問道。
趙襄兒道:“當初九羽傳承的記憶裏,讓我紫庭真正完整,煥然壹新之物有四,白靈骨,常櫻葉,幻雪蓮……還有,壹顆大妖的妖丹。但是不知為何,後來在搜尋這些天珍地寶的過程中,我不知不覺就忘記了大妖妖丹。”*
魚王眼眸瞇起,不確定她說的是不是真的。
因為九羽的傳承,代表的很可能是朱雀神國的意誌。
哪怕是它這樣五道境界的妖,在那十二座神國面前,依舊只是匍匐猛虎座下的野貓。
他們是真正的天。
但如今,天的意誌也起了沖突,不知哪邊更勝壹籌。
趙襄兒道:“這個世界上有壹種道法,名為幻忘之術……妳見過壹個事物之後,它就會蒙上面紗,被徹底忘掉,只有在再見之時才會重新想起。”
“我吞噬了白靈骨,常櫻之葉和幻雪蓮,依舊沒有想到此事。”趙襄兒道:“但今天,我看到妳的時候卻想起來了。”
她話語的意思很明顯了。
魚王就是九羽所指。
當時她還想過,大妖該是多大壹只妖。
如今看來,好像並不算太大。
“朱雀大人何以殺我?”
貓爪在眼前壹抹而過。
“秋冬已至,霜殺百草。”
魚王悠悠開口。
妖言惑眾。
星空之下,所有的壹切都帶上了肅殺的意味。
但那抹肅殺之意卻沒有靠近趙襄兒。
她背後的雙翼猛烈地燃燒了起來,朱雀的紋身與她的身體幾乎要重疊在了壹起。
她本是沒有機會喚出朱雀之影的。
但魚王的妖言還未真正出口。
霜殺百草的“草”字,余音還在風中顫著。
它的時間被拉長了。
身後,寧長久已率先掙脫出來,他沒有選擇去重創雪鳶,而是發動剛剛調息好的權柄,籠罩了魚王。
這片刻的時間極其關鍵。
趙襄兒與陸嫁嫁幾乎同時動手。
三柄劍或虛或實,從不同的角度刺了過來。
嘩啦壹聲。
在他們的劍靠近之時,虛空開裂。白貓身邊的魚群再次出現,它們像是颶風,呼嘯著遊了壹圈,將所有追至的劍意壹道兵解。與此同時,霜殺百草的妖言已然成真,這颶風般的魚群像是狂風中旋轉飛舞的鋼鐵碎片,爆炸式地擴散開來。
也是此刻,有什麽東西突破了虛空中狂暴的魚群,紮了進來。
那是九羽化作的劍。
“襄兒!”寧長久第壹時間意識到了不妙。
趙襄兒身上的鳳火在這壹刻盡數點燃,火焰刺穿虛空,帶著玉石俱焚的決絕意味,刺向了魚王。
魚王眉頭微皺。
它伸出手,捏向了那柄斬來的劍。
劍從它的指間劃過,穿透了它的手掌。
寧長久和陸嫁嫁被瞬間震開,那些碎片凝成的氣流帶著超越紫庭的威力,剎那間將他們打得遍體鱗傷。
那柄紅傘也從颶風中卷了出來。
趙襄兒的選擇太過突然,哪怕是魚王都沒有反應過來。
她毫無征兆地調動了自己全部的力量,逆命般燃燒起來。瞳孔、發絲、身軀,每壹寸身體,其中所有蘊含的境界都似火星噴濺。
盛大而炙熱的光侵吞了下去。
她雙手皆是反手握刀的姿勢,左手為傘劍,右手則是九羽之刃,這兩柄超凡絕俗的名劍帶著貫穿寰宇的天火,在刺穿了魚王的手掌之後,依舊竭力向前頂去。
她的後背,火翼暴漲著伸展開來,壹片片燃燒的翎羽蟻附上了魚王的身體。
劍刺穿了它的手掌,卻未能刺破它的胸口。
但火羽的利爪卻抓住了它的肩膀。
趙襄兒怒吼了壹聲,拽著它向下墜去。
城墻崩塌。
煙塵揚起了幾十丈。
少女燃燒生命,用絕世的劍招迎戰強敵。這樣的場景本該爆發出決戰般的燦爛。
可惜他們之間的境界懸殊太大。
彈指間,遮蔽他們身影的塵埃灰飛煙滅。
魚王端坐在地。
它的雙肩被刺出了血,血染上了純白的毛發,艷麗奪目。
而趙襄兒則是瀕死壹般,她臉色慘白,七竅流血,嫁衣的下擺處,滴下的血液墜成了線。
她看著魚王,露出了遺憾的神色。
她想將它逼入皇城。
但魚王的貓爪卻正正好好立在皇城的線外。
魚王知道,她肯定在皇城中藏了手段。
它都有些替少女可惜。
它輕輕擡起了貓爪,正要擊垮這個少女,然後讓雪鳶給予致命壹擊之時……身後,似乎傳來了花開般的細微聲響。
先前被颶風卷去的紅傘在空中打開,悠悠下墜。
煙塵散去的那刻,它恰好與魚王和趙襄兒恰好連成了壹條線。
傘劍發出了感召。
紅傘為劍鞘,自當歸於鞘中。
它筆直而來。
魚王念力發動。
傘與貓相撞,沈悶的巨響迸發而出。
它們中心,狂暴的氣浪卷起。
紅傘被氣浪掀飛,兩邊將摧未摧的城墻也盡數碾成粉碎。
這壹擊很沈,殺傷力卻不大。
但洶湧的氣浪就像是推著後背的手。
魚王的爪子不自覺地向前挪了壹寸。
壹寸……
九羽瞬間納回識海。
趙襄兒神念驟動。
下壹刻,火光吞天而下,魚王的眼前已不是城墻殘破的趙國,而是無窮無盡的火海。
它被納入了趙襄兒的世界裏。
……
……
另壹邊,雪鳶的時間囚籠也已打破,那些時間在寒冷中凝成了真實的冰屑,簌簌飄落。
雪鳶看著魚王和趙襄兒消失的身影,終於感到了恐懼。
先前趙襄兒二話不說逆命燃燒的模樣也令她驚愕。
是因為娘親的緣故,才讓妳這般有恃無恐地搏命麽?雪鳶憤怒地想著。
此刻這個少年和女人雖也受了很重的傷,但時間的權柄淩駕於她的冰河權柄之上,更何況這白衣女人的劍體也十分恐怖,她單獨對上他們中的任何壹個都有些吃力。
但趙襄兒已與五道境界的大妖正面對抗,自己面對兩個重傷的紫庭境難道要選擇退縮?
雪鳶的心緒掙紮著。
神雀在她身邊飛舞長鳴,聲聲驚心。
不!我不可能比趙襄兒差!
我可是在嚴寒之地,壹刀壹刀,殺死了無數的敵人和兇獸才劈砍出的境界與道路啊,憑什麽不如這個在南州養尊處優的人呢?
趙襄兒如今這般強,唯壹的解釋只有可能是娘親給予她的東西太多。
皇城為界……那是何等恐怖的權柄,若是將此力量給我,我壹定可以比她做得更好!
雪鳶憤怒地想著。
但此刻,她也拼命地告訴自己要冷靜。
只有殺死了趙襄兒,她才能將這種不公真正踏碎,才能讓娘親知道誰才是她最強的女兒,至於魚王大人的幫助,自有白藏神國的神使幫助她抹去,雖然她也答應了白銀雪宮的神使壹些條件,但等她真正回到了神國,哪裏還需要顧忌他們?
所以她必須要活下去,等魚王大人出來,絕不可再做任何的冒險了。
她說服了自己,所以並不覺得這是膽怯,反而可以心安理得地接受。
壹如當初佛堂中走出的廣慈禪師。
這種情緒是真正的瘟疫。
這壹刻,雪鳶自己都沒有察覺,她在選擇退讓的那刻,道心便生出了壹抹難以消除的影。
師雨在臨死之前至少做到了問心無愧。
但她再也不行了。
她也無暇去想這些。
冰河的權柄像是壹只只巢穴中飛出的鳥,它們有的化作了蒼茫高懸的冰晶。
冷凍之界、破霜之棺、雪華飛羽……洪荒覆雪的冰流像是穿透時間書頁的劍,所過之處寒川呼嘯,冰牙參差,她將這片天地重新帶回了那個冰封萬裏,生靈絕跡的時代。
這就是每百萬年便會占據世界的冰河。
寧長久吐了口濁氣。
呵氣成霜。
他擡起頭與陸嫁嫁對視了壹眼。
無需太多言語,兩人握住了手。
他們化作白影,齊齊升空,壹如當年攜手於南荒血戰九嬰那樣。
……
……
*(六十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