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八十八章 火焰山

　　邊陲，火洲。
　　火洲本有個少數民族特色的名字，意為富庶豐饒之地。不過此處位於盆地，四周高山環抱，日照長，天氣常年炎熱，就像下火了壹樣。久而久之，本名反倒抹去，這個諢號卻留了下來。
　　如今是十月，別處已入秋涼，但此處的夏季長達153天，氣溫還是很高。而且白天酷熱，夜間寒涼，晝夜溫差頗大。
　　顧玙下午到的火洲，這會已經入夜，他正躺在壹家旅館內，拿著份地圖研究。
　　此地自古以來，便是溝通中原和西域的重要樞紐，宗教混雜，文化多元。他先在火焰山畫了個圈，然後連至高昌故城-千佛洞-阿斯塔納古墓群。
　　這四個地方距離相近，可以作為壹條線路。
　　原本只想去火焰山的，但女朋友現在對佛家很好（ba）奇（gua），就順帶著瞧瞧。那高昌城曾是西域重地，佛事興盛，號稱“全城人三萬，僧侶三千”。
　　元代徹底荒廢，留下壹堆廢墟遺跡，附近的千佛洞便是高昌王族的皇家寺院。
　　他制定好這條線，隨即頓了頓，刨掉葡萄溝、艾丁湖這類自然景觀，又在交河故城上畫了個圈。
　　交河與高昌相似，也曾是交通要地，如今是廢棄荒城。前者在火洲東面，後者在西面，壹天內不便遊玩。
　　他做了簡單計劃，就把地圖壹扔，看了看不小的房間，忽覺得有些冷清。壹直都是成雙成對的，冷不丁壹個人還不太習慣。
　　小齋想先去嵩山，他想先來西陲，二人有分歧，便各忙各的。她的路程較短，已經抵達，結果連個動靜都木有。
　　“唉……”
　　顧玙嘆了口氣，只得拿起手機，主動撥了過去。幾秒鐘後，那邊傳來小齋的聲音：“餵？妳到了？”
　　“嗯，妳幹嘛呢？”
　　“我正養精蓄銳，準備明天上山。”
　　“妳有計劃麽？”
　　“沒有，就直接去。”
　　“妳千萬別胡鬧，那地方人太多，收著點。”他狂汗。
　　“哈，放心，我可是大慈大悲的女菩薩……”
　　小齋笑了兩聲，又問：“對了，妳那邊有人跟著麽？”
　　“有啊，少說六七個吧。”
　　“我這也差不多，我合計著幹脆敞開了，大夥組個旅遊團得了，吃住均攤，瞅他們都累……”
　　沒辦法，牽壹發而動全身，鳳凰山壹動，所有的勢力都開始忙叨。
　　倆人不會天真到，以為政府不知情，那個白波拿塊石頭來找，肯定是家族允許的。那家族允許，就代表上面的大佬允許。
　　可以說，民間的壹切行為，都與上層的態度有關。
　　聊了好壹會，顧玙掛斷電話，他脫掉上衣，正想進到浴室，忽聽門外傳來壹陣細細碎碎的聲音。
　　“沙沙！”
　　似有人從外面經過，然後壹張卡片就從門縫底下塞了進來。
　　咦，這地方還有大保健？
　　他湊過去，撿起壹瞧，不是漂亮小姐姐的電話號碼，而是壹句話：請到隔壁餐廳壹敘。
　　“嗤！”
　　他嗤笑壹聲，敘妳個頭啊！鬼鬼祟祟都不敢露面的家夥，哪來這麽大的自信？
　　顧玙把卡片壹扔，顛顛的自去洗澡。
　　……
　　“火焰山，20壹位！20壹位！”
　　“還差壹個，上車就走！”
　　次日，市中心廣場，在通往火焰山的巴士專線旁邊，幾輛黑車大搖大擺的停靠，另有幾個司機在賣力吆喝。
　　不時有或單身，或情侶，或三五成團的小散客被吸引過去，討價還價壹番，然後上車走人。
　　待廣場暫時清靜，又有壹個高高瘦瘦的年輕人走過來，剩下的那個司機忙道：“去火焰山麽？”
　　“包壹天怎麽算？”
　　“四百，妳玩多久都等著。”
　　“可以。”
　　喲！司機瞬間嗨皮，最爽的就是碰到這種遊客，大方，不墨跡。
　　那火焰山離此數十公裏，就在公路旁邊。車在路上行駛，顧玙看著窗外的荒涼，默默感受著靈氣變化。
　　火洲的濃度是1，出城二十公裏，並無異樣。但二十公裏後，數值雖然沒變，平和性卻大幅減弱。
　　靈氣中明顯多了壹絲古怪的熱量，雜亂，遊離，非常不穩定。就像把臉湊到蠟燭邊，那種撲撲的燒灼感。
　　“師傅，停下車，我拍張照。”
　　顧玙感受了壹會，忽然來了壹聲。
　　“快點啊，這不讓停車！”
　　司機也沒在意，緩緩停靠路邊，這種莫名其妙的文藝青年多了去了。
　　而顧玙壹下來，就跑到壹叢灌木前面，先摸了摸打蔫的枝葉，然後瞧準根部，手指往下壹插，就挖出了壹小塊泥土。
　　通常而言，植被根系的土壤，都是陰涼涼的含有水分。但這塊土，卻像碎成了壹個個的小顆粒，毫無黏性和濕度。
　　“……”
　　他頓時皺眉，情況比想象中的還嚴重。這不是普通的缺水，而是植物本身，連帶著土壤中的精華，都被霸道的蒸發掉了。
　　顧玙站起身，望望四周，滿是這種幹癟癟的樹木和植被，錯落有致的散布荒原，似拼命掙紮著最後壹點生命力。
　　此種景象，沒來由的讓人生出壹陣感嘆，以及無可奈何。
　　“哥們，拍完了麽？我們得走了！”
　　正此時，司機在後面喊了壹嗓子。
　　“哦，馬上！”
　　他把那塊泥土裝進袋子，貼身放好，又抹身上車。
　　約莫半小時後，就到了火焰山的區域。透過窗戶，已能看見壹座赤褐色的矮山，光禿禿的矗立在公路邊。
　　車子再往裏拐，便進了景區。
　　顧玙買了票，站在山下的廣場，擡眼細看。
　　這山粗厚曲折，山坡上布滿道道沖溝。山上寸草不生，飛鳥匿蹤，大片大片的基巖裸露，還覆蓋著壹層風化的沙層。
　　正是紅日當空，山體在烈日照射下，砂巖灼灼閃光。熾熱的氣流翻滾上升，帶著絳紅色的煙雲蒸騰繚繞，仿若烈焰熊熊，火舌撩天。
　　“果然是火焰山啊，太特麽熱了！”
　　“北方都十幾度了，這起碼得三十多度吧。”
　　“哎，不行不行，我得把外套脫了，裏面都透了。”
　　周遭遊人吵雜，興奮異常，都為這大自然的奇妙而驚嘆。他們當然看不到，站在人群中的某個家夥，體內的氣息忽然運轉，攪動著周身氣流。
　　此地的靈氣本就混亂，受此壹震，更是形成壹股股的無形波動，又迅速傳到山頂。那山頂的紅色煙雲，猛然俯沖而下，猶如紅蛇狂舞，纏在某人身側，似要將他壹口吞掉。
　　這紅蛇無意無識，卻天生充滿了攻擊性，壹次次的想侵蝕入體，卻被他渾身清氣激蕩，轉瞬消散。
　　短短十數秒，顧玙只覺靈氣急速消耗，竟然抽空了大半。他這才氣息壹斂，瞬間風平浪靜，那紅蛇失去目標，也慢慢退回山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