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張啟山其人

　　張大佛爺是老九門上三門之首，也是九門中最大的。傳說家中院子裏埋了壹尊不知道從哪兒盜來的大佛，所以被人稱為張大佛爺。他的本名叫做張啟山，前期盜墓，中期從軍，後期從政。張大佛爺是老九門中少有的能幹大事之人，心懷天下。所以聽老壹輩聊天時，張大佛爺的傳說總是讓人感慨。
　　之前，我壹直懷疑張大佛爺和張家古樓有關系。因為當時二叔和我說的時候，說過非常隱晦的內容。張大佛爺從北方遷往長沙，似乎本身就是張家壹支外遷的族群，當時被日本人打散了。
　　如果不是同名同姓，那這個張啟山，應該就是張大佛爺。
　　那這個“張起靈”張瑞桐，就是張大佛爺的爺爺。老九門第壹族果然是張家人。
　　“如此說來，妳二叔說的那些竟然都是真的。”胖子道。
　　我道：“我二叔非常聰明。如果他要瞞壹件事情，他會把無關緊要但都真實的信息告訴妳。妳聽完之後以為自己知道了，壹查也全是真的，但是背後是否還有隱情就誰也不知道了。所以，他能告訴我的東西，壹定是不怕我去求證的。”
　　胖子嘆氣。我繼續道：“張大佛爺壹直在主管整件事情。他的隊伍進入這裏送葬，他們打開這個房間的門壹定不會是偶然。不可能這麽巧——壹找就找到了張大佛爺爺爺的墓室。所以，我相信打開這裏的人壹定是有張大佛爺的指示。”
　　張大佛爺手上可能有壹些線索，他讓壹批人尋找到了自己爺爺的墓室，然後盜取了其中的三件殉葬品。
　　可是，其中的黑金古刀為何最後會到三叔的手上呢？
　　“如果張起靈是壹個稱號的話，那小哥的真名叫什麽？會不會是‘張二狗’之類的名字？”胖子問道。
　　我道：“從墓誌銘來看，只要被選為張起靈之後，這個人的名字就被張起靈取代了。小哥叫做張起靈，應該也是被選中的。這壹任張起靈的黑金古刀，最後到了新的張起靈手裏。總覺得事情有壹些蹊蹺。”
　　胖子重新去看墓誌銘：“等等，我剛才忽然有個想法。妳看看，這位張起靈，他是怎麽死的？”
　　我靜下來，在墻壁上的蠅頭小楷中尋找這條信息，很快就在他的生平中找到了。
　　和之前的兩位不同，這個張起靈是病死的。在他的生平記載中，他是在壹次倒鬥的時候“失魂癥”發作了。
　　“‘失魂癥’是什麽？”胖子問我。
　　我吸了壹口氣：“就是失憶。”
　　那壹瞬間我有了壹絲錯覺：難道這個張起靈，就是我們的那個張起靈？
　　因為同樣有著黑金古刀，同樣有著失憶。難道他們是同壹個人？
　　但是這具棺材裏有骸骨，而且，這個“張起靈”算起來是張大佛爺的爺爺，那不是得有兩百多歲了？如果是同壹個人，那我們的小哥不就變成老妖精了？
　　我們又在那個房間裏探索了很久才走出來。我有點魂不守舍，雖然現在還不敢妄下斷言，但是，我之前預感的“找到張家古樓就能獲得很多的秘密”，似乎是應驗了。
　　我正在琢磨是繼續往前，再找幾個房間看看是否還能獲得更多的信息，還是立即尋找通往下壹層的口子，就在這個時候，我聞到了壹股煙味。
　　“妳他媽肺都爛了還抽那麽多煙。”我對胖子吼道。卻見胖子臉色慘白，嘴巴上什麽都沒有。
　　“不是我，這不是香煙的味道，這是木頭燒起來的味道。”胖子道。我和他對視壹眼，立刻就想到之前我們把地板燒了起來，但是隨後火就被我們壓滅了——難道，其實並沒有完全壓滅，在我們走了之後，又死灰復燃了？
　　我們立即往回趕。轉過幾個彎，我壹下就看到了火光，聞到了濃烈的煙味。似乎轉彎口後面的走廊已經熊熊燃燒起來了。我們繞了過去，壹股熱浪撲面而來，我們都驚呆了。
　　我們之前探索過的壹個房間，竟然已經全部燒起來了，並且已經蔓延了十幾間。整個走廊上火舌亂竄。
　　“媽媽咪呀！”胖子撓了撓丹田，“老子沒那麽多尿了！”
　　我們捂住口鼻跑過去，發現燃燒得最猛烈的就是窗戶紙。胖子脫下衣服當做掃把撲打火苗，把離我們最近的幾間房間剛剛燒起來的火苗撲滅。然後沖到已經著火的核心區域。
　　我緊隨其後。我們在那裏狠命地撲打，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才把所有的火苗撲滅了。
　　我完全蒙了，也不知道是被嗆蒙的，還是熱蒙的。我頭暈目眩地看著四周壹大片焦炭似的區域，無比驚訝，心說這麽大的火，竟然也能這樣被撲滅。
　　火勢蔓延到的十幾個房間，帶窗格子的外門全部被燒毀了，離著火中心點越遠的，燒毀的程度越低，著火點附近的幾間則完全被燒毀，連墓誌銘都燒成了黑炭。
　　胖子劇烈地咳嗽，鼻孔裏都噴出血來了。我去扶他，他擺手說沒事。“好多了好多了，是好事，血咳出來了，呼吸舒服些了。”
　　我們的臉上全是黑的，頭發也全部被燒得卷曲了起來，身上很多地方隱隱刺痛——肯定是被燒傷了。
　　環視壹圈，我無語凝咽，心說什麽倒黴事都給我們攤上了。胖子把血唾沫吐在壹邊，在還相當燙手的木頭上坐了下來，有點虛脫了，對我道：“毛主席說，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真他媽太對了。天真，我走不動了，休息壹下。妳得再看壹遍，把火星全滅了。”
　　我點頭：“妳小心自己的屁股，別也燎起來了。”說著我就去踩熄那些火星。
　　“說起屁股，咱們壹屁股壓在那火苗上，當時都壓滅了，怎麽會這麽快燒成這樣？”胖子道，“這樓裏也沒有過堂風。”
　　我道：“當時我們是壓在門上，門上面有窗戶紙，很可能是火星先慢慢引燃了窗戶紙。”
　　“妳說，樣式雷也不在這裏放幾個滅火器！這大型的木結構建築，最怕著火了。”胖子道。
　　“沒人住，也沒有雷能劈到這裏。”我道，“這兒又那麽潮濕，著火的概率太小了。妳內臟受傷了就別說那麽多話，能少說幾句就少說幾句，好好休息。”
　　“要胖爺我不說話，還不如直接殺了胖爺我。”胖子道，“人生無常，說壹句就少壹句。我說得多了，妳以後能記得的胖爺我的風采也就多壹點——不對，天真，妳有沒有聞到什麽奇怪的味道。”
　　我的鼻子被煙灰迷了，什麽也聞不到，就道：“什麽味道？”
　　“好像是叉燒肉的味道。”
　　“叉燒肉？妳快起來！”我道，“該不是妳的屁股熟了吧，妳坐在火炭上了？”
　　“放屁！以胖爺我屁股的油度，肯定不會是叉燒的味道，最起碼也應該是北京烤鴨的味道！味道是從那兒來的。”
　　胖子指向了墓室裏的棺材。棺材已經燒得塌陷了，棺材蓋子完全燒沒了。早知道如此，剛才就不頂回去了。
　　“難道是屍體燒焦了？但是剛才我們都看到，屍體是壹堆骸骨，不可能燒出焚燒蛋白質的香味，更不可能燒出叉燒的味道來。”
　　地板也被燒毀得很嚴重。我小心翼翼地踩著走過去，用手電筒往棺材裏照去。
　　瞬間壹個激靈，我竟然看到了壹具陌生的焦屍躺在棺材裏面。而且，棺材裏面全是木炭片。
　　這不是我們剛才在棺材裏看到的骸骨，這屍體是從哪兒來的？
　　同時我還發現，這不是壹具古屍，是壹具現代人的屍體。從裝備來看，這應該是小哥隊伍中的壹個人。不過面目已經完全被燒焦了。
　　胖子晃晃悠悠地跟了過來，端詳了片刻，就把手電筒指向頭頂：“是從上頭掉下來的，砸到了棺材上。”我擡頭，果然看到棺材的正上方有壹個裂口，往上是古樓的上壹層。
　　“火把天花板燒穿了，屍體掉了下來，摔進棺材裏？”我自言自語。
　　胖子道：“然後就被燒死了？”
　　“不是燒死的。”我道，“我們沒有聽到任何慘叫聲。妳看這人的鼻子裏壹點煙灰也沒有。他摔下來之前，就已經是壹具屍體了。他應該是躺在樓上——位於這具棺材的正上方，大火燒穿了天花板，他從上面掉了下來，掉進了棺材裏。”
　　“還有這種巧合？”
　　“未必是巧合。”
　　說著我就讓胖子托我壹把。胖子搖頭道：“不行了，胖爺我老了，這壹次換妳在下面。”
　　我看了看胖子的情況，心說也對。於是胖子蹬上我的肩膀，腦袋壹伸，正好能探入裂口，於是舉著手電往裏照去。
　　胖子極重，他全身的重量往我身上壹壓，我就覺得肚子裏有壹股氣差點就要擠出來了，趕緊用力縮緊全身肌肉頂住胖子。
　　我看不到胖子在上面幹嗎，只聽到他叫了壹聲：“我靠！”
　　我咬牙問有什麽。他道：“找到他們了，老太婆和小哥都在，不過……”
　　“不過什麽？”
　　胖子嘖了壹聲：“妳先別上來，妳上來了可能接受不了。情況不妙，我先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