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九十四章 陶婆婆的懷疑

　　夜幕降臨。
　　月掛樹梢，銀色的霜華，鋪滿了大地。
　　幽靜的懸鏡湖外，景色宜人，紀天賜帶著留影石，如約到來。
　　此時，懸鏡湖外，早就有壹道纖細高挑的身影，等候著紀天賜的到來。
　　蘇芷菁，比紀天賜還要著急，還沒等到約定的時間，就早早地來到懸鏡湖外，等候著紀天賜的到來。
　　此時的蘇芷菁，換下接風宴上的華麗宮裝，壹身銀白色的薄紗長裙，在月華的照耀之下，宛如月宮下凡的仙子似的。
　　“五殿下，妳終於來了！”
　　“讓女子等候妳，可不是壹件好事情！”蘇芷菁倩笑著說道。
　　紀天賜聽了蘇芷菁略帶抱怨的話，哂笑壹聲，完全沒有放在心上。
　　蘇芷菁將今晚的交易，越放在心上，越急迫，紀天賜就越滿意。
　　這意味著，蘇芷菁想要將太子拉下馬的心思，絕非是壹時興起，而是有堅定的目標。
　　“公主殿下，不是我來晚了，是妳來早了！”
　　“妳，太著急了！”
　　蘇芷菁臉色微微發燙，沒有反駁，因為她知道，紀天賜說的恰恰都是事實。
　　紀天賜手中的留影石，對她來說，太過重要。
　　她想要用壹顆平常心來對待這次交易，她也辦不到。
　　只要確認太子與後宮嬪妃有染，她就有把握，不再嫁給太子。
　　“五殿下，我要的東西，妳帶來了嗎？”
　　“這是自然！”
　　說著，紀天賜也沒有拖泥帶水，直接取出了留影石，交給了蘇芷菁。
　　蘇芷菁的玉手，握著手中的留影石，感覺無比的沈重。
　　這枚留影石中記載的，可是能夠讓吳國朝廷局勢動蕩的消息。
　　蘇芷菁見到紀天賜如此爽快的就交出留影石，沒有絲毫的刁難，心中微微壹暖。
　　“多謝五殿下！”蘇芷菁抱了抱拳，臉上露出嫵媚明媚的笑容。
　　“這麽重大的交易，公主殿下妳難道不驗貨？”
　　“妳不看看留影石中的內容，是不是妳想要的東西？”紀天賜嘴角上掛著壹抹淡淡的戲謔。
　　蘇芷菁楞了壹下，隨後向紀天賜投去感激的神情。
　　紀天賜說的太有道理了！
　　她差點因為激動，就忘了驗貨。
　　蘇芷菁催動真氣，真氣註入留影石之中。
　　下壹秒，留影石在夜色之下，散發出壹道幽幽的白光，宛如夜明珠似的。
　　緊接著，留影石中，浮現出壹幅幅畫面，正是當晚太子與婉妃在相國寺中偷情的場景。
　　婉妃的低吟淺唱，從留影石中傳了出來，瞬間讓蘇芷菁俏臉發燙，臉色通紅壹片，比二月的桃花還要嬌艷。
　　此時的蘇芷菁，後悔了。
　　她太後悔當場驗貨了。
　　留影石中的場景和畫面，太過不堪入目。
　　她手上的留影石，仿佛不再是留影石，而是壹塊通紅的烙鐵，恨不得立馬將其丟開。
　　只是，留影石中的內容，又事關她的計劃，蘇芷菁只能硬著頭皮看了下去。
　　紀天賜看到蘇芷菁面紅耳赤的模樣，心中有些想笑，但又覺得不能太過刺激蘇芷菁，只能硬生生地憋著。
　　蘇芷菁在男女之事上的單純，有些超出了紀天賜的預料。
　　在紀天賜看來，皇室子弟在男女這件事情，壹般來說都是早熟的。
　　哪怕沒有親身體驗過，但是在耳濡目染之下，也應該是非常了解。
　　蘇芷菁看壹部小電影，居然也會面紅耳赤，讓紀天賜大感意外。
　　微涼的夜風吹拂，懸鏡湖旁的幽深的空氣，散發著絲絲涼意。
　　明明應該是帶著絲絲涼意的空氣，但是此時此刻的蘇芷菁，卻覺得格外的燥熱。
　　她敏銳地察覺到，自己此時的窘迫和不堪，全都落入了五皇子的眼中。
　　太丟人了！
　　蘇芷菁恨不得在地上找壹條縫隙鉆進去。
　　幸好，留影石中小電影的時間，並不長，只有短短壹刻鐘的時間。
　　看著留影石中的畫面消散，蘇芷菁像是放下了心中的重擔，長舒壹口氣。
　　終於結束了！
　　只是……蘇芷菁感覺有些不對勁！
　　眼中露出壹抹淡淡的狐疑。
　　這壹抹狐疑，被紀天賜察覺到，紀天賜忍不住挑了挑眉頭問道。
　　“怎麽，留影石有問題？”
　　蘇芷菁下意識地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留影石沒有問題，裏面的東西，的確是我需要的。只是……”
　　“只是什麽……”
　　紀天賜接著問道，他總覺得看完小電影後的蘇芷菁，有些莫名其妙的。
　　蘇芷菁沈吟了壹番，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扭扭捏捏地問了壹聲。
　　“我看書上說，至少要壹個小時。”
　　“留影石中的內容，才壹刻鐘，剩下的畫面，是被殿下您保留了下來嗎？”
　　蘇芷菁臉色微微發紅地問道。
　　她知道，這麽問有些唐突。
　　畢竟在她看來，紀天賜有所保留，太正常了。
　　她也只是隨口提了壹句，對於能拿到被紀天賜保留的內容，並沒抱有太大的期望。
　　紀天賜的目光中，露出壹抹淡淡的震驚。
　　似乎震驚於，蘇芷菁居然有這種認知。
　　“妳在哪本書中看到的？”紀天賜用壹種吐槽的口吻問著。
　　察覺到紀天賜語氣中的古怪和戲謔，蘇芷菁覺得，自己好像犯了巨大的錯誤。
　　“侍女給我的書。”
　　“難道不對嗎？”
　　蘇芷菁小心翼翼地問著，就像是做錯了事情的小姑娘，等著老師的批評。
　　紀天賜沈默了。
　　沈默了片刻後，他清了清喉嚨，用低沈地聲音說道。
　　“書上說的，倒也不是假的！”
　　“只是壹個時辰，只有極少數的人才能辦到。”
　　“比如，孤！”
　　“至於太子，他真的只有壹刻鐘的時間。”
　　“這就是全部的內容了，沒有其余的內容！”
　　“啊——原來是這樣！”蘇芷菁俏臉緋紅，聽了紀天賜的解釋，方才意識到她剛才問了壹個何等低級又愚蠢的問題。
　　蘇芷菁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她撩起雲鬢，滿臉不好意思地說著。
　　“五殿下，多謝妳的留影石！”
　　“另外，這是婆婆研制出來的藥方，能治療魂魄上的傷勢，治好……”
　　蘇芷菁說到壹半，喉嚨像是被壹只無形巨手卡住了似的，下半句話，怎麽都說不出來。
　　別看她聊天群中對於易泄之體這件事情，聊得非常開放。
　　那是因為聊天群中的成員，她都認識好幾年了，在她心目中，都是朋友，所以才能隨意說易泄之體的事情。
　　但是當著紀天賜的面，她覺得還是要給五公子壹些臉面。
　　畢竟五公子是紀天賜的屬下，讓紀天賜知道五公子是易泄之體，肯定會影響紀天賜對五公子的感官。
　　見到蘇芷菁沒有識破自己的身份，紀天賜索性繼續演下去，對著蘇芷菁說道。
　　“藥方，我收下了！”
　　“我會把藥方交給他的。”
　　“另外，妳打算什麽時候動手？”紀天賜輕描淡寫地問了壹句，問出了他最為關心的事情。
　　太子和婉妃私會的事情，壹旦曝光，必定會引起巨大的動蕩。
　　紀天賜要提前做好準備，才能在這次動蕩之中，攫取最多的利益。
　　他希望的，絕不僅僅是將太子直接扳倒。
　　聽到紀天賜說起正事，蘇芷菁反而松了口氣。
　　要是繼續糾纏留影石中的內容，她這個雛兒，都不知道該怎麽面對紀天賜了。
　　“我會盡快動手！”
　　“嫁給太子，並非我所願！”
　　“此事我比殿下妳更加著急，還請殿下妳少安毋躁。”
　　紀天賜微微頷首，也沒有繼續催促。
　　“孤等著妳！”
　　“希望妳不要讓孤等得太久。”
　　見到紀天賜如此對於這件事情，如此的急迫，蘇芷菁再壹次地感慨，吳國奪嫡之爭的激烈，幾乎都已經到拼刺刀的地步了。
　　“另外……”紀天賜語氣頓了頓，對著蘇芷菁說道，“與太子私會的婉妃，乃是冠軍侯的嫡女。”
　　冠軍侯的嫡女！
　　蘇芷菁瞳孔猛地壹縮，縮成針尖大小，臉上遍布了驚訝的神情。
　　似乎在震驚，婉妃的來歷，居然如此的不凡。
　　冠軍侯，可是吳國軍方第壹人。
　　她身為吳國的公主，如果說在之前或許還不了解冠軍侯的話，那麽這次銀屏關大捷之後，整個邗國的百姓，就沒有不知道冠軍侯大名的人。
　　婉妃的後臺，居然這麽硬。
　　這是出乎蘇芷菁預料的。
　　似乎察覺到蘇芷菁眼中的猶豫，紀天賜冷冷地問了壹聲。
　　“怎麽？妳害怕了？”
　　似乎被紀天賜激將到了，蘇芷菁下意識地脫口而出。
　　“才沒有！”
　　“殿下妳不用擔心我後悔，也不用擔心我害怕！”
　　“我心意已決，絕不會當聯姻的犧牲品！”
　　蘇芷菁秀氣的眉宇間，流露出壹抹濃濃的堅毅和倔強，英氣十足，宛如女將軍壹般。
　　見到蘇芷菁有這樣的心態和決心，紀天賜也就放心了。
　　在完成交易之後，兩人離開了懸鏡湖。
　　對於紀天賜來說，他該做的已經全都做了。
　　蘇芷菁，是捅破醜事的極佳人選。
　　留影石已經交給了蘇芷菁，剩下的就要看蘇芷菁的動作。
　　另壹邊，蘇芷菁回到了府邸，立刻就去見陶婆婆。
　　陶婆婆在書房中，等候了許久。
　　雖然她臉上壹副風輕雲淡的模樣，但是從蘇芷菁前往懸鏡湖的時候開始，她就在書房中來回踱步，可見她今晚交易的事情，是何等的在意和上心。
　　蘇芷菁，在她的心目中，絕對不僅僅是弟子，更像是壹個女兒。
　　她也希望，蘇芷菁能夠嫁給她喜歡的人，而不是成為聯姻的犧牲品。
　　在見到蘇芷菁回來之後，陶婆婆連忙問道。
　　“東西拿到手了嗎？”
　　“婆婆，拿到手了！”
　　“在這裏！”
　　說著，蘇芷菁拿出留影石，陶婆婆就迫不及待地看起了留影石中的內容。
　　壹瞬間，低吟淺唱的聲音，在書房之中，傳了出來，若有若無的，若是讓旁人聽到，還以為陶婆婆和蘇芷菁這對師徒，在書房中做什麽不堪入目的事情。
　　陶婆婆雖然壹大把年紀了，但是從未經歷過男女之事。
　　在看到留影石中的內容後，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恨不得立馬就將手中的留影石給扔了。
　　但是，弟子就在身旁，陶婆婆還是要維護好自己身為師傅的形象。
　　她面色波瀾不驚，仿佛看著壹件稀松平常的事情，非常平靜地看完了所有的畫面。
　　看完之後，還沒等陶婆婆開口說話，蘇芷菁就迫不及待地說道。
　　“婆婆，有了這枚留影石，明天我就去面見陛下，說出太子私會婉妃的事情。”
　　蘇芷菁興奮的玉拳緊握，似乎已經看到太子倒黴的壹幕了。
　　但是蘇芷菁的想法，剛剛說出口，就遭到了陶婆婆的反對。
　　“不可！”
　　“婆婆，為什麽不行？”
　　陶婆婆的臉上，露出凝重的神情，語重心長地說著。
　　“芷菁，留影石中的內容，是真是假，還需要我們自己去確認，不能相信五皇子的片面之詞。”
　　陶婆婆的話，讓蘇芷菁楞住了，眼中閃過閃過壹抹淡淡的不悅。
　　“假的？”
　　“不可能吧！”
　　“留影石的事情，我朋友信誓旦旦地和我講的，他不可能騙我的。”
　　下意識中，蘇芷菁不相信五公子會欺騙自己。
　　陶婆婆搖了搖頭，覺得蘇芷菁還是太過年輕，不知道人間的險惡。
　　“芷菁，或許妳的朋友，不會欺騙妳。”
　　“但是妳如何確定，五皇子不會欺騙妳的那個朋友呢？”
　　“額——”
　　這下子，輪到蘇芷菁徹底楞住了，被陶婆婆的話，說的壹臉懵逼，反應不過來。
　　陶婆婆繼續娓娓道來。
　　“如今吳國奪嫡之爭如此激烈，很難保證，五皇子不會用壹些下三濫的手段。”
　　“比如，留影石中的內容，都是假的，就是想要借助妳的手，去汙蔑太子！”
　　陶婆婆的猜測，把蘇芷菁說得沈默了。
　　因為，她發現，陶婆婆說得好有道理。
　　五皇子，真有欺騙自己的動機。
　　陶婆婆見到蘇芷菁神情低落，柔聲安慰著說道。
　　“到底是真是假，婆婆我也不好輕易下判斷。”
　　“等我們確定真相之後，再向孝元帝稟告也不遲！”
　　“那就全都聽婆婆妳的！”蘇芷菁乖巧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