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彼此的英雄

　　“驗成色不是現在驗的。”
　　戰爭惡魔的建議，沒有得到左昌的肯定。
　　他看著車廂外的風景，在心中想道：“我作為96511的大將軍，真弓她們當然是我的部下；但我作為左昌，她們就是我的朋友。戰爭惡魔，妳會試驗妳朋友的成色嗎？”
　　“愚蠢的問題。惡魔沒有朋友。”
　　好吧。
　　左昌當場換個說法，分析道：“我這個隊伍本身就沒滿編，現在我掉隊了，人數更少。真弓她們面臨的壓力是巨大的，妳現在立刻去把狀況告知，讓她們加倍努力，否則極有可能遭到淘汰。”
　　“嘿嘿……現在妳是將軍，妳說怎樣，就是怎樣。”
　　戰爭惡魔沒有拒絕。
　　在出發之前，它在每壹個人身上留下了“印記”。
　　它可以感應到印記所在的位置，從而實現快速轉移。
　　壹個漆黑的影子從左昌體內脫離，懸浮在左肩位置。
　　“嗯？”
　　也是在這個瞬間，對面的老馬倫投來視線，發出奇怪的聲音。
　　左昌先是壹怔，繼而壹驚——
　　老馬倫的銀色左眼，可以看到戰爭惡魔？
　　戰爭惡魔讀到了左昌的想法，它當即說道：“他的眼睛很特殊，但還不夠特殊。這種級別的‘鑒定眼’，可以看到我的氣，絕對看不到我的形，他驚奇的應該是別的東西。”
　　左昌聞言，當即問道：“馬倫前輩，怎麽了？”
　　“……妳，似乎還不夠純粹。”
　　老馬倫瞇著眼睛。
　　左昌不解：“什麽？”
　　老馬倫問道：“就在剛剛，妳失去了‘勇者的特征’。妳身上那壹股和‘勇者之劍’相似的氣息，消失了……”
　　左昌愈發不解：“這沒道理。”
　　從剛剛到現在，唯壹的變化就是戰爭惡魔脫離他的身體。
　　可是戰爭惡魔，和勇者之劍有什麽關系？
　　“從我的觀感而言，就是這樣。我也覺得很奇怪……”
　　老馬倫似乎同樣不解。
　　他轉頭，看了看車廂外的環境——
　　就在剛剛，馬車駛出城門，到了曠野之上。
　　“呼。”
　　老馬倫輕輕松了口氣，開口說道：“總算出城了，這具身體太過老邁，我時常有不能呼吸之感……或許，是時候考慮換個身份了。”
　　融化。
　　慢慢的，融化！
　　左昌看到，坐在對面的“老馬倫”的臉龐像是融化的麥芽糖，臉皮慢慢流淌下來。
　　深紫色的皮膚裸露，短短幾個呼吸之間，老馬倫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壹個長著雙角的紫皮魔鬼。
　　這——
　　這又是什麽情況。
　　左昌轉頭，看著戰爭惡魔。
　　戰爭惡魔看著紫皮魔鬼，開口說道：“不可思議，竟然是變化魔。我應該想到的……變化魔在千年之前亡國滅種，而我們現在所處的時間，正是壹千兩百年前。”
　　“……”
　　所以，現在到底是什麽情況？
　　左昌感覺自己的大腦有些不夠用了。
　　要是沒有記錯。
　　“冠位之爭”這個活動，截取的是壹千兩百年前真實發生的歷史。
　　具體什麽情況，左昌不清楚。
　　他知道的是：
　　舊黃金帝國的“末代勇者”抵禦魔患失敗，致使整個帝國覆滅。末代勇者本人沒有留下任何記述，為人所知的壹切，就是壹個悲情的末路英雄。
　　那麽……
　　眼前這個紫皮惡魔，是故事中的哪壹方？
　　魔患那方？
　　帝國那方？
　　很難懂啊！
　　左昌在心中想道：“戰爭惡魔，我需要妳的說明。”
　　戰爭惡魔看向左昌：“將軍，現在這個時間段，我正被封印在某處海底的壹口銀棺中。直到四五百年之後，才被壹艘漁船打撈上來。我對人類的歷史沒有興趣，從來沒有主動了解過任何帝國的興盛與衰敗，妳問我現在是怎麽回事，我只能告訴妳：不知道。”
　　老馬倫……
　　或者說，變化魔看著左昌平靜的面色，說道：“妳沒有很驚訝。我的判斷是正確的，妳果然是我的同類。”
　　“……”
　　左昌無言以對，只能沈默。
　　他之所以不那麽驚訝，純粹因為他不是這個時代的人，他現在在“下副本”。
　　倘若是在現實中，左昌早迎頭壹劍劈落，怎麽還能穩穩當當的坐著？
　　變化魔頭壹歪，又問道：“妳不解放真身嗎？讓我看看，妳體內那股惡魔之力的真面目！”
　　左昌豎起手掌：“我對我現在的狀態很滿意，沒有變身的打算。”
　　“哼……人類的軀殼，的確很方便。”
　　變化魔摸著自己的犄角，沒有強求。
　　左昌遲疑了片刻，最後還是忍不住問道：“老兄，妳能讓我成為……勇者？”
　　“我只是說妳有潛質。”
　　左昌又問：“成為勇者之後，我能幹什麽？”
　　變化魔狐疑的看了左昌壹眼：“還能幹什麽？妳需要用妳的勇者之力屠戮所有人類，給予可憎的舊黃金帝國致命壹擊！”
　　好吧。
　　左昌明白了。
　　敵之仇寇，我之英雄。
　　從人類的角度出發，對抗魔王的是“勇者”。
　　但從惡魔的角度出發，對抗人類英雄的，難道就不是“勇者”嗎？
　　立場不同，看事物的角度當然也不同。
　　看上去，左昌現在要去成為的不是傳說中的“末代的勇者”，而是“惡魔的勇者”。
　　老馬倫口中的“勇者之劍”，只怕是“魔王之劍”。
　　這麽壹來，倒也解釋了隱藏機制的觸發條件——
　　有壹位真正的惡魔依附在體內，並且，需要和老馬倫產生接觸。
　　“哼……有趣。”
　　戰爭惡魔同樣搞明白了事態。
　　“老兄，有件事我不明白。我接的委托還算數嗎？”
　　左昌展示他的委托單。
　　他指著上面的文字，說道：“妳聲稱妳的佩劍遺失在血霧嶺中，需要驅魔人幫妳找回。可我現在怎麽感覺……那把劍是妳故意遺失在血霧嶺的？”
　　“糾正妳兩個錯誤。第壹，那不是我的佩劍。”
　　“第二，那把劍的確遺失在血霧嶺，但不是我主動丟棄的。”
　　變化魔的面色說不上嚴肅，但也不輕松。
　　它銀色的眼睛閃爍，繼續說道：“勇者之劍就是勇者之劍，它自有神通，得到勇者之劍認可的人類，就是人類勇者；得到它認可的惡魔，就是惡魔勇者。我和勇者之劍距離最近的時候，最多不超過半米，但我卻眼睜睜看著它落入激流之中，不知沖刷到了何處……我找了幾十年沒找到，不得已，我只能發布委托，希望有人類能為我代勞，將寶劍取回。”
　　“委托的獎勵不高。那是因為我擔心引起關註，有意限制了懸賞獎勵。”
　　“但也因為如此，進展很不順利。”
　　“不過，妳或許會帶來壹些改變。”
　　變化魔看著左昌。
　　它繼續說道：“我從妳的身上感受到了和勇者之劍相同的氣息。從看到妳的那壹刻起，壹種極致的熟悉感就湧現！左先生，妳即便不是勇者，也應該能為我找到勇者之劍。而我，不會吝嗇獎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