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望氣術師

　　第二日上午，張強翹首以盼的新人還沒來，反而先來了壹單生意。
　　“麻煩三位小師傅了，這是定金。”小家族的族長恭敬道，取出壹個儲物袋。
　　陳深掃了壹眼，兩千上品靈石。
　　“擡上來！”那位族長朝門口喊了壹聲，幾位下人將壹具元嬰修為強者的屍體擡了進來。
　　“陳兄弟，還是妳來吧。”張強吩咐壹句。
　　陳深微微點頭，待客人走後，開始為送來的屍首殮容。
　　與以往在蒼梧不壹樣，隨意放進棺材埋了便可。
　　來他們棺材鋪的客人可是花費幾千甚至上萬上品靈石。
　　肯定要將屍體從頭到腳都整理好，縫屍，殮屍，選棺，布陣，挑選風水寶地，這些都要讓客人滿意。
　　而陳深要做的便是布陣之前的步驟，後面需莫老親自出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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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棺材鋪的生意不算很好，壹個月來個五六單。
　　所以大多數時間，都是閑著的。
　　這次張強與王蘭沒有出門偷閑，壹直在等著新人。
　　終於，在下午。
　　莫老領著三位望氣學徒來到棺材鋪。
　　都是青年模樣，但陳深查探到這幾人的金丹修為，便知，這是駐顏有術，指不定有大幾十歲或者上百歲。
　　不過穿著與行為舉止，讓陳深覺得，這三人非同壹般。
　　“張強，王蘭，這三人以後就與妳們共事，妳們多與他們說說這裏的規矩。”莫老吩咐了壹聲，便離開了。
　　王蘭眼角閃過失望，來的不光是男人，還有壹位女子，關鍵長得還比她漂亮些。
　　“都先自我介紹壹下。”張強表現出大師兄排場，挺著胸膛說道。
　　三人壹直在打量棺材鋪裏的擺設，此刻聽見張強說話，皆淡淡撇了他壹眼，沒有搭理。
　　然而後者臉色微微下沈，顯然對方的反應，讓他這位自詡棺材鋪的大師兄失了面子。
　　不過也不好發作，畢竟只是收屍的棺材鋪，又沒有多少規矩。
　　若是紀律嚴明，他與王蘭也不會上班期間去觀摩氣運師布陣。
　　場面壹時有些尷尬，安靜的很。
　　當然，尷尬是張強壹個人的，三人明顯相識，相互說著悄悄話。
　　陳深則是認真的在給新來的屍體縫補。
　　這具屍體有些發臭，得虧為了給屍體殮容，店裏壹直有胭脂水粉。
　　他撒了些香噴噴的粉末，使得四周香氣撲鼻。
　　“妳不會覺得惡心嗎？”
　　聲音響起，陳深猛然擡頭，是新來的那名女子。
　　“不會。”他輕輕搖頭。
　　當年在蒼梧，再臭再血腥的屍體都扛起飛跑。
　　就這？
　　“打死我都不會做這個。”另外兩名男子皺著眉頭，捂住鼻子，似乎很害怕聞到什麽味道。
　　“還好吧。”陳深觸摸屍體的手並未清洗，扣了扣鼻，然後又輕微聞了聞，再用身上的衣服擦拭壹番。
　　“咦～”與陳深搭話的女子瞬間露出嫌棄，遠離了他。
　　“我等只需將望氣術與陣法學好便是，早日晉升望氣師才是最重要的。”三人說道。
　　紫園裏的氣運師是不會做這些的，全都是外圍棺材鋪相互競爭搶生意，太卷了造成的，然後就弄出了縫屍殮容等壹條龍服務。
　　那邊，張強沒能像當初對待陳深壹樣，給三位新人下馬威，心中有些不爽。
　　他很想找個機會，告訴這三人，這棺材鋪，誰才是大師兄！
　　終於，第二日就有了壹個好機會。
　　平日裏好多天才來壹單的生意，這天便來了三單。
　　莫老親自迎客，取了定金，與客人出門前，吩咐壹句：“老規矩，今天將屍體入殮，晚間我回來布陣。”
　　“好的莫師。”張強內心竊喜。
　　待莫老走後，他目光看向了新人。
　　“妳們三個新來的，過來，我教妳們如何縫屍殮容，這是新人都必須要做的，日後莫師要考究的。”
　　張強板著張臉，沈聲道。
　　顯然，昨天他沈侵在尷尬的世界，而沒有聽見三人的言論。
　　陳深默默的走開了，擡起壹具屍體，便開始殮容，也不管他們。
　　“張師兄的話妳們沒聽見嗎？”王蘭也幫襯著說了句。
　　主要有三具屍體，她也不想縫屍殮容，壹般都讓陳深做。
　　“什麽？讓我們與他壹樣，為屍首入殮？”三人指了指陳深，訝然道。
　　“莫師也說了，由我為妳們講講規矩，這裏的規矩便是，所有的活都需學會，妳們新人，當然得為屍首入殮。”張強繼續說道。
　　三位新人眉頭緊皺，有壹股煞氣，其中壹人瞬間來到張強身邊，掐住對方的脖子。
　　後者面帶驚恐，壹臉的不可思議。
　　啪！
　　張強被扇飛倒地，那人啐了壹口，冷笑道：
　　“真以為我們與妳們壹樣，壹輩子給人殮屍，賺些碎銀？”
　　“妳……”張強面紅耳赤，臉上還有壹個五指印記。
　　“區區壹個棺材鋪的夥計，還敢騎在我們頭上？”
　　那人沒看如死狗趴在地上的張強，帶著冷意瞪著臉色發顫的王蘭。
　　“反倒是妳們，那位年輕小哥兢兢業業，妳們作威作福擺架子，想欺負新人？”
　　宋煜橙冷漠道。
　　“……”壹旁沈默的陳深無語，這都能被cue到。
　　吵歸吵，鬧歸鬧，別拿我這個老實人開玩笑。
　　“敢把我們當新人給下馬威，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三人中的女子，許文靜也輕笑道，露出壹絲不屑。
　　“這是棺材鋪的規矩，妳們是新人，當然得學會殮容縫屍，我只是按照莫師的吩咐去做！”
　　張強臉色有些難看，爬起來，沈聲道。
　　“別拿這套嚇唬我們，若是非要如此，妳便將莫師請來，他若按妳所說的吩咐我們，做又何妨？”
　　宋煜橙搖頭道，對張強的話嗤之以鼻。
　　“與這壹輩子收屍縫補的小夥計有何好說的，我們只是走個過場，走，我們去喝茶。”
　　三人中第三人開口道。
　　“下午茶回來後，若是我沒見妳們二人給這兩具屍體入殮好，我揍死妳。”宋煜橙走前，威脅道。
　　他不是在幫陳深，而是對找自己茬的人不爽，略施懲戒。
　　張強二人身體壹顫，敢怒不敢言。
　　說好的給新人下馬威，反倒被新人揚威了。
　　“等著，此事我壹定說與莫師聽。”待三位大牌新人走後，張強緊握拳頭，眼中帶著怨恨。
　　“此事絕不能這麽算了，大家都是金丹，也都是望氣師學徒，怎可如此欺負人，不過是仗著人多罷了，我們三人也該團結起來，陳深兄弟說是不是。”
　　他又開口說道。
　　聞言，陳深微微壹楞。
　　團結？平日臟活累活全是他做的時候，咋不說團結友愛，現在自己被欺辱了，便想拉他入夥對抗三位新人？
　　而且，這人沒腦子嗎，沒聽那些人說的麽，對方只是走過場！
　　“可能與氣運師學徒有關。”陳深靈光壹閃。
　　三位新人有些來頭，卻甘願來棺材鋪做學徒，無非是盯上了氣運師的學徒名額。
　　能入紫園的氣運師，哪怕只是學徒，其中的油水恐怕也是十分巨大。
　　棺材鋪裏，張強放了很多狠話，不過氣飽之後，認認真真的給屍體入殮。
　　新人的狠話，還是很管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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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臨近夕陽，三位新人沒回來，反倒是莫老回來了壹趟。
　　張強見到掌櫃，瞬間如見親娘壹般，直接委屈的哭訴起來。
　　“莫師，妳可得給我們三做主啊。”
　　壹番添油加醋，還把陳深都拉了進來。
　　然而莫老雖聽著，臉上表情並無變化。
　　聽完張強的痛訴，他淡淡道：
　　“我只是讓妳說些規矩，可沒讓妳給他們下馬威啊？”
　　莫老何等經歷，怎會看不出來自家老夥計在添油加醋，他又道：
　　“我這棺材鋪平時有什麽規矩？”
　　莫老盯著張強，後者壹楞，不知如何作答，棺材鋪好像沒什麽規矩吧……
　　“規矩不是如妳二人偷奸耍滑，有事便做，無事留人看店，妳們出去玩耍？”
　　“對啊，今天不是來生意了嗎，我這不是要教那三位新人做事，結果他們便直接動了手。”
　　張強壹臉淒慘的說道，帶著哭腔。
　　“……”莫老微微搖頭，道：
　　“妳與王蘭幾乎同時跟的我，也快有十年時間了吧。
　　這些年，妳可曾看見我再收什麽學徒？也就半個多月前收了陳深，可是與妳們之間的間隔也有十年時間吧。
　　這次壹下子便多收三個，難道是因為店裏生意忙？還是覺得妳們不夠懶散，再多叫幾人過來白吃白喝，還能領俸祿？”
　　“這……”張強不知怎麽回答。
　　“妳雖沒見過大人物，總要有點眼力見，要去思考，為什麽我平白無故要加塞三個人進來，總不會真是來吃幹飯又不幹活的吧。”
　　莫老說著，看到張強滿臉不解疑惑的眼神，輕輕搖頭，又道：
　　“再過幾年，紫園有壹批金丹期氣運師坐化，需招收學徒，而學徒只會從我們各大棺材鋪找，新來三人便是沖著這些名額去的，來我這裏只是走壹個過場。
　　妳也不要賣弄大師兄那壹套，多跟陳深學學，多做事，少出去花天酒地。
　　這些人有些來歷，不是妳們能招惹的，而且他們都學了望氣術，在這壹方面，妳們是不如他們的。”
　　說完，莫老沈吟片刻，取出壹本書冊：“望氣術算不上什麽珍藏，很多勢力都有，只是不能外傳。
　　這是完整的望氣術，妳們三人各自摘抄壹份，回去好好學，也別讓那三人看輕了妳們。”
　　張強三人各有驚喜。
　　前二人跟了十年，也才學會兩篇，如今便能學會所有，挺高興的。
　　至於陳深，自然是最高興的壹位了。
　　這是他成為氣運師的開始。
　　看著三人拿著副本美滋滋的離去，莫老輕聲道：“這是百年未有之機會，希望妳們三人中，也能有人進入紫園，成為氣運師學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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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壹晃，去了三月。
　　張強因禍得福，學會了完整的望氣術，沒有與三位新人計較。
　　其實是他每次見這三位都戰戰兢兢的，知道這些人有來歷，也不敢再起沖突。
　　三位新人倒是沒理會對方，每天上班摸摸魚，然後就走了。
　　來了生意，如果有興致，便讓莫老壹旁協助，自己動手嘗試布陣。
　　布陣對望氣師有好處，在布陣中得到磨煉精進。
　　但絕多大多數時候，都是陳深請求布陣。
　　他在陣法的造詣要遠超越其余之人，哪怕第壹次接觸氣運大陣，也能觸類旁通。
　　僅僅三個月時間布陣學習，他的水平已經超越其余所有人，可以單獨給棺材布置氣運大陣。
　　“我說這白鸝陣為何總是刻不完整，原來與望氣術相輔相成，只有掌握了完整的望氣術，方可布置出完整的陣法。”
　　陳深也終於明白了，為何自己嬰級陣法大師，連個最基礎的氣運陣都布置不全。
　　“不過我這水平，離莫老還是差了些，他其余陣法遠不如我，但在氣運陣法方面，卻強的離譜，白鸝陣法可單手銘刻，無壹絲差錯。
　　這個我無法做到，還需再接再厲，若是做到了，那麽我便是望氣師了，而非學徒。”
　　他思緒萬千。
　　這時，張強從門口走來，還單手擡著壹副棺材。
　　“陳深過來，莫師叫妳幫這副棺材銘刻氣運大陣。”他招呼著。
　　陳深擡頭，眉頭微皺：“莫師？”
　　“是啊，他今天有事，無法布陣，這裏現在可以單獨銘刻陣法的，也只有妳了。”
　　張強說道。
　　“客人呢，怎會讓妳將棺材擡過來？”陳深朝門外看了壹眼，問道。
　　“這是在客人家裏談妥的，那家人與莫師是朋友，便讓拿回來交給妳處置。”
　　“契約呢，拿出來。”
　　陳深伸出手，問道。
　　棺材鋪給人下葬刻陣，也有協議的，而非口頭承諾。
　　“在莫師那裏，難不成我還取來給妳不成，快些刻陣，客人希望今晚下葬。”張強催促道。
　　“沒有契約，客人也不在，這陣法我布置不了。”陳深微微搖頭。
　　“妳……”張強臉色有些不好看。
　　“真不動手？”
　　陳深依然搖頭，無動於衷。
　　“行，妳等著，等莫師回來拿妳是問。”他又擡著棺材出了棺材鋪。
　　陳深沒當回事，手續和客人都沒見著，出了什麽事，他可付不了這責任。
　　晚上，陳深發現張強與王蘭徹夜未歸。
　　第二天壹早，莫老火急火燎的回到店鋪，第壹句話便是：
　　“張強出事了，還差點連累到妳。”
　　“什麽？連累我？”陳深驚訝。
　　對方出什麽事關他屁事，可差點連累到自己是什麽個意思？
　　“此人膽大包天，敢在外面接私活，結果布置的陣法不全，走往墓地時被壹位氣運師看了出來。”
　　“怪不得昨日……”
　　“妳也參與了？”
　　“沒有沒有。”陳深連忙搖頭，並將昨日之事詳細說了出來。
　　“原來如此，應該是請妳出手不成，便冒險，自己出手，仗著那些小家族是外行人，看不出來，但運氣不好，被壹位氣運大師揭露了。”
　　莫老點點頭。
　　“可此事與我何關？”陳深就疑惑了。
　　莫老看了他壹眼，淡淡道：“張強當場認罪，還供出妳，說妳是主謀。”
　　“？？？”陳深。
　　“幸好當時有我朋友在場，並通知了我，否則出事的不只是他，妳恐怕也會被抓了去。”
　　“莫師，此事我完全不知曉，也並未接過私活。”
　　“我知妳並未做過，若是妳為主謀，此事不可能出岔子，反而壹本萬利。”
　　“……”陳深，沈默了片刻，道：“莫師知我，並非貪財之人。”
　　“當然，所以我力保了妳，待會兒紫園氣運師會過來考究妳。”莫老點點頭。
　　陳深鄭重，向著這位老掌櫃行了大禮。
　　“無須如此，等安全度過，為我店鋪多盡心便可。”
　　兩人沒聊多久，便有壹位氣質上佳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壹群人。
　　“咦～”陳深發現，這中年男人身後的人，有三個熟面孔，正是他這店鋪的新人。
　　“妳就是陳深？”中年男子居高臨下問道。
　　陳深態度很恭敬，連忙點頭稱是。
　　接下來，便是壹番考究，考驗陳深的水平。
　　若他從不失手，便能證明布陣水平，與張強有沒有關。
　　嗡！
　　陳深雙手結印，完美又迅速的布置了個白鸝氣運大陣。
　　“速度很快，望氣師？”那位高貴的氣運師驚訝壹聲。
　　“行了，無須再考驗，妳若是與那宵小有關，怎會在我面前露出破綻，妳沒有嫌疑，希望幾年後的氣運學徒招收大典上，能看見妳的身影。”
　　氣運師擺擺手，對陳深刮目相看。
　　然後，壹群人又很幹脆的離去了。
　　“小心那三位新人。”莫老親自陪著氣運師走出門外，不過聲音在陳深耳邊響起。
　　後者從見到三位新人就有些懷疑，現在莫老傳音，便確信了。
　　“這是見我太強，欲除之而後快啊。”陳深看著三人遠去的背影，內心湧起壹股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