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九章【以壹當百】（上）

於廣龍道：“證據並不重要，主要是掂量清利害關系，妳做好和他成為敵人的準備了嗎？“
張淩空默默回想著，他和羅獵之間還沒有過真正意義的交手，他聽說過羅獵的許多傳奇故事，可並沒有親眼見識過。
於廣龍道：“當年為了羅獵，整個黃浦被攪了個天翻地覆，到最後他還不是壹樣安然脫困？就算為敵，咱們也未必要沖鋒向前，新任黃浦督軍任天駿和他可是不共戴天。“
張淩空聽到任天駿的名字內心不由得壹震，自己怎麽就沒有想到呢？傳聞任天駿的父親贛北軍閥任忠昌就是死在羅獵的手裏，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任天駿應當不會放過羅獵。
張淩空又想起任天駿盯著自己在法租界地皮的事情，忽然想到如果能夠挑起他們之間的矛盾和紛爭，自己也就從困局中解脫出來。
此時於廣龍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於廣龍拿起電話，這個電話是法租界巡捕房劉探長打過來的，於廣龍在電話中和對方寒暄了壹會兒，很快就聽懂了對方的意思，劉探長也在向他暗示，如果程玉菲的失蹤和他有關，希望他能夠手下留情。
於廣龍掛上電話，向張淩空道：“劉探長和程玉菲是世交，他居然也認準了程玉菲的失蹤和我有關。“
張淩空嘆了口氣，在軍火走私壹案上，劉探長給足了於廣龍面子，否則也不會將兩個重要人證轉交給他，現在的局勢表明，如果他們選擇對抗，恐怕多的不僅僅是羅獵壹個對手。
於廣龍道：“大家還是各讓壹步吧。“
張淩空道：“好，我就給羅獵這個面子。“
雨下的很大，壹輛汽車將壹只麻袋扔到了虞浦碼頭的大門前，然後迅速開走了，等工人發現的時候，汽車已經不見蹤影。聽到消息的羅獵冒雨來到門前，工人指著那蠕動的口袋正在議論要不要報警。
羅獵走過去，用小刀割斷了麻袋上的繩索，打開麻袋，從裏面露出壹個人來，羅獵看得真切，正是程玉菲，她嘴上被塞著爛布，雙手雙腳都被繩索捆著，羅獵為她割斷了繩索，扯下口中的破布。
程玉菲驚魂未定地望著羅獵，這會兒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得救了，羅獵向眾人道：“都散開，該幹什麽幹什麽去！“他脫下自己的上衣為程玉菲披在肩頭。
關切道：“能走嗎？“
程玉菲點了點頭，在羅獵的攙扶下站起身來，因為長時間被捆，她的手腳發麻，依靠羅獵的攙扶才來到辦公室內。
羅獵讓她坐下，給她倒了杯熱茶，程玉菲木呆呆坐在那裏，羅獵道：“我通知李焱東？“
程玉菲搖了搖頭，總算緩過神來，顫聲道：“我沒事……我沒什麽事……讓我坐壹會兒，休息休息。“
羅獵點了點頭，他也坐了下來默默陪著程玉菲。
程玉菲捧著那杯熱茶，壹口壹口小心地喝，喝完那杯茶，羅獵走過去又幫她續上，程玉菲道：“我還以為我要死了。“她仍然處於恐懼中。
羅獵道：“沒事，人平安回來就好。“
程玉菲道：“我都不敢相信他們會把我放了，為什麽會把我扔在這裏？“擡起頭看了看羅獵：“是不是妳去找他們談判了？“
羅獵道：“這件事到此為止吧。“
程玉菲道：“是張淩空綁架了我對不對？“
羅獵道：“我沒什麽證據，妳有沒有看清楚綁架妳的人？“
程玉菲搖了搖頭：“我被人打暈了，醒來就被五花大綁撞在了麻袋裏，沒有跟我說話，我也不知道被關在什麽地方，不過那房間裏應該只有我自己，幾個小時前他們把我扔到了壹輛車裏，然後那輛車帶著我到處走，剛才他們將我扔了出去，然後……“她苦笑道：“妳都看到了。“
羅獵道：“妳去追查金條了？“
程玉菲沒有否認，其實羅獵在此前就提醒過她，這件案子查到現在為止，如果繼續追查下去很可能會遇到危險，不幸被他言中了。她咬了咬嘴唇道：“我不會放過他們。“
羅獵嘆了口氣道：“我送妳回去，好好休息壹下，有什麽事情等明天再說。“
程玉菲點了點頭，羅獵開來汽車，將程玉菲送到了她的住處，在程玉菲住處的樓下，遇到了前來找她的麻雀，麻雀也聽說了程玉菲失蹤的事情，所以過來看看，沒想到剛巧遇到了羅獵送她回來。
羅獵看到麻雀在，笑道：“剛好，麻雀，妳送程小姐上去吧，我先走了。“羅獵認為自己跟上去畢竟不方便。
程玉菲道：“既然來了，就上去喝杯咖啡吧，有些事我還想跟妳說。“
聽她這樣說羅獵只好點了點頭。
來到程玉菲的住處，程玉菲讓麻雀和羅獵在客廳內稍坐，她去洗個澡換身衣服。
麻雀有不少的問題想問，等到程玉菲走後，向羅獵道：“妳在哪裏找到她的？到底出了什麽事情？“
羅獵道：“妳問我，我也想知道，等她出來妳直接問她不就清楚了？“
麻雀打開手袋，從裏面居然掏出了壹盒煙，羅獵好奇地望著她，麻雀壓根沒有在意的目光，當著他的面抽出壹支煙點上，她抽煙的動作很熟練，壹看就知道已經抽過不短的壹段時間了。
吐出壹團煙霧，這才意識到羅獵看著自己，將煙盒放在茶幾上推向羅獵道：“想抽就自己拿。“
羅獵笑了笑道：“我戒了！“
麻雀道：“葉青虹管得夠寬啊。“
羅獵道：“她不管我，只是我突然不想抽了，而且在女兒面前抽煙總是不好。“
麻雀點了點頭，問道：“我抽煙的樣子像不像壹個壞女人？“
羅獵道：“像個想學壞的女人。“
麻雀道：“其實男人也罷，女人也罷，太好了反而沒人喜歡，妳說是不是？“
羅獵不置可否地笑了起來。
麻雀向周圍看了看，並沒有找到煙灰缸，羅獵知道她的意思，從茶幾下找到了煙灰缸給她遞了過去，麻雀說了聲謝謝，然後嫻熟地彈落了煙灰：“妳女兒叫什麽？“
“小彩虹！“
麻雀道：“妳挺愛葉青虹的，連給女兒起名字都要帶上她。“
羅獵沒有解釋，也沒有解釋的必要。
麻雀道：“最近妳做了許多針對盜門的事情，不怕遭到報復嗎？“
羅獵道：“妳哪兒聽來的風言風語？我為什麽要針對盜門？“
麻雀道：“東山經，這理由還不夠充分嗎？“
羅獵笑了起來：“我可沒什麽東山經，麻雀，假如妳認識盜門的門主，不妨幫我帶個話，我沒見過什麽東山經，讓他們以後離我遠壹點，如果再找我的麻煩，別怪我不念舊情。“
麻雀道：“舊情？妳跟誰有舊情？跟我嗎？“
羅獵笑道：“總覺得妳變了，可又覺得妳變化不大。“
麻雀將煙蒂狠狠摁滅在煙灰缸裏：“我的事情不用妳來評價！“
程玉菲沐浴更衣之後，從裏面走了出來，她聞到了客廳內的煙味兒，皺了皺眉頭道：“麻雀，妳又抽煙！“她顯然不喜歡這個味道。
麻雀道：“我算明白了，妳嫌棄我礙著妳們說話了，我走行了吧？“她站起身佯裝要走，程玉菲走過去摁著她的肩膀讓她在沙發上坐下：“再這樣我就生氣了。“
羅獵走過去幫忙把窗戶都打開了，讓室內的空氣流通得更快壹些，外面雨下得很大。
麻雀望著羅獵的背影，不得不承認他的身上有種與生俱來的魅力，實在是太討女人喜歡了，可麻雀感覺到羅獵跟自己現在已經完全成為兩個世界的人，在羅獵的身上她感覺不到任何的親切。
羅獵道：“程小姐，妳最好給劉探長報個平安，妳失蹤的這段時間大家都急壞了。“
程玉菲道：“感覺是我給妳們惹了壹個大麻煩。“
麻雀道：“什麽幹的？玉菲妳告訴我，我幫妳出這口氣。“
羅獵道：“這裏是租界，有巡捕的。“
麻雀惡狠狠瞪了他壹眼道：“我看十有八九都是被妳連累的，我早就說過，無論是誰只要跟妳走近了都會有麻煩。“
羅獵的內心還是難免被她插了壹刀，羅獵雖然不跟她壹般見識，可心中卻有些難過。程玉菲聽不下去了：“麻雀，妳瞎說什麽？是羅獵救了我。“
麻雀道：“他救了妳？他在哪兒救了妳？“
程玉菲被她問住了。
麻雀充滿敵意地望著羅獵：“妳可真有本事，妳們才認識幾天啊，連她也幫妳說話。“
程玉菲俏臉壹熱道：“我是幫理不幫親。“
麻雀道：“少來這套，程玉菲，妳不是在查軍火走私案嗎？妳知不知道這位羅先生早就和海龍幫的幾個人認識？“
羅獵沒事人壹樣站起身來：“咖啡呢？“
程玉菲歉然道：“妳看看我，把這事兒給忘了，真是失禮。“她起身去煮咖啡。
麻雀仍然盯著羅獵道：“海明珠他們被救走那天，妳去了什麽地方？“
羅獵道：“我啊？哪天啊？妳幫我捋捋。“
麻雀道：“妳不用裝糊塗，妳去了什麽地方我知道，張長弓他們是幾時出發的我都知道。負責押運的士兵其中有些人的傷口很特殊，我通過壹些特殊途徑得到了驗屍報告，妳有沒有興趣啊？“
羅獵搖了搖頭：“沒興趣，跟我毫無關系的事情我為什麽要有興趣？“
麻雀道：“妳為什麽喜歡用飛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