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
虜獲霸主 by ACOME
2018-12-19 15:39
他所中的毒性超乎想象的毒烈。 自第壹回吐血後,隔三岔五的有事沒事他都會咳嗽吐上壹陣子血來表示他體內的毒素厲害之處。
又是壹個晚上的折騰,等壹切都平息下來,他血也不吐了,染血的布巾和其他東西都整理幹凈了,大家也都疲倦不已的紛紛墜入夢鄉,只有駕禦馬車的車夫們依舊清醒著,將車隊行時向荒漠之國的國都。 靜靜的夜,只聽得見馬車輪子滾在碎石路上的聲音。
在搖晃的車內黑暗中,他微微掀開了眼瞼,垂眸看向懷裏的她。她的呼吸很輕很淡,如果不是她胸口起伏得規律,他幾乎無法確定她是熟睡的。
悄悄撐起了身子,確定了她身上的被褥蓋好了,他才無聲的出了馬車,坐到駕禦馬車的秋毫身邊。對於他的出現就算再反對也沒有表現出來的秋毫平靜輕聲道:“爺。”
他靠著結實的靠背,英俊的面容帶著疲倦,低沈的聲音放得很輕,“多久會被追上?” 明白他指的是什麼,秋毫小聲道:“不及兩日。”
劍眉皺上,他合上眼。她說再三日便可以抵達荒漠之國的國都,但跟隨在他們身後的刺客卻以著更快的速度及準確的方向直追而上,那麼不是隨行的人中出了問題,就是知曉他去處的人中有敵人的內線。 看來想要他的命的人還不算太笨。“如果追上了,妳就帶著她先去荒漠之國的國都,我隨後跟上。”淡然低道,他掀開眼簾,望向廣闊浩瀚的荒漠和夜空。
秋毫安靜了壹會兒,“可以請天殊少爺聯系人馬接應麼?” “沒必要,我的事情,我自己可以解決。”他回答得自大又狂妄。
面無表情的看著他,秋毫冷靜的呼吸了好幾口氣,“那,請爺小心了。” 兩人無言的坐了好壹會兒,他才回馬車休息,而秋毫繼續駕車前行。
過了半個時辰,馬車簾子掀起,出來坐到秋毫身邊的人換成了她。 神色依舊平靜無波的秋毫恭敬輕道:“天殊少爺。”
她撥了撥隨意束著的長發,擡著下頜瞇眼望著深紫近墨的夜,聲音放得很輕:“為什麼我從來不知道他這麼任性?”他自以為是的本質她是清楚的啦,她不反對有本錢的囂張,可她從不曾發現他這麼白癡般的任性,難道都不用腦子來考慮現實嗎?
秋毫非常冷靜的回答:“因為天殊少爺才是最任性的那壹個。”兩個都任性的人處在壹起,比較輕度任性的那個當然不明顯。
……她緩慢的偏過頭,瞅著秋毫平靜的面容,“原來問題出在我身上啊。” 秋毫直視前方,沒有表情的點頭。
忍住壹拳揮過去的沖動,她將腦袋轉回向前,“妳應該是個忠誠主子的人,無論他說了什麼,當事情真正發生的時候,妳知道該怎麼做。”
秋毫面皮連顫動都不顫動壹下,“是,天殊少爺。” 沈靜了會兒,她托著下巴,滿是無所謂的語調道:“我和天殊真的那麼像嗎?”就連壹個小小的侍從都口口聲聲的喚她為“天殊”,是裏頭那個男人的指令,還是她真的就是消失得神神秘秘的人?
還未開口回答秋毫便突然消失了蹤影,只聽半空中壹道利落的利劍劃破寂靜的嘯聲後,他又突然回到了原位,仿佛什麼事也沒發生似的,繼續駕車前行。
她慢吞吞的轉頭瞥他,緩慢道:“請問,那是什麼?”這人簡直可以比擬神出鬼沒了。 秋毫聲調平靜道:“刺客。”
刺客追上來了?這麼快?她不動聲色的掩飾掉心中湧起的無法克制的狂亂驚恐。以他現在這個樣子,能抵擋得了麼?就算有秋毫和些厲害的護衛在旁邊,旅途的顛簸,馬賊們的騷擾,及刺客的光臨,他能安全多久? 如果連荒漠之國的國都都無法抵達,她拖他來荒漠之國就純粹成了個笑話。
垂下眼,握成拳的手在細細的打著顫,身體泛過陣惡寒,是她讓他中了毒,難道她還會讓他正式落入那些要他命的人的手中,讓她光明正大的成為幫兇麼?
秋毫沒有做聲,她也無語。 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著,眼睫下,左腕上那根細絲般的燦爛銀鏈,匯聚著璀璨的細小貓兒眼,那麼奪目美麗。緩慢轉動著,回想起他大大的手拈著細細的鏈子,將天地間最燦爛的光芒系上她的手腕時的情景。 感覺上是他用這絕美無雙的手鏈系上了她的心。
她輕輕的開口,也不管秋毫在沒在聽,“荒漠之國的國都離這裏還有三日的路途,我希望妳以最快的速度將他送到國都的丞相府去。”摘下那條仍帶著體溫的銀鏈,她遞到秋毫鼻子下面,美眸直視他,“用這個,他會發兵救我。” 秋毫看著眼皮子底下的耀眼鏈子,瞥壹眼路面的狀況,再轉移視線向她,冷靜的問道:“請問如何解決裏面那位?”
她挑了挑細眉,彎出個笑,“請問妳有什麼可以讓人昏迷三天的迷藥咩?”
秋毫安靜的瞧著她,連路面都不用看的忽然壹抖韁繩,拐過路面的壹塊大石頭,接著,他聲調無比平穩道:“以爺現在的狀況,除了解藥,任何藥都會對他有副作用。”也就是說,平日裏都在服用的那些藥物的確是在止住他吐血狀況,可也同時加速了他身體的虛弱。
她皺上細眉,非常果斷的收回手,“好,那等狀況發生的時候妳再來拿這鏈子。”懊惱的輕哼了壹聲,怎麼什麼路子都這麼不順暢?她就不信沒有方法將他平平安安的帶到國都去躲藏醫治! 秋毫瞅了她的惱怒壹眼,沒有做聲。
而她也懶得再理睬這個明顯愚忠的男人,掀起車簾,重新回到車內。寬大舒服的車廂因為多了個魁梧的男人而顯得狹小。
她輕輕的伏下身,偎依在那距溫暖的軀體邊,心裏的慌亂慢慢的平靜下來,他的呼吸綿長平穩,他還是活著的,就算吐血吐得驚心動魄,他也是活著的。她不會讓他死!無論是心裏的那個聲音在吶喊著不讓他死還是與否,她都會盡她所能的拯救他。 車子在石子路上奔走晃動,因為駕禦者的高超而平穩緩和得像催人入眠的搖籃,她卻毫無睡意,在思索著如何躲避敵人的同時,認真的開始正視自己心裏頭那個時不時跳出來大喊大叫的聲音。
那個聲音,僅僅是在針對著這個男人時出現。壹開始是拼命是叫她遠離他,爾後,見到他遇見危險,又吼叫著不能讓他死……
不得不說,非常的奇怪,她的有生之年還是第壹次對壹個人產生這樣的反應,強烈到心裏頭會冒出個莫名其妙的超脫理智的叫喚。這說明什麼,說明他們之間有緣分?還是說明了她的身體內,真的蟄伏著那位讓他牽魂掛肚的天殊?
不得不說,不是很爽。就算她身體內真的有著天殊的存在,壹想到他提起天殊時的眼神,壹想到他對天殊的執著,她竟然想遠遠的離開,好隔離開她身體裏的天殊和他的距離。
如果,天殊是存在的,那麼她呢?他眼裏,她僅僅是個替代品嗎?僅僅是天殊消失的時候,取代天殊的路人甲?如果,天殊真的出現了,並且還是呈現在她的身軀上,那現在的她又到哪裏去了? 那個時候,定然會選擇天殊的他,還會不會想起曾經和他這麼親密的她來?
咬了咬下唇,她垂下了眼,心酸酸的,覺得很難過。她知道自己是在吃醋,可她控制不了,壹想到他以後會選擇天殊,她就難受得想哭。
忽然的,沈睡中的他動了動,由仰躺翻身為側臥,結實的手臂順勢攬上她的細腰,“怎麼了?為什麼突然不高興?”沙啞的嗓音裏還帶著濃濃的睡意。
他怎麼會知道她不高興?她應該去胡思亂想壹番,然後又歸結到他與天殊的關系上,接著吃醋惱火,讓他們兩個人都不好受。可這個時候,她卻心裏軟軟的,無法控制嘴角的笑容,只因為這深深的夜裏,他會覺察到她的情緒。
也側過身邊對著他,她將手搭上他的腰,將腦袋埋到他下巴下面去蹭壹蹭,小聲道:“沒事,妳睡。”他的身子還是虛弱的,多休息為上。
他的聲音還是啞啞的摻著困,“到底怎麼了?”大手在黑暗中撫摩上她的小臉,麼指溫和的摩挲過她皺起的眉頭,“什麼事讓妳困擾?我們很快就會抵達荒漠之國的國都,別擔心。” 她不更正他的誤解,只是笑得傻傻的抱緊他的腰,“好。”乖乖的應了,“我不擔心,睡吧。” 他吻了她的發頂,才沈睡過去。
沈浸在他的氣息和溫暖中,她快樂的閉上眼,覺得自己壹定會做個好夢的。